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場虛驚

看似朱厚照胡亂的瞎搞一通,實際上他是有自己明確目的,至於朱厚照到底想要搞什麽,現如今隻有他自己知曉。

受到朱厚照赤果果的威脅,劉大夏覺得今日他就不該來興王府阻止,應該蒙頭在家大睡,大不了被弘治皇帝臭罵一頓,削個一兩品。

摸著肩上的裘絨,看著腳下的靴子,劉大夏才明白,這全是在套路他。

第一次覺得朱厚照有那麽一點奸詐。

當即躬身表態道:“太子爺放心,老臣會恪守職責,隻要不是有害大明國的事情,老臣定然會全力支持太子爺。”

“有你這句話,本宮也算沒有白幫你兵部。”朱厚照露出笑容,似乎很滿意劉大夏的回答。

轉眼看著他手中,還拿著已經涼了的番薯,好意的提醒道:“劉師傅,你手中的番薯涼了,用火烤烤在吃,不然很容易噎嗓子。”

“這邊矮牆已經拆的差不多了,本宮會留下東宮侍衛在此繼續拆你兵部的高牆,你安排兵部的人幫忙配合一下。”

“另外時間不早了,本宮要趕回東宮補補覺,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啊,本宮就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自我憐憫一句,朱厚照從老爺椅站起,轉身便往興王府前院走去。

目的已經達到,這裏已經不需要他守著了。

天寒風冷的,回家滾被窩不好嗎?

“太子爺慢走。”劉大夏苦著臉相送,自己反倒成了拆牆的監工了,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雖然知道了朱厚照的目的,但還是搞不懂,為什麽要為了鍛兵司,弄出這般的陣勢。

難道僅僅是為了強買給兵部人情,以後方便為他打造好玩額器物?

有這功夫,自己弄一個鑄造小隊,豈不是更好?

想不出答案的劉大夏,看著朱厚照遠去,從護衛手中接過厚實的衣袍,穿戴上身後,才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正要坐上朱厚照坐過老爺椅,研究手中的番薯,監督拆牆之事時,兵部右侍郎熊繡,這才姍姍而來。

快步走到劉大夏麵前,持禮拜道:“熊繡見過大人。”

劉大夏抬頭,瞧著衣衫整齊,很是保暖的熊繡,若有所思的說道:“繡啊,你倒是聰慧,知道穿好衣服前來。”

“大人說笑了。”熊繡目露尷尬:“我是來的路上,邊跑馬邊穿的衣服,大人也知道繡有些馬上功夫。”

劉大夏聞言,也沒去深究,捏著發硬的番薯說道:“太子爺走了,你沒能遇到,算你運氣好。”

“老夫已經跟太子爺商議好了,興王那邊也有補償應對之法,老夫需要回府做一番準備。”

說道這兒,劉大夏抬頭指指忙碌的東宮侍衛,繼續說道:“這牆已經拆成這樣,想要挽回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便在此替老夫監工,順便從兵部也調一些人過來,幫助東宮侍衛一起拆牆。”

“拆完了之後,就地取材,或者前去火窯運一些青磚,請工匠將這後院全部圍起來,劃分給鍛兵司使用。”

“繡遵命。”熊繡應聲,不敢有絲毫不滿的情緒。

自己之所以能坐上兵部右侍郎之位,全靠劉大夏的賞識提拔,以及向弘治皇帝舉諫。

“好好幹。”

劉大夏起身,將老爺椅讓給了熊繡,語重心長的拍拍熊繡的肩膀,帶著些許憂愁走了。

獨剩下有些茫然的熊繡,在寒風中看著東宮侍衛拆牆。

本以為有大事發生的他,前來的路上刻意放慢了速度,避免自己被朱厚照盯上,可來了之後,這結果似乎讓他看不懂。

策馬趕回東宮大院。

朱厚照剛想泡個腳,睡一會兒,等待著弘治皇帝的召見。

沒想到,這腳剛入水。

弘治皇帝的貼身太監戴義,便急匆匆的來到朱厚照的麵前,納頭就拜:“太子爺,陛下突然發病,正在仁壽宮召見內閣三臣,特名奴婢前來通傳太子爺,前去仁壽宮相見。”

戴義語氣極快,言語中流露出了惶恐以及哀傷。

朱厚照聞言,整個人都怔住了。

怎麽會突然生病呢,子時的時候弘治皇帝還來過自己的東宮,看其精神麵貌,不像有病的人啊!

聽戴義這口氣,內閣三大臣都被召見了,弘治皇帝這是要托孤,自己要當皇帝了?

可時間也對不上啊。

按照時間來算,弘治皇帝還能活兩年呢。

猝不及防的變故,使得朱厚照內心淩亂起來,連忙從穀大用手中扯過錦緞擦腳,問道:“戴公公,父皇怎會突然染疾,太醫又是怎麽說的。”

“回太子爺。”戴義低頭著說道:“這個奴婢不知,隻知道皇上與皇後娘娘同寢沒多久,便從殿內傳來皇後娘娘的驚呼聲,讓奴婢趕緊去傳喚太醫。”

“至於皇上究竟是得了什麽病疾,還需太子爺前去詢問太醫,奴婢也為皇上擔憂不已。”

“本宮知道了。”朱厚照蹬上鞋子,揮手道:“別跪著了,在前方給本宮掌燈照路。”

說完,又對著身後的穀大用,喝道:“穀大用你去叫上劉瑾,速來仁壽宮侯著。”

弘治皇帝突然患病,似乎是挺重的,也引起了皇宮中的太監宮女的**,個個麵色驚慌。

朱厚照一路快步前行,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內心也開始沒底起來,麵露擔憂之色。

在未踏進仁壽宮,朱厚照就聽見了弘治皇帝的嘔吐聲,以及不舒服的痛呼聲,讓朱厚照感覺弘治皇帝真的好像不行了。

步伐邁動的速度,更加的快了。

踏入殿中,進入寢宮,朱厚照便看到了三十歲左右的張皇後,也就是朱厚照的母後,急切的在屏風外踱步,時不時望向裏麵正在嘔吐的弘治皇帝。

再有就是以劉健為首的內閣三大臣,表情凝重的站在一旁,眉宇間能看出他們的憂心忡忡。

朱厚照走上前,直接開口道:“母後,父皇他怎麽會病成這樣,在這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說實話,孩兒還不想當皇帝啊……”

現在他也顧不得禮節了。

也脫口說出了自己的內心話,他朱厚照真的還沒做好當皇帝的準備,至少現在還沒有。

而這句話,卻惹來了內閣三大臣的驚愕!

太子爺這是要,孝死皇上?

“照兒來了。”張皇後見到朱厚照,一把抓了他的雙手,麵容帶淚說道:“母後也不知道皇上為何會突然染疾,在睡之前都無任何異常。”

此時的張皇後,比任何人都顯得慌亂,語詞散亂的繼續說道:“胃口也是極好,吃了照兒那裏帶來的番薯之外,還吃了兩個軟柿。”

“可這就怎麽會突然染疾,嘔吐不止,腹痛難耐,就連太醫都無從下手,照兒你說該怎麽辦啊。”

然而,聽了張皇後的話的朱厚照,內心頓時樂了。

原來是這樣的,一場虛驚而已,看把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