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陣前會麵
燕國曆十二月十五。
這一天的陰雲格外的濃重,不時會有一陣狂風吹過。
淒厲的北風中,兩隻軍隊正在麵對麵的對峙著。
“無名隨我一起,剩下的人留在這裏,不可輕舉妄動!”
燕藏鋒說道。
“是!”眾將領命。
說完,燕藏鋒便驅策戰馬,和無名一起跑向了戰場的中心。
兩軍中間的空地上,一個不大不小的遮陽帳豎了起來。
下麵是一張桌子,還有兩個坐墊。
一道有些蒼老的身影正腰板挺直的坐在那裏,悠然自得的煮著茶湯。
“前輩真是好興致!”
燕藏鋒翻身下馬,手裏攥著馬鞭走到了帳下,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了程策的對麵。
“老夫是該說你膽大包天呢,還是該說你年少無知呢?”
程策頭都沒抬的輕輕說道。
“既然前輩無法抉擇,那就一樣取一半吧。”
燕藏鋒笑道:“小子覺得,給我自己一個年少輕狂的評價,不算過分吧?”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程策抬頭冷笑。
“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燕藏鋒毫不客氣的嗆了回去。
一老一少兩個人,就那麽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那裏,足足瞪了半盞茶的功夫兒。
程策笑了,燕藏鋒也笑了。
“真是個硬氣的臭小子。”
“你也不賴嘛,糟老頭子!”
兩個人誰也沒有動作,臉上笑眯眯的,可是話語間卻是火藥味兒十足。
“這人老了啊,就總喜歡吃點硬的。”
程策從桌下拿出了兩個核桃,放在了桌子上。
“既然年紀大了,那就該去小娘子的被窩裏吃點軟飯。”
燕藏鋒說著,拿走了桌上的核桃,然後隨手從地上撿了兩個石塊扔在了桌子上,似笑非笑的說:“非要硬吃的話……”
“小心把你僅剩的那兩顆牙都給崩掉了!”
“哈哈哈!”程策大笑道:“老夫的牙口還是很好的,不勞你費心。”
說著,程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後腰,說道:“隻不過,這人一老啊,就容易精力不濟。”
“所以啊,連做點小事兒啊,都要抓緊時間,越快越好。”
“既然是小事兒,那就交給小兄弟們去做嘛。”
燕藏鋒見這老家夥給他自己倒了一杯茶,毫不客氣的就伸手拿了過來。
“年紀大了,就該退位讓賢,給年輕人點機會嘛!”
程策的手微微一滯,旋即說道:“心結未解,如何能夠甘心呢?”
“你都這麽大歲數了,還有什麽看不開的呢?”
似乎是覺得小杯不過癮,燕藏鋒直接扯過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上。
滿飲了一杯之後,他這才說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何必為了這麽點小事兒,枉送了自己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名聲呢”
程策輕笑一聲:“你年紀輕輕,哪來如此之多的老成持重的感慨?”
“本公子這是英明神武,聰明蓋世!”
燕藏鋒十分不要臉的誇耀了自己一番。
“這幾個字,你確實當得起。”
不成想,程策卻是點點頭,說道:“老夫空活了幾十年,你是我見過了最優秀的年輕人,沒有之一!”
“哪怕是我的徒弟葉南天也不行!”
言語之間的感慨之意,頗有幾分讚賞,隱約還有一點點的無奈。
“老頭子,不要以為你誇我,我就會放任你的騎兵,突襲我的後方營地。”
燕藏鋒笑著說:“本公子為了給他們準備一份大禮,可是一宿都沒睡好覺!”
“嗯?”
程策這一次是真的震驚了。
他深深的看了燕藏鋒一眼,那種全在意料之中的悠然自得的態度,更是讓程策拿捏不住,燕藏鋒是在裝腔作勢,還是真的有辦法,能夠擋住自己的騎兵。
“你在說什麽?”程策打算詐他一詐。
“不是嗎?”
燕藏鋒反問:“若非如此,你會在這裏與我煮茶閑聊?”
程策的眼神徹底變了。
自己的布置又被這小子看穿了!
所謂的軍前相會,說到底,也不過隻是拖延時間的緩兵之計而已。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前後並舉、兩路進發,爭取一次消滅這支燕軍。
“你小子真是可怕。”
程策的老眼不再渾濁,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像是一把利劍,隨時都能刺穿燕藏鋒的身體。
“或許,老夫應該在這裏直接將你斬殺,以絕後患!”
說話間,這個老家夥的手,居然真的伸向了腰間的刀。
燕藏鋒瞥了一眼,說道:“你個糟老頭子,還能拿得動刀?”
“殺你足矣!”
程策看著燕藏鋒,一種含而不露的殺機從他的身上擴散開來。
“那就試試看嘍。”
燕藏鋒絲毫不慫,手也扶上了太阿的劍柄。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就憑你們這幾個人,恐怕留不住本公子。”
“那就先試試看!”
程策話剛出口,手中的刀已經脫鞘而出,直直的斬向了燕藏鋒的咽喉。
“鐺!”
清脆的碰撞聲中,程策的刀當場被燕藏鋒的劍鞘磕到了一邊。
“鏘!”
太阿劍出鞘!
閃爍的寒光中,劍勢霸道雄渾,毫不花哨的淩空一斬!
程策一個閃身,堪堪躲過了燕藏鋒這一劍。
霸道至極的劍氣落在了地麵上,那帳篷、桌子、還有坐墊等物品,齊刷刷的都被一分為二。
就連地麵上,都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劍痕!
“這劍好生霸道,定是名劍之列!”
程策眼神帶著戒備:“沒想到燕王喜倒是舍得,竟然將如此的神兵利器借給你防身。”
“借?”
燕藏鋒一臉不屑。
“你瞧不起誰呢?”
“這是我從我家老頭子那裏要來的辛苦費!”
“借?”
“我借給他還差不多!”
看燕藏鋒那簡直是囂張至極的模樣,程策瞬間沉默了。
這……
到底誰才是燕王啊?
怎麽感覺這小子才更像是燕王,而燕王喜就是個給他打雜的?
至少,他們魏國的公子,是絕對不敢像燕藏鋒這般放肆的!
“看起來,燕王喜對你寵愛有加啊。”
程策眼中殺機更盛。
“那這樣,老夫就更加留你不得了!”
說完,他身後原本肅立不動的兩個侍衛齊齊動手,集體撲向了燕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