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楚天的明悟
聽著下方嘈雜的聲音，敗血老人那張醜陋至極的臉上笑容浮現：“如何？這就是你剛剛救得人。”
他的聲音中滿是嘲諷。
當初他也曾向往光明，認為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者是真仙人，活菩薩。
他們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他們主持公義，他們除魔衛道。
可一夜之間家族破滅，原因竟然是那天元門的內定聖子看上他的母親。
當然對外的說法是他的家族勾結邪魔，圖謀不軌。
他曾質問那些東域德高望重，曾經無比敬仰的前輩到底有什麽證據。
換來的竟然是一句正邪不兩立，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父親戰死，母親自盡。
平日裏的親朋好友如同聞到鮮血的蠹蟲般蜂擁而至，分食著他那殘破的家族。
死裏逃生的他徹底認清了所謂東域名門的麵貌，也真正明白了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他選擇投身魔道，這不是你們給我安的罪名嘛？
若是不坐實豈不是辜負你們的一番美意。
陳凡無視敗血老人的嘲諷之色，對於腳下那喧囂的討伐聲亦是漠不關心。
他在意的是敗血老人為何要這麽做？
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栽贓嫁禍，手段也不高明，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就是敗血老人拿著玉牌找上自己，雙方大打出手。
暴怒中的魔道修者可不會管你是誰的兒子，是哪家的弟子。
但敗血老人沒有那樣做，顯然並未失去理智，可為何又要在這個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來。
引誘我進入魔道？
不應該這麽無聊吧。
思索片刻，陳凡開口道：“此物可否讓我一觀？”
敗血老人隨後將玉牌扔出，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件罪證落入嫌疑人手中。
這本命玉牌各大宗門都有，煉製手法不盡相同，但都十分複雜，用料也十分珍貴，尋常宗門難以製造。
其作用便是身份象征，亦可保存簡短訊息。
持有者遇到危險便可用秘術摧毀，附近同門以及宗門內便會有所感應。
陳凡接過玉牌，注入神魂之力。
因為是乾天宗的本命玉牌，他自然懂得使用方法，可奇怪的是玉牌中並沒有信息回饋。
陳凡目光微寒，本命玉牌相當於這個世界的身份證，各大宗門看管的十分嚴密，若有遺失弟子要受重罰。
每塊的去向，使用，銷毀都有明確記錄，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利用此物冒名頂替，栽贓嫁禍。
一枚空白的本命玉牌出現在這裏意味著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今日之事不管是誰在背後策劃，乾天宗的某位高層必然參與其中。
與此同時，檔案館內關於這塊本命玉牌的信息也湧現出來，陳凡眼睛微微眯起：“原來是你。”
敗血老人見陳凡神色凝重不由得暗自點頭，事情雖然有些波折但大體上無礙。
在最初察覺到赤陽花被盜走後，他是憤怒的，想要大開殺戒，可撿到那枚乾天宗本命玉牌之後反倒是冷靜下來。
從家破人亡到入魔複仇，他早已經見識過太多的陰謀詭計，這種粗淺的栽贓嫁禍根本瞞不過他。
但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有這枚玉牌在，不管盜走赤陽花的人是誰，乾天宗都逃不開關係。
這也是對方設計的精妙之處，料定他就算看破也不會浪費敲詐乾天宗的機會。
但敲詐這種事情也分三六九等，他自然不會用上門算賬這種最無腦的方式。
相反，他要給乾天宗開脫。
之前的攜怒而來也好，殺人也罷，為的就是將矛盾激化，然後拿出玉牌將矛頭直指乾天宗，讓其領隊的人騎虎難下，無法自辯。
然後他再站出來主動開脫，賣給對方一個人情解決爭端。
看起來就像是乾天宗解決這次麻煩，勇於承擔責任，無形之中領隊的人可以刷一波聲望。
事後乾天宗不管是否將赤陽花尋回都要給他一個交代，這樣便能夠利益最大化。
若是他們敢賴賬，真以為敗血老人是吃素的麽？
這麽多年來，他早已經看清楚修者世界的肮髒和齷蹉，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最是愛惜羽毛，可暗地裏盡是些令人不齒的利益交換。
是否除魔衛道關鍵要看是否有價值。
利益夠大魔修也可以交易對象。
隻是敗血老人沒想到乾天宗的領隊竟然是無雙霸主之子，更沒有想到對方直接開出的條件差點讓他無法拒絕。
不過如此一來似乎更加有利可圖，這個陳凡似乎更加需要名望來爭奪乾天宗聖子。
敗血老人一直注視著局麵，他可不想真讓這位無雙霸主之子陷入兩難的局麵中。
眼見火候差不多了，敗血老人開口道：“此等微末伎倆自然是瞞不過本座……”
不曾想，他的話還未說完，陳凡猛的抬起頭說道：“既然如此，冤有頭債有主，誰拿了赤陽花前輩找誰去便是。”
敗血老人聞言眉頭微皺，臉上閃過慍怒之色。
他已經給足對方麵子，若非此子身份不同尋常，他早就先打一頓再說其他的事情，哪有機會誇誇其談。
陳凡撇了撇嘴，他現在已經大致上明白敗血老人的目的，若是沒有檔案館他或許會選擇合作，吃這個虧。
但有三無外掛在，他誰的麵子也不需要給。
敗血老人聞言一怔，錯愕道：“你知曉是誰盜走了赤陽花？”
之前他之所以能夠平靜，是因為沒有辦法。
赤陽花丟失，他隻能夠按捺火氣，盡可能將利益最大化彌補損失。
但不管怎麽說，赤陽花才是他最需要的東西，如果能夠找回來自然是再好不過。
陳凡笑了笑並未搭話，而是略帶輕蔑的轉頭看向地麵，目光落在坐忘宗的駐地。
敗血老人下意識的看去，眉頭又是皺。
又一個東域大宗門，這小子到底要做什麽？
看到陳凡的目光，慕容狄心裏咯噔一下。
楚天心中則是莫名的湧起寒意。
“難不成他知道了？”
“不可能呀！”
危險與憎惡的情緒蔓延開來，楚天強忍著想要出手的衝動，努力保持平靜。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閃過一絲明悟。
陳凡，是他必須要殺死的人。
他們之間注定隻能夠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