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隱世之才，好好結交
蒙毅聞言激動地將剛入口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原來是這麽回事啊，白天才從小林先生那得到了這麽個計略，這麽快就安排給尉繚準備實施了。
位於主座的蒙武責備地瞪了蒙毅一眼，蒙毅見狀訕訕一笑，歉意說道：
“國尉大人見諒。”
蒙氏家教極嚴，畢竟是將門世家，當年蒙驁怎麽教育的蒙武，蒙武便是怎麽教育蒙恬與蒙毅的，自小教導男兒當自強，尊卑禮儀有序。
蒙恬與蒙毅自小犯錯便是一頓軍體拳伺候，所以極其怕父親蒙武生氣。
蒙武雖責備蒙毅有失禮數，卻也納悶，這小子從小是極有禮數的，很少犯錯，怎麽今天這麽失態。
蒙武心裏這麽想，口中還是歉意道：
“犬子莽撞不識禮數，還請國尉大人不要計較。”
尉繚打了個哈哈，這個小插曲便過去了，尉繚繼續講述嬴政的構想及當前需草擬方略的難點。
蒙毅聽到尉繚幾乎是原封不動地把今日在客棧中小林先生的話複述了一遍，蒙毅越聽臉上陰晴不定，隻是剛才已經失態了一次，隻好強忍著盡量不露聲色。
但是心裏卻腹誹起來。
“陛下可真活學活用，小林先生白天的論述陛下可是幾乎一字不落地當做自己說的了。”
相較於心情複雜的蒙毅，蒙武卻是越聽越沉默，最後陷入深深的沉思，他如蒙毅、尉繚初聽修建長城的論述般，思忖著可行性與軍事作用。
蒙武戎馬一生，身經百戰，很快便想通了其中關節，讚歎道：
“陛下英明神武，竟能想出如此計策，真令我等汗顏。”
尉繚附和道：
“是啊，以往我總認為陛下雄才大略，擅長統攬全局，而出謀劃策與製定戰略、軍事部署還需我等文臣武將。”
“如今看來，此等想法實在大錯特錯了，陛下不論治國理政還是軍事戰略部署、統兵打仗都是當時一流。”
蒙武讚同地點點頭，歎了口氣說道：
“我們平時還以賢臣名將自居，標榜自己的功績，誇耀自己的能力，與陛下的深藏不漏相比，真是羞愧啊。”
一旁的蒙毅看到蒙武與尉繚感慨卻又有些失落的模樣，有些不是滋味，二人因為陛下要修建長城的想法都開始懷疑人生、懷疑自己的能力了。
沉默良久的蒙毅開口說道：
“父親與國尉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陛下能統禦大秦一統天下，自是不世出的天縱英才。”
“隻是國尉大人待到下次陛下微服出宮時，請求陪陛下一道，定能讓國尉大人受益匪淺。”
蒙毅心想隻能提醒到這裏了，自己總不能明目張膽地把陛下給賣了，隻是陛下借小林先生的足智多謀裝杯的想法因此落空，隻求陛下能原諒自己。
尉繚一頭霧水，他最近聽聞大王常常微服出巡，隻當是體恤民情的行為，沒有多想，難道是陛下在微服私訪的時候有奇遇，才讓陛下有了如此計謀？
尉繚雖有些疑惑，卻沒有直接問出來，大家都是聰明人，既然蒙毅不說原因定然有他的道理，尉繚暗暗記下了這件事，打定主意，一定找機會讓陛下帶自己也長長見識。
蒙武雖也疑惑，存了與尉繚同樣的想法，也是沒有當著尉繚的麵問到底。
而後談話步入正題，一個是運籌帷幄、謀略高明的兵法大家，一個是身經百戰、久經沙場的肱骨老將，一個是自小耳濡目染、雖是文臣卻對軍旅之事極為熟稔的重臣賢才。
三人你來我往、各抒己見，修建長城的具體方略討論進展極快。
“長城需城高牆深，還需設置層層障牆，以抵抗萬一登上城牆的敵人。”
“城牆、敵樓、關城、墩堡、營城、衛所、鎮城、烽火台等需連綿設置。”
“兵力應區別衝緩，計垛授兵，空心台軍士共六十人，三十人守台內，立一台長；三十人守垛，分為六伍，每伍設一伍長。”
“關城、衛所內設置機動兵力，隨時以備支援。”
“各台以狼煙為號，遇敵襲即焚狼煙。”
“城牆之上數十步便設床弩，弓箭軍械一應俱全。”
“……”
月暗星疏，蒙府內明亮如晝，主堂內三人大發議論，如火如荼、酣暢淋漓。
不知不覺便到了深夜，修建長城的方略已大體完善，三人雖有些疲憊但仍神采奕奕，能參與如此雄偉壯舉的製定都感覺榮幸之至。
尉繚望著凝聚了三人心血的竹簡，神采斐然，似他這般酷愛鑽研兵法、嗜軍如命的癡才，簡直如獲至寶。
尉繚同蒙武蒙毅父子道別：
“今日叨擾了，蒙老將軍早些歇息。”
蒙武爽朗笑道：
“國尉大人客氣了，老夫自從不再帶兵，從未像今日般暢快。”
尉繚作揖道別，蒙毅將尉繚送出正門，互相道別後，蒙毅目送尉繚乘車遠去。
送別尉繚正要回房歇息的蒙毅，望見書房內亮起明亮而又柔和燈光，這時的府邸內隻有蒙武還在書房之內了。
“吱～”
蒙毅推開鬆木房門，桌案上竹簡擺落有致，豆大的油燈在燈盞中跳動，蒙武端坐於桌案後扶椅上，輕輕摩挲扶手，似在思考著什麽
蒙毅躬身說道：
“父親，您還不歇息嗎？”
蒙武目光如炬，久經戰陣的軍人威壓迎麵襲來，沉聲說道：
“毅兒，你一向穩重從容，今日怎麽如此失態？還有，為何要讓國尉隨陛下微服出巡？”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為父？”
蒙毅麵色微變，知道自己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麵對從小敬畏至極的父親，自己隻好坦白了。
蒙毅苦著臉將伴隨嬴政如何結實林楓，以及林楓如何教授五禽戲，“皇帝”稱號和修建長城計策的由來，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蒙武聽著蒙毅的講述，心中的疑惑煙消雲散，但還是不敢相信地問道：
“真有這麽一號人物？你與陛下真的有如此經曆？”
蒙毅知道自己所說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一個市井中的小商人有如此智慧，實在難以置信，蒙毅用堅定的眼神看向蒙武，神色極其認真說道：
“孩兒所言屬實，父親如若不信，一去便知真假。”
“嗯～”蒙武深吸一口氣，緩緩應道。
“為父並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這件事實在匪夷所思，這等人物竟隱世於鹹陽城內。”
“依你所說，此等良才必定深受陛下器重，日後出將入相不在話下，你要與他結善緣，多多扶持也要向他多多請教。”
“雖然我蒙氏世承王恩，曆代大王對我們禮遇有加，但若想蒙氏長久不衰，還需有林楓這般人物在朝中鼎力相助才行。”
蒙武雖是武將，但在大秦的朝堂浸**幾十年，政治智慧遠非一般臣子可比，蒙氏三代受秦王信任，委以重任，不僅僅因為功勳卓著、忠於贏氏王族，蒙氏一族高超的政治智慧也極為關鍵。
一如嬴政剛登基時，王位不穩，朝野上下質疑嬴政的血脈是否正統，蒙氏一族堅定地站在嬴政一邊，才有了長久的恩寵。
蒙毅自小耳濡目染，極為理解蒙武的話語，恭敬行禮答道：
“孩兒明白，定不辱沒蒙氏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