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入葬
時間總是在忙碌的時候過得很快。
今天早上，棺材鋪掌櫃的帶著葬師和兩具楠木棺材來到了方少藏家。
棺材裏麵，自然就是這一世的父母。
眾人先想辦法抬出來給穿上一套斂服，然後從頭到腳把該弄的弄好，最後放回棺材裏。
按照俗規，家裏有人去世的時候開始，要停靈三天，來準備儀式。
盡管實際上兩位老人已經去世了不止三天，可是從來沒停靈。
經過再三考錄，覺得還是要按照規矩再停三天。
其實方少藏覺得，這個規矩非常的科學。
一個是能讓人有足夠的時間去通知死者生前的親朋好友，讓他們有時間可以趕過來。
另一個。
則是古代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有斷定完全死亡的能力。
萬一這是假死，餓了兩天又活了，豈不是壞事變好事？！
方少藏曾經想過。
是不是所謂的詐屍傳說就是這人本來沒死，後來在停靈的時候突然又動了。
看著停在棺材裏的兩具熟悉又陌生的屍體，方少藏竟然有些浮想聯翩。
拿手輕輕摩擦著棺材蓋。
腦海中的記憶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晃過。
一時間，方少藏心如亂麻。
這些記憶就像是自己經曆的一般，在這個時刻不斷地來刺激那些脆弱的神經。
其中的叮囑和關愛，似乎尤在耳旁一般。
眼前止不住的蒙上了一層水霧。
“要是你們還能動一動，那該多好。”
方少藏看著棺內，低聲訴說道。
這句話，把傍邊負責喪事的劉三哥嚇得頭發都立起來了！
連忙走過來，用驚悚的語氣低聲說道：
“少爺唉！”
“可別亂說話！再回了魂可耽誤投胎啊！”
“您要是看著難受就先休息一下，要是有來悼念的我們喊您。”
一邊說著，一邊把方少藏往外邊推。
畢竟幹喪事這一行的，多少的都有各種顧忌。
就怕主家的人隨便亂說，犯了忌諱！
方少藏邁步出來，抬頭一看。
整個方家，現在已經大變樣了。
到處都掛著白淩子，還有挽聯跟送來的東西。
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方父生前的生意夥伴。
方父的生意做的不算大，基本上就是一家店鋪，兩個商隊，在皇城之中連個名都排不上。
可是這不代表認識的人少。
更何況，方少藏還有少年天才之名，都說是個狀元的材料。方父的生意最近這些年沒少借此這個名頭談合作。
如今突然間方父離世，方少藏又放棄殿試，可以說已然家道中落。這生意上的事，自然要再聊一聊。
當然了，就算是聊，也不能在這兩天。
所以這些人就都先送來的東西表達了悼念，順便傳了個口信。
這中間自然是有很多人覺得方少藏不過是個孩子，不懂經商。
言語中都是想讓方少藏趕緊把門店買給自己。
不過方少藏都懶得搭理他們。
除了這些，就是前後忙活的臨時工了。
後麵被炸的房子，已經有風水先生超度過了，這也是方少藏第一次親眼見到除了武夫之外的其他超凡力量。
風水先生穿著一身道袍，在壇前揮動雙手，憑空引動桌上的幾道符咒飛向房間四周。
緊接著就是手持木劍腳踏七星一陣走位，在一聲大喝之後，這些符咒散發出一陣金光，煙消雲散。
打完收工，伸手要錢。
一個剛剛入九品的風水術士，一套流程下來就要二十兩白銀。
就這，還是稀缺人才！
更好的風水術士還要提前送好禮，人家看心情去不去。
這一位，已經劉三哥能在這兩天請到的最好的風水術士。
至於是不是真有什麽用。
方少藏隻能表示自己不懂，花錢隻是圖個心裏安慰。
時間就這麽一點點過去。
時不時地有個人過來悼念一下，方少藏負責陪著一起見一麵，說上兩句話。
這中間還出去了一趟，跟著葬師去看一眼挑選的地方。
葬師和風水術士是兩個職業。
就離譜！
明明都是風水類的術士，還是要花兩份錢！
所挑選的風水寶地，方少藏並不懂。
但是按照葬師的說法，方少藏的父母並非無疾而終，所以安葬要有額外的講究，最好就是葬在有林有水的邊緣高處。
其中還有諸多命數風水的理論，說的那是引經據典，唾液橫飛。
看著一直滔滔不絕的葬師，方少藏直接說道：
“您選好的話，就按這個來就好！”
“賞錢一分都不會少！”
葬師當時就安靜了。
方少藏突然覺得，錢真是個好玩意。
能讓人張嘴，也能讓人閉嘴。
安葬自然要挖坑，還要買下這一塊田，這些事前者有人手幫忙，後者則又要跑一趟，跟這塊地的持有者聊聊。
幸運的是，對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這半畝地隻賣給方少藏二十兩銀子。
市價才七八兩一畝，可以說是狠宰一刀了。
方少藏直接付賬，拿到文書。
在拿到了之後，方少藏當著人家的麵，直接明目仗膽的問道劉三哥：
“三哥，認不認識流氓土匪之類的角色，我準備找一群來配這家人玩。”
“然後找幾個說書的，讓他們拿著欺負會元的名頭，好好的宣傳這一家子是怎麽趁火打劫的。”
“我是讀書人，很儒雅隨和的。”
“但是你不儒雅，那我就很不隨和。”
方少藏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也不管後麵一家子臉色變得有多難看！
這個時候，最怕的其實就是花錢了事，一退再退！
方少藏明白。要是自己真表現得一點火氣都沒有，自己家的生意絕對撐不住幾天就改名換姓！
到時候，別說是一百八十兩銀子，就是八兩銀子他們也不會留給自己！
在這之前，就算是不想麻煩，也要硬起來！
回到家裏，方少藏繼續忙著。
很多事情隻能自己拿主意，腦子都亂了。
加上要守長明燈，更是不能怎麽休息。
等到第三天正式入葬的時候。
方少藏已經感覺自己被掏空了。
不管是心裏還是身體，都感覺十分的疲憊。
在這最後一天，方少藏就機械性的聽著葬禮管事喊著答禮，行禮，舉行著各種動作。
最後參加的賓客們留下吃飯，方少藏跟葬師和幾個人去挑好的墓地。
待到看見棺材下葬，燒紙祭祀。
方少藏突然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和輕鬆。
看著嶄新的墓碑。
方少藏輕聲說道：
“這一切結束了。”
“但是，也才剛剛開始。”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