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倒黴的新郡守

從寮州城出來,沿著官道往東三百餘裏有個獨龍堡。

獨龍堡是百餘裏唯一的一個大寨子。

此時已經是亥時,一個百餘人的隊伍正舉著火把沿著官道往獨龍堡趕。

現在這支隊伍離著獨龍堡還有二十餘裏。

這百餘人的隊伍都是軍卒,身上都穿著厚厚的羊皮襖,腰間掛著橫刀,手中的長槍已經被當成了拐棍,拄著前行。

百餘軍卒大部分都是步行,隻有四五個人騎著馬。

在隊伍中間有一輛馬車,馬車外麵被油布包裹得很嚴實,就連車窗也一起包住了。

馬車的轎廂裏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四十餘歲的男人,生得棱角分明,長了一雙丹鳳眼,眼上兩道劍眉,額下有三縷胡須。

另一個是一個女子,看著就是十八九歲,生得很是嬌美。

此時那女子就坐在轎廂地板上,把那男子的雙腳踹在懷裏暖著,自己則靠在轎廂壁上。

車裏掛著一盞不大的氣死風燈,光線不算亮,不過也能讓車廂裏可以看清東西。

這男子叫杜友同,從聖京城而來,前往寮州城上任,是寮州郡新任的郡守。

那女子叫青煙,姓葉,乃是杜友同的第七房小妾,也是杜友同最喜歡的妾室。

寮州郡原郡守張布剛剛到任沒多久,就被人刺殺在書房中。

消息傳到聖京城,朝廷上先是派特使到寮州城調查張布被刺之事。

然後才派杜友同來寮州郡當郡守。

杜友同是文官,同時也是朝爭的失敗者,跟張布一樣,是被踢到寮州郡的。

不願意來,但是還得來,不然隻能辭官回鄉。

對於朝堂上的人來說,朝爭失敗不可怕,不管是被踢出聖京城,還是被貶斥到偏遠之地,隻要身上還有官職在,就有翻身的希望。

如果辭職回鄉,日子稍微久一些,很可能就被朝廷給遺忘了。

因此杜友同即使不願意來寮州郡這個偏遠苦寒之地,還是要來。

“青煙,我的腳已經暖了,你就不用幫我暖了,過來這裏坐。”杜友同拍了拍身邊的軟靠說道。

葉青煙笑了笑,柔聲道:“再暖一會兒吧,剛才您的腳都凍得冰涼冰涼的了。”

杜友同笑了笑,說道:“其實出去跟著他們走走也就暖和了,隻是前日摔傷腿走不得啊。

不過還好,前麵就是獨龍堡了,到了那裏咱們歇上一日再走。”

葉青煙笑道:“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要不咱們就在獨龍堡多呆幾日,等老爺您的腿養好了,咱們再去寮州城。”

杜友同搖了搖頭,說道:“不行,咱們還是盡快趕到寮州城的好。

張布剛到寮州城就被刺身亡,咱們在路上也不安全啊。

朝中現在亂得很,已經沒有了規矩,動不動就殺人,皇帝就這麽袖手旁觀,也不知道皇帝這是想要幹什麽?

嗬嗬,被踢到寮州郡也好,遠離紛爭,總比被抄家滅族的好。”

葉青煙柔聲說道:“是啊,咱們在寮州郡更清淨,咱們就在寮州城清清靜靜的過日子,挺好的。

在聖京城的時候,見老爺每天愁眉不展的,妾身也是心疼。”

杜友同哈哈一笑,伸手把葉青煙拉到身邊,伸手摟住,笑道:“青煙說得對,咱們在寮州城清清靜靜的過日子很好。

沒準三五年之後,我杜家還能多兩個男丁。”

“老爺要想生,妾身就給老爺生。”葉青煙膩聲說道:“妾身昨日就幹淨了,等到了獨龍堡……。”

葉青煙的情話還沒說完,一匹快馬從後麵急奔而來,到了馬車前急停下來。

杜友同一驚,推開葉青煙就撲到車門前,打開車門朝外麵望去,急聲問道:“怎麽回事兒?”

剛才那戰馬停得太急,戰馬在路上滑了一段距離才停下,這時也剛好調轉馬頭回來。

那戰馬上之人催著戰馬走到馬車前,一邊調轉馬頭一邊稟報道:“大人,後麵有大群戰馬奔來,離著也就五裏左右。”

杜友同一驚,即刻便吼道:“拋下步卒,全力疾行,盡快趕到獨龍堡。”

那馬上之人應了一聲是,接著便傳達了杜友同的命令:“騎馬的全力疾行,盡快趕到獨龍堡。”

命令一下去,那些軍卒就是一陣驚呼,跟著就有人喝道:“步卒朝兩邊讓開,讓馬車前行。丁至,你帶著人阻擊來敵。”

在喝令之下,前麵的步卒紛紛讓開道,杜友同的馬車便急奔起來。

隊伍裏僅有的五匹戰馬護在馬車後麵,急奔而去。

自己護送的人跑了,那些軍卒已經猜到後麵來的一定是強敵,頓時就慌亂起來。

這些軍卒都是聖京城的城衛軍,被臨時抽調出來護送杜友同到寮州城赴任。

都是些沒打過仗見過血的,遇到這樣的情況,哪有一個不害怕的?

“丁頭,咱們怎麽辦?”那些軍卒中有人高聲問道。

“是啊,咱們怎麽辦?他們都逃了,把咱們扔在這裏算怎麽回事兒?”有人高聲叫道。

一時間百餘人紛紛叫嚷起來。

“都他娘的給老子住嘴。”一個聲音大吼一聲。

百餘人都安靜下來,看向那個人。

“熄滅火把,咱們躲起來。”那人高聲喊道:“有事他們先跑了,叫咱們頂著?姥姥,想也別想。

趕緊把火把滅了,咱們躲到雪地裏去。”

有人拿出了主意,那百餘人便紛紛把手中的火把在地上踩滅,然後一起朝著路邊的雪地裏跑了過去。

很快,百餘人就趴在了距離官道幾十步遠的雪地裏。

這時若是從官道上看過去,還真的看不清他們,會以為那裏是一片亂石地。

百餘人趴在那裏,沒有一個人出聲,都是靜靜的盯著官道上。

過了不過兩盞茶的時間,便聽到了密集的馬蹄聲傳來,跟著山拐角的地方就見到了光亮。

沒幾個呼吸的工夫,一個數十騎的馬隊就急奔過來,在那百餘軍卒的注視之下,從官道上急奔而過。

待那個馬隊急奔過去,消失在視野中,那百餘個軍卒才站起來。

有人問道:“丁頭,咱們現在怎麽辦?”

那個叫丁至的嗬嗬一笑,說道:“怎麽辦?還能怎麽辦?繼續往寮州城去啊,咱們總要知道發生了什麽,回去之後才好有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