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賞金獵人
2060年，藍星，呈什市。
Mata跨國遊戲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裏，任弈帆看著小臂上的藍色數字，緊皺著眉頭。
等待片刻後，他再次抬起左臂，對著戴在手腕上的虛機留言。
【王胖子，你來了沒有啊！我這邊著急的很！人命關天啊！】
【你能不能先把手頭的事情放一放！】
左手臂上，一串鑲嵌在皮膚裏，泛著微微藍光的數字，正逐秒跳動著減少。
0：0：1：19：29：54。
0：0：1：19：29：53。
任弈帆的生命值還剩1天19小時29分鍾53秒。
如果在數字清零前得不到補充，他就會立馬兒心髒驟停而死。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的小臂上都鑲嵌著一串代表著生命值餘額的數字。
普通人整天東奔西走，疲於奔命，就是為了從資本家那裏得到點可憐的數字貨幣，然後活下去。
Mata，23樓，元宇宙遊戲開發部門。
王凱旋坐在自己工位上發呆，看著虛機上發來的信息，心裏一通糾結。
“任哥都被公司辭退這麽久了，這次來找我......估計是來借錢的吧。”
“可......”他掃了眼小臂上的藍色數字，有些為難道：“我這剛買了房，也不富裕啊。”
“家裏還等著我這點兒錢開支呢，要是被老婆發現我借錢給任哥，非把我罵死不可！”
這時，他手腕兒上的虛機忽然一通震動，AR技術在顯示屏上投影出一個數字小人兒。
任弈帆給他撥來了一個視訊電話。
他被嚇得立馬掛斷，慌張地看了看周圍的同事，生怕被他們發現，報告給老板，讓自己飯碗不保。
王凱旋隨即起身朝著廁所跑去。
十分鍾後......
咖啡廳裏走進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胖子，身形壯碩，方塊臉，看起來有些憨厚。
他站在門口四處張望。
坐在位置上的任弈帆，眸子裏泛出光芒，忙站起來，朝他揮了揮手，“胖子！”
王凱旋頓了頓，心情複雜地朝任弈帆走去。
他和任弈帆是同鄉，兩人投胎技術都不是太好，出生在犯罪頻發的下街區。
按照常理來講，兩人永遠不可能突破階級壁壘，出現在上街區。
更不可能在知名跨國公司Mata任職！
可就在六年前，任弈帆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藍星頂尖學府，天道大學。
那天，呈什市高層帶著一眾大小官員前來慰問，隨同前來的還有Mata的CEO。
兩人給了他家一大筆獎金，還說可以滿足他一個願望。
任弈帆當時說的是，帶上發小王凱旋去讀大學。
大學入學時，進行智商測試，任弈帆測出來的智商高達165。
曆史上，隻有一個學生的智商和他相差不多，為160。
那人的名字叫，阿爾伯特.愛因斯坦。
大學期間，由任弈帆設計的元宇宙遊戲，風靡全球，一次次打破市場銷售記錄。
畢業後，他直接上任Mata元宇宙遊戲開發部總監。
直到不久前，因為一個意外被辭退。
......
王凱旋在任弈帆對麵的沙發坐下後，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吐槽道：：“新來的總監跟TM狗似的，一直不讓下班。”
“任哥，你還剩多少時間？”
“1天多點。”任弈帆亮出自己的小臂，給他看了看。
“找到下家了嗎？”
任弈帆搖了搖頭，道：“那事兒在行業裏都傳開了，我投了30多家公司，楞是沒有一家敢要我。”
"英雄無用武之地啊！在資本麵前，我這165的智商連個屁都不是！”
王凱旋輕歎一聲。
“任哥你也真是點兒背，那事兒其實和你沒多大關係，隻是公司迫於輿論壓力，不得不辭退你。”
“必須得有一個人站出來背鍋。”
任弈帆端起桌上的冰美式，喝了一口。
“沒辦法，命中有此一劫，躲是躲不過去的。“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的那些人脈居然也廢了。”
“找他們借錢，想自己單幹，他們全都裝作沒看見，一個個跟躲瘟神似的躲著我。”
“也就你還出來見見我......好兄弟。”
王凱旋聽了這些話，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替任弈帆打抱不平道：
“罪魁禍首還是那些反抗者，跟tm聖母似的，利用BUG天天在元宇宙遊戲裏亂殺人，還舔著臉說是在拯救他們。”
“玩家願意玩兒全真VR遊戲，又沒礙著誰，他們管的倒挺寬。”
一個月前，任弈帆負責開發的全真VR遊戲《回到1999》，被反抗者入侵了。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讓遊戲中的300多名玩家，全部在現實中窒息而亡，100多名玩家在退出遊戲後，竟變成了癡呆。
這些反抗者，是全真VR遊戲裏的“病毒”。他們一直試圖利用恐怖手段，逼迫遊戲裏的玩家回到現實。
王凱旋看著坐在自己對麵，有些窩火的任弈帆，主動亮出了自己的小臂。
0：1：24：6：23：49
1個月24天6小時23分49秒。
“任哥你看，我也不富裕，每個月光房貸就要支付一個月的時間。”
“但是你放心，做兄弟的不會看著你死。你要是沒時間了，就給我打電話，到時候我給你續上一天。”
任弈帆心頭一暖，眼睛有些濕潤了。
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平複心情道：“胖子，你路子野，有沒有什麽方法，能夠在短時間內賺到很多時間？”
王凱旋埋頭思索一陣兒後，抬頭說道：“辦法不是沒有，不過......風險很大。”
任弈帆攤了攤手，有些無奈道：“我都已經被全行業封殺了，根本就沒得選擇！”
他抬手端起桌上的咖啡，又喝了一口，咽下傷心與不甘。
暗自歎道：”難道我這165的智商，真就沒有用武之地嗎？”
王凱旋咂了咂舌，開口說道：“賞金獵人。”
賞金獵人係統。
是由365公司開發出的一套專門追殺元宇宙遊戲“病毒”的係統，公司CEO江湖人稱紅衣教主。
平台會給賞金獵人提供線索，隻要獵殺虛擬遊戲中潛藏的反抗者（病毒），就能獲得不菲的傭金。
這種小公司，任弈帆做Mata遊戲部總監的時候，根本就看不上。
但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嘮了嘮家常和今後的打算。
結束時，任弈帆叫來服務員，問道:“多少錢？”
“先生，一共是20分鍾。”女服務員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聽到付款金額後，任奕帆的眼睛瞪得像兩個銅鈴。
“什麽？！一個月前才7分鍾一杯，現在怎麽就漲到十分鍾一杯了？”
女服務員麵帶微笑，沒有搭話，而是將一個月牙狀的方形凹槽遞了上去。
“先生，請支付。”
王凱旋忙說道：“我來吧，任哥,還是我來吧。”
他抬起小臂放在凹槽裏，藍色的數字快速跳動，直到減少20分鍾後，才恢複了先前的跳動頻率。
分別後，任弈帆又支付了2小時，乘末班車回到了呈什市的下街區。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灰色蒼穹之上墜落，任弈帆走在陰暗潮濕的街道上，走著走著，見一流浪歌手倒在路邊，小臂上的那串藍色數字變成了黑色。
下街區每天都有人，因為賺不到時間而失去生命。
高級AI讓很多人失業了，在危機到來之前，他們大都做著大量機械重複性的工作。
AI的隱患很久就被提出來了，隻不過每個人都覺得離那一天還遠。
資本欺騙員工說我們不會拋棄你們，員工自我安慰道離那天還很遠。
直到災難一點點降臨，AI逐漸剝奪了他們的經濟價值,搶奪了他們的工作。
......
穿過幾條街道後，任弈帆走到一個鏽跡斑斑的外牆體建築前。
他迅速走進老舊的升降扶梯，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一室一廳。
任弈帆躺上床，看著手臂上逐漸減少的藍色數字，自知時間不多了，必須得立即行動！
“小艾，下載賞金獵人係統。”
話音剛落，臥室裏懸浮出一塊兒藍色顯示屏。
“主人，係統已下載完畢，是否打開？”房間裏傳來一個萌妹的聲音。
“打開！”
係統界麵被打開後，主頁麵顯示出各種各樣的虛擬遊戲：《女仆的天空》，《勤勞的女秘書》，《皇帝的日常》......
封麵上全是美女NPC的黑絲美腿，引誘著每一個宅男躁動的內心。
作為遊戲開發部門的總監，任弈帆明白，這是遊戲能夠大賣的核心元素之一。
可......這裏的遊戲全都有問題。
這個係統收容的遊戲，全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裏麵都潛伏著反抗者，都發生過玩家死亡的案件。
“搜索《回到1999》”
主頁麵迅速跳轉，任弈帆看著熟悉的遊戲界麵，有了些安慰。
那是他帶著團隊，熬了很多個日夜，才開發出來的。
一想起遊戲裏還潛藏著反抗者，他就恨不得把他們挫骨揚灰。
好消息是，平台開出的傭金確實很誘人，每殺死一個反抗者，就能獲得一年的報酬！
“能不能翻身，就看這把了，梭哈！”
任弈帆將自己的意識集中到界麵右下角的“接受任務”按鍵，然後選中。
隨後將自己的食指放在床頭的顯示屏上，一道綠色的光幕瞬間從床頭射出，覆蓋了整個房間。他徑直地躺在**，從床頭蔓延出的數條晶體管，自動吸附全身。
顯示屏上的數字不斷攀升：10%...35%...95%...100%。
一道白光閃過，任弈帆短暫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