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陛下真是深藏不漏

還是那輛緩緩駛向鹹陽宮方向極為簡樸的馬車。

正閉目養神的嬴政,內心的喜悅與快感堪比覆滅了一個又一個的國家。

此次微服出行,不僅意外習得能延年益壽的五禽戲,還將困擾自己多時的稱號問題解決了,甚至收獲了修建長城用以抵禦匈奴的策略。

今日的三件喜事,每一件都足以載入史冊,能夠改變大秦的曆史。

想起小林先生,嬴政的嘴角微微翹起,隱隱起了愛才之心。

僅是博學也還罷了,大秦人才濟濟,天下名士繁多,一名聰穎博學的賢才並不足以令嬴政刮目相看。

但他的軍事戰略眼光竟如此深遠、高屋建瓴,修建長城、構建防禦體係的論述足以證明這是兵法大家,文武雙全之才,天下罕見。

文韜武略、出將入相,這般人才倘能為大秦所用,可謂如虎添翼。

隻是如此大才,怎麽甘於屈身做一名客棧掌櫃?他又師從哪位名師賢才?這等文韜武略、經世之才,難道是傳說中的鬼穀子學生?

林楓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迷霧,令嬴政捉摸不透。

嬴政望向一旁侍奉的蒙毅,開口說道:

“蒙毅,去派人把這個小林先生調查仔細,他的家世、師承、人際通通調查清楚,如此才華必須為我所用。”

“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就……”

蒙毅看到嬴政堅毅而又淩厲的眼神,低頭說道:

“諾!”

……

夜幕降臨,黝黑的天幕上綴滿了星辰。

嬴政回到章台宮,在宮人的服侍下換上了黑色王袍,踱步在章台宮內,反複思忖修建長城事宜。

階上桌案擺放著竹簡筆墨,還未批閱的奏章堆滿書案,宮內燈火通明,嫋嫋青煙自熏香爐中陣陣飄出。

嬴政雖已堅定了修長城的決心,隻是具體事宜牽扯過多,修建長城的構造、如何構建長城與邊關重鎮的防禦體係、如何征發民夫、國家財政附如何保障,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似是想通了什麽,嬴政停下來回的腳步,向階下侍候的趙高說道:

“宣尉繚。”

階下一名身材高壯,長相卻略顯陰柔的宮人用微微細長的聲線說道:

“諾。”

回答的宮人便是史書中有名的趙高了,隻是此時他仍是章台宮中的宮人,還未登上朝堂、登上曆史的舞台,但已經頗受嬴政寵信,嬴政在宮內的起居一應由趙高經手。

大王宣尉繚進宮的命令層層傳遞,正在府中看書的尉繚急忙收拾妥當準備進宮。

尉繚身為國尉,在朝中主管軍政,是大秦的最高官員之一,官位級別僅次於低相邦。國尉原名庶長,昭襄王時改名為國尉,地位相當於漢代以後的太尉。

既是主管軍政的最高官員,陛下緊急召見必然是與軍事有關。

尉繚心中有些納悶,陛下這個時辰召進宮,是有緊急軍情嗎?

隻是當下大秦軍威正盛,一路勢如破竹地平滅山東諸國,如今隻剩齊國還在苟延殘喘,王賁的大軍將臨淄圍了水泄不通,城破國亡指日可待;其餘已滅國的各地餘孽也不足為懼。

“難道是齊國前線出了問題?”

“還是匈奴大舉進兵?”

懷揣著好奇心,尉繚急忙來到鹹陽宮門。

……

莊嚴厚重的宮門前,趙高已等候多時了。

宮禁森嚴,就算是國之重臣也需宮人持印信帶領才可進宮。

趙高看到尉繚前來,連忙向前迎接,恭敬地作揖行禮道:

“國尉大人,陛下在章台宮等您。”

雖然趙高是嬴政最為寵信的宦官,但此時的趙高還未嶄露頭角,也懂得韜光養晦,與文武大臣交往並沒有恃寵而驕。

趙高也明白,自己可以在宮內作威作福,可遇到這般重臣自己還是夾起尾巴為好。

況且陛下極為重視尉繚,僅憑陛下力排眾議讓身為魏國人的尉繚出任國尉一職就可見一斑。

尉繚在趙高的引領下來到章台宮,嬴政正高坐階上查閱奏章,看到尉繚來到,便下階迎接,雙手輕抬,扶起了正要行禮的尉繚。

“尉繚,深夜召你前來,是關於匈奴的問題,想聽聽你的意見。”

“陛下,可是匈奴來犯?”尉繚問道。

嬴政搖搖頭,說道:

“並非匈奴來犯,隻是寡人覺得匈奴必是大秦的心腹大患。”

“如今,寡人和大秦的心思都在平滅齊國、一統天下,匈奴屢屢來犯,攪得邊境不寧。”

“這匈奴,如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若是兩線作戰,萬一一方有失,大秦一統天下便會前功盡棄,若是不打,任憑匈奴掠我邊境、擄我百姓,也非長久之策。”

“我已有一計,隻是尚不成熟,需要愛卿幫忙謀劃。”

尉繚明白嬴政的顧慮,匈奴趁中原混亂,大秦統一六國,沒有精力對付北邊的匈奴人,匈奴人乘機南下,占領了北部邊郡的許多地方,並以河套地區為據點,直接威脅著大秦的政治中心鹹陽,確實已成心腹大患。

隻是尉繚原也以為大秦是要待一統天下、消化掉山東六國之後,再騰出手收拾匈奴人,以大秦兵鋒之盛,屆時定然能痛擊匈奴,使之不敢來犯。

聽嬴政的意思似是想要當下便解決匈奴的問題,尉繚納悶嬴政的應對之法,便恭敬說道:

“臣洗耳恭聽。”

“咳。”

嬴政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

“寡人要修建長城,拒敵於國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