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厚葬
偏殿之外，乾天宗弟子無不垂頭喪氣。
剛剛所經曆的一切讓他們難以相信。
消失匿跡多年但是卻留下傳說無數的馮照陽大師兄竟然會勾結外人，謀害現今風頭正盛的陳師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們不都是乾天宗弟子麽？
“也不知道裏麵的情況怎麽樣了。”
裴輕語直視著那安靜的偏殿有些焦急。
她雖然想要相信陳凡，可畢竟二人的境界還是有差距。
就算是陳凡天賦異稟，可是馮照陽就差了。
對於這種天驕般的存在，一重境界的差距已經不是外物能夠彌補的。
陳凡是昏了頭才會想要和馮照陽決一死戰。
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麽關鍵時刻盡做些不著調的事情。
魏浩亦是憂心忡忡，相較於裴輕語他更加擔心陳凡的安危，也更加搞不懂這位陳家嫡長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還玩什麽單挑。
古時候倒是有些類似的記載，什麽公平絕對，給予強者應有的尊嚴。
但那玩意有什麽用。
要是讓他來，這個計劃肯定不會如此，早就想盡辦法坑死楚天和馮照陽。
此等威脅定要盡早抹殺才行。
這時一臉晦氣的夜幽悻悻走來，抱怨道：“這幫家夥是有病吧，一個兩個都來打聽發生了什麽事情。”
魏浩眉頭微皺，覺得這個血衛不太合格，下意識接口道：“殺了便是，弄死幾個剩下的就不敢過來了。”
夜幽撓了撓頭道：“公子說不讓隨便殺人，他們沒做什麽錯的事情，所以不在考慮的範疇內。”
“嗯？”
裴輕語和魏浩具是一怔。
這算是什麽理論。
在他們看來，這種礙事的蒼蠅一巴掌拍死就行了。
他們考慮一個人是否殺會出於很多因素，比如對方的實力，背後的勢力，是否有價值等等，但是否做錯事不在考慮的範疇內。
“錯的事？”
“是指什麽？”
魏浩不解道。
夜幽小心翼翼的衝儲物袋裏麵掏出一疊紙說道：“公子在不涉及到自身安全的情況下，上麵的內容都算，不過還沒寫完。”
“我來看看……”
魏浩下意識拿過那疊紙。
嗯，熟悉的字跡。
熟悉的行為方式。
還有明明每個字都認識，但是組合起來就看不懂的感覺。
是陳師侄的手筆沒有錯了。
《乾天宗刑罰條例》
危害宗門安全。
危害地區安全。
破壞區域穩定。
侵犯個人權利。
侵犯共同財產。
……
紙張很厚，第一頁是概括，後麵則是單獨的細節，塗改的痕跡很重，有三分二左右的內容都寫著待定兩個字。
魏浩粗略看了一遍，張大嘴巴。
比上次好一點，至少這回能看懂大部分的內容。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難以置信，這竟然是陳凡寫的。
不可能吧。
如果真的按照上麵的內容來處罰，包括陳凡在內，估計乾天宗能活下來一個都沒有。
這玩意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魏浩一瞬間就否定了紙張上麵的內容，但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如果這個什麽條例能施行的話會如何。
在連雲城內，他見多的太多的生死，他本人也是從那種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過來的，最能夠理解那種性命如草芥的感覺。
他也曾經有過朋友，愛人，可是他們都死了，死在作為修者變強的道路上。
隻有他勉勉強強活下來，進入乾天宗。
如果這個東西真的能夠施行，或許他們可以活下來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魏浩苦笑著搖了搖頭。
修者的規矩都是默認的，怎麽可能做到上麵這樣。
修者的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裴輕語自然看到魏浩臉上的諸般神色變化，有些好奇地開口道：“怎麽了？”
魏浩將那疊紙遞過去，幾次開口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最終有些無奈地說道：“陳師侄，真是天真呀。”
裴輕語掃了眼上麵的內容，表情變得僵硬，最終還給夜幽。
“天真麽？”
裴輕語低頭看向手臂。
因為地母靈火的關係，她整個人顯得十分虛弱，原本白皙的皮膚因為承受那強大的力量而變得通紅。
如果不天真又怎麽會將地母靈火這種東西拱手相讓呢？
“陳師兄寫這個的時候說了什麽？”裴輕語忽然問道。
魏浩也頗感好奇的轉過頭來。
夜幽撓了撓頭道：“公子說了很多，也很奇怪，一會笑一會生氣的，說乾天宗，不整個東域的社會結構和規矩都有問題，窮者越窮，富者越富，依靠武力來壓榨底層人民保障自身利益，同時許諾虛偽的希望，總有一天這個騙局會崩盤，矛盾到達不可調和的地步。”
聽完這番話，裴輕語和魏浩目瞪口呆。
他們一個已經接觸祖師堂事務，了解宗門運轉，一個從底層爬上來，主持著連雲城的黑市，雖然無法徹底理解，但冥冥中都知道陳凡說的是對的。
社會結構什麽的他們不懂，但規矩很好理解。
修者世界雖然沒有凡俗之間的律法，但也有一套大家默認的規矩。
或者說是有東域幾個魁首聖地，宗門製定的規矩。
而這些規矩無一不是保護著他們的利益。
所以無數修者才會瘋了一樣，以進入各大聖地，宗門為榮。
其他宗門也想著如何取而代之。
而近年來乾天宗也卻是有遏製不住管轄境內其他宗門，乃至於凡俗實力的趨勢。
所謂的聖地，宗門下屬也開始有別樣的心思，否則連雲城的黑市也不可能建立起來。
而作為受益者，他們從來沒有去想過這些是為什麽，還有這些情況預示著什麽，或者說不敢去想。
對視一眼，裴輕語和魏浩都看到了對方更嚴重的震撼之色。
陳凡的所思所想比他們不知道高出多少個層次。
忽然，大地一陣晃動。
二人不再多想，齊刷刷的將目光落在偏殿。
不多時，陳凡的身影緩緩走出，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身上那件紫色長袍也是千瘡百孔。
看到趕過來的夜幽，陳凡艱難地開口道：“馮照陽在裏麵，去收屍吧。”
停頓片刻他又說道。
“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