第八章 驢也是這麽想的

“這年頭,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稱公子了嗎?”白允仙站在石階之上,冷哼道。

聽到言語。

一個體態瘦削的美婦也被兩名侍女攙扶著,從屋裏走了出來。

來者正是左母。

左如中自恃身份,沒有出來,她卻是沒這個顧忌。

一來是她也對這白允仙不是很滿意,畢竟那龍陽之事,她也曾有所耳聞。

二來則是她也想瞧瞧,能讓自己女兒動心的男子,到底是何等人物。自己女兒是什麽人,再也沒有比她更清楚了,心高氣傲暫且不說,單是那眼光,便是讓她頭疼不已。

而如今這第一麵。

嗯……模樣倒是上佳,難怪瑤瑤會心動。

李北牧掃視一眼,眼光最終還是落到了這白允仙身上,懟人嘛,搞得跟誰不會似的。

“公子何出此言?”李北牧疑惑道。

話音剛落,剛從屋裏走出來的清荷就“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瞧見情形不對,又趕緊捂嘴。

反倒是那白允仙,絲毫沒有聽出李北牧話裏的意思,滿意地點了點頭,“知道誰是公子就好……”

“不對,你竟敢罵我!”

白允仙猛地反應過來,手持折扇,遠遠指著李北牧,臉色氣的通紅。

他剛才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稱公子”,李北牧轉身一句,“公子何出此言”,便是讓他自己罵了自己。

倒是有些急智……左母心中對李北牧的滿意,又多了一分,隨即微笑道:“雲策是吧,瑤瑤跟我說過你,進來說吧。”

“雲家小子見過伯母。”

李北牧遙遙施了一禮。

左母頷首,轉身回去,全程都沒再看過白允仙一眼。

幾人進屋之後,李北牧便再度見到了“久違”的左如中,施了一禮之後,又從袖中取出一副畫卷。

左如中有個小愛好,那便是收藏名家書畫。

這也是左瑤瑤說的,甚至這幅畫,都還是她從自己家中拿出來的,現在轉手又讓李北牧送了回去。

嗯……持家小能手。

而原本還毫無波瀾的左如中,在看到這副前朝畫卷之後,立馬便對李北牧多了一絲好感。

這小子,會來事,雖說看起來沒什麽錢的樣子,但至少肯為自己掏錢啊。不像這個白家小子,來了幾次,隻知道混吃混喝。左如中表麵不語,心中卻是想了許多。

隨後左如中又詢問了一些常規問題,李北牧心中早已有過腹稿。甚至有左瑤瑤背書提點,許多回答,都能答到他的心坎上。

不消多時,左如中對這後來的“準姑爺”,已經是頗為滿意。

一直被晾在旁邊的白允仙,也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要知道來之前,他爹可是給他下了死命令,隻要能結成這親事,他們白家便能一躍成為廣陵首富,甚至還能再進一步,成為這揚州首富!

現在眼看著就要被這半路殺出的窮秀才截胡,這哪能了得?

“咳咳,不知雲兄在何處求學啊?”

他一開口,便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目光。

李北牧稍一回想,剛想開口,門口卻是傳來了一道悅耳的聲音,“雲公子在臨安書院。”

左瑤瑤和李巧顏來了。

前者從後門回去之後,又是換了件藍色衣裙,很好地遮擋了自己那雙完美的大長腿。

左瑤瑤一進來,眼神卻很不自然地從李北牧身上飄過,直到李巧顏輕輕擰了一下她腰間軟肉,她才極不情願地“含情脈脈”地看了李北牧一眼。

而這一幕,恰好也就落到了一隻盯著她的白允仙眼中。

雖說他頗好男風,但女子亦是他所愛啊,尤其是這有所特長的女子。

“瑤瑤,好久不見。”白允仙急忙起身,微笑道。

“昨天你不還來了麽?”左瑤瑤回懟了一句,路過李北牧身邊時,剛想看他一眼,卻又想到他的為人,隨即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而這一幕落到白允仙眼中,卻是變成了郎情妾意。

嗬,女人!

昨天還說沒有喜歡的人。

“雲兄,我這前不久,得來一問,特此來請教一二。”白允仙再度將矛頭對準了李北牧,放下手中折扇,還有模有樣的拱了拱手。

這是要打臉了……李北牧也好奇,這龍陽公子,到底有什麽手段,“白公子直說便是。”

聽到公子二字,白允仙嘴角不自覺抽搐,但還是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何物朝四足而行,日中二足,夜三足?”

話一說完,白允仙就迫不及待地打量著場中幾人的反應。

左父左母都在沉思,李巧顏秀眉微蹙,左瑤瑤目光渙散,好似根本沒有去想。

至於自己那情敵……則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他這就知道了?

不可能啊,這可是自己從極西之地而來的蠻人口中得來的問題,根本就從沒透露過啊。

“雲兄這是知道了?”

“嗯?”

在場沉思的眾人,紛紛看向了含笑的李北牧。

後者也沒賣關子,反而是伸手指了指場中幾人,“這就是答案”。

左如中和李巧顏最先反應過來,無不驚訝地看向李北牧。

尤其是李巧顏。

左如中還可能因為不知李北牧的身份,以為他真是臨安書院的才子。

但李巧顏可是知道這個“雲策”是誰啊,自己那不學無術,整日隻知勾欄聽曲的大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

“白公子,在下這也有一問……”

白允仙心知不妙,但也隻能硬著頭皮開口道:“雲兄但說無妨。”

“年關已至,農戶家中養有一豕一驢,該宰何?”

該殺豬還是該殺驢呢?

左瑤瑤習慣性的看向李巧顏,可卻發現後者眼中帶著一絲羞怒。

這也怪不得她,因為這問題……不難,但羞辱性極強。

不過轉念一想,她也就釋然了,這才是自己大哥嘛,一點都不願意吃虧。

坐在主位的左母也是輕輕碰了碰左父的手肘,卻發現後者隻是捋須而笑,一言不發。

白允仙也是思慮不停,不斷分析著二者之間的差異。

殺驢……不太可能,一般農戶家裏的驢子,都是當做苦力來用的,都不會宰殺吃肉。

殺豕的話,很可能,可真要如此的話,這問題也太簡單了吧?

他會拿這樣簡單地問題來考自己?

白允仙看了看似笑非笑的李北牧,總覺得這問題沒這麽簡單。

沉默半晌,想到他都額頭冒汗了,才試探性地開口道:“殺驢……不對不對,殺豕?”

最後一咬牙,“殺豕!”

李北牧雙手一攤,笑道:“驢也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