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能如何？
王洛塵登時一愣，就算是葛雲風被葛葉叫去解釋，也當是出於清流的高潔，不想和這寧修沾染而已，現在怎麽會幫他說話呢？
王洛塵心底泛起了嘀咕，正想著該如何回複，他身邊白露書院的魁首李子敬說道。
“葛老，王公子這話雖然有失偏駁，但是有一點卻是鐵一般的事實，參加月輪詩會選拔的規則早已經定下，非舉人沒有資格，全天下能夠參加詩會選拔的秀才唯有小詩仙一人而已，他寧修憑什麽？”
李子敬的聲音剛落，青霜書院的郭在興接道：“沒錯葛老，如果叫他參加，不光是參加的詩會選拔的舉人們心中不平。”
“我們四大書院那些隻是秀才的同學，這大夏天下，想要為國出力，卻沒有資格的秀才們，又該如何去想？”
飄雪書院的沈逸雲亦是開口說道：“葛老，況且退一萬步講，這寧修若是有真才實學，像小詩仙紀東歌一般，雖然隻是個秀才，但是詩名滿天下也就罷了，可偏他不思進取，隻想著如何依靠女子生活，這樣的人出現在詩會之上，難道不會讓舉子寒心？讓他國恥笑？”
三位學院的魁首你一言我一語，占盡大義，王洛塵聽得眼睛一亮，也不甘落後道：“沒錯葛老，所以我們今日在此請願，是為了上衛國威，下安學子之心，今日四大書院的學子已經下定了決心，此願不達，誓不回還！”
這一大套話幾個人一唱一和般地說完，葛葉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你可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麽？你們這是在質疑聖命！你們不怕掉腦袋嗎？！”
“葛老當年死諫，十族誅殺尚且不怕，我等身為您的弟子，又其懼生死！”
葛葉被氣得像吃了屎一樣，這幫小崽子，這不是拿自己的話來將自己嗎？
“你們……”他張嘴就要罵人，卻被一陣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
“好膽量，好口才，當真是情真意切，當真是義正詞嚴啊！”
寧修一邊拍著巴掌一邊說道。
“葛老，既然各位才子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寧修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確沒有這個資格，便請葛老請聖上收回成命吧。”
王洛塵四人聞言一愣，但是葛葉卻是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
這幾個王八羔子，寧修本來就不願意顯露才華，這幾個犢子現在還給他架梯子。
“你……”葛葉張口就想要拒絕，卻注意到了趙長淑垂在裙邊的小手，悄悄地指了一下屏風。
葛葉當即改口道：“這件事老夫要好好想一想，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說完之後，葛葉也沒有給幾個人反應的機會，推開了書房的後門走了出去。
在書房後麵，還有一個花園，趙極正在哪裏等他。
葛葉一離開，屋中便隻剩下了寧修他們幾人。
王洛塵臉上僅有的那點恭敬之色便是瞬間消失，他衝著寧修咧嘴一笑道。
“寧修，你這次倒還算是知趣。”
寧修也不理他，又坐了回去，自顧自地喝起了茶，反正也不差這一會了，等葛葉回來解決了這件事再走吧。趙長淑卻給他推來了一張紙條，上麵寫道。
“他們這麽說你，你難道一點也不生氣嗎？”
這姑娘是啞巴？
寧修先是一愣，但是旋即瞥了王洛塵他們一眼，心中暗道葛葉的侍女自然不會是啞巴，大概是怕得罪王洛塵他們，所以才在紙上寫。
於是便也沒有說話，提起筆來，故意將字寫得醜了很多：“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他們不僅說你是靠女人吃飯，還想要收回你參加選拔的名額，這可是大夏文人趨之若鶩的東西，你怎地不生氣？”趙長淑又寫道。
“他人之甘露，我之砒霜。”寧修寫道：“參加那東西多累啊，再說我也不會寫詩。”
“裝！你接著裝！”趙長淑心中嗤笑一聲，但更多卻是好奇，隻是想了想在這上就沒意義，便又寫到：“那你當真是攀附林家這門親事了嗎？你喜歡林若彤？”
果然女人還是喜歡八卦啊，最終還是繞到了這裏。
寧修心底暗笑，本想寫林蘇文磕磣林若彤也不能好看到哪去，但猶豫了一下，隻在紙上寫道：“我都沒有見過林若彤，談何喜歡？不過父母之命，我卻是不能違背。”
“原來……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不願意退婚，雖然他看上去散漫，沒想到心底卻是至純至孝之人。”
寧修這隨筆胡謅卻讓趙長淑美眸中異彩閃動，提筆便想再問。
但這個時候，王洛塵見寧修全然無視自己，竟和一個小侍女在那裏寫寫畫畫了起來，不禁憤怒。
他不認識趙長淑，隻認識那中年宦官，此刻趙長淑拌做侍女，他便更是毫不客氣地開口譏諷道。
“寧修，你可真是夠荒唐的，葛老不在，你便在這裏調戲人家的侍女，你這樣的人，如何配娶若彤？”
趙長淑的美眸中頓時閃過了一抹憤怒，可還沒等她發怒，寧修卻是眉頭一皺道：“你們說我便說了，我無所謂，可人家姑娘的名節事大，豈可亂說！”
“你這時候倒是憐香惜玉了起來。”王洛塵冷笑一聲：“可我便是如此說了，你又能如何？”
“我不能如何。”寧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不過你要是給這姑娘道歉，我便去和林若彤退婚。”
趙長淑登時瞪大了眼睛，這寧修剛剛還說父命難為，自己見他情真意切，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身份，根本沒有必要作假。
可現在卻為了給自己爭一口氣，甘願得罪王洛塵，甘願違背心中的意願！
一股異樣的情緒，頓時在心中流淌了起來。
而王洛塵聽到這話，卻是呼吸一促，暗道。
“雖然搞掉寧修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是要是今天寧修就去退婚，黃氏必定感激我，沒準馬上我就能娶到林若彤！”
一想到林若彤那美麗的臉龐，還有偶爾因為肺疾而咳嗽時，那皺起雙眉惹人憐惜的模樣，王洛塵頓時覺得渾身一片的火熱，一下子把什麽都給忘了。
“你說話可算數？”他走到寧修麵前道。
“算數。”寧修認真地回答道：“如果我說話不算數，就一輩子也當不了官。”
這可是重誓！
王洛塵一時色心湧動，竟真的鬼使神差般地衝著趙長淑一低頭。
“對不起，剛才是我失言了。”
趙長淑倏地瞪大了雙眼，寧修竟然願意為了自己發這麽重誓！
而王洛塵此刻已經急不可待：“你什麽時候去退婚？”
寧修卻笑了，輕呷了一口茶，就像是看一個傻子：“王公子啊，你還真信？”
“你什麽意思？”王洛塵愣了片刻之後反應了過來，怒喝道：“你騙我？！”
“是啊。”寧修臉上的笑容不變，卻是將剛才王洛塵的話原樣奉還：“你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