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墨點
生而知之的人不是沒有。
陳凡就見過一個。
趙氏王朝當代天賦絕倫的皇女,趙仙兒。
雖然檔案館看不到她的記載,趙氏王朝也一直壓著消息,但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這次青黃不接的趙氏王朝將趙仙兒放出來,那生而知之的絕倫天賦自然也瞞不住。
陳凡倒是不怎麽在意。
趙仙兒的天賦強大不假,至少從行事言行來看,比之前遇到的氣運之子要強大不少。
但那又如何。
東域的情況,神域的模式都限製了她的眼界。
一份計劃書就忽悠瘸了。
是他的話煽動性強大嘛?
不是,隻是生而知之的趙仙兒心中清楚,卸磨殺驢那種事情神域做得出來。
而陳凡這個計劃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鞏固自身力量,作壁上觀才是上策。
隻要趙氏王朝足夠強大,神域也很難動她。
而陳凡需要趙氏王朝保持中立,如果能有合作就更好了。
這種局麵下,趙仙兒選擇將利益抓到手自然就合情合理,也是符合陳凡最初的預計。
說到底還是那句話,已有的世界觀限製了眼界。
可眼前這個孤女卻不同,或者說不管是名為蔡生的女子還是那位孔先生都和如今他所處在的東域不同。
他們的眼界更加寬曠,思想更加深邃,即便是口口聲聲說著天命,說著弱肉強食的蔡生言談間也涉獵辯證的思維模式,和如今東域那一條道走到黑的情形完全不同。
孔先生就更不用說了,符合陳凡印象中儒家大儒的樣子,頗有幾份仙風道骨的模樣。
至於那孤女,以她的年紀本不應該擁有這些見識,如果說是生而知之似乎又有些不對。
雖然隻是匆匆一眼,但她前後的變化十分明顯,絕非是循序漸進的改變,反倒像是一夜成熟,就好像換了個芯子。
恍惚間,陳凡若有所思,隱約間猜到了那孤女身份。
可正當他想要一探究竟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再次變換。
“我去。”
陳凡暗罵一聲,心中十分不爽。
這楊雲的夢境是有病吧。
每次到關鍵時刻就換場景,還他娘的沒有後續。
當畫麵再次定格。
陳凡的眼前有些模糊,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是在水中。
周圍還有許多魚兒蝦蟹,應該是在平安鎮外的河水中。
入眼處星星點點,那是靈力凝聚後的結晶,從中甚至還能夠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力量,似乎是氣運。
陳凡嘖嘖稱奇,心中對於萬年前的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
山神土地,這神話傳說中的存竟然真的有,似乎還自成體係。
這種明悟說來也很神奇,就像他本來便知曉,隻是先前忘記了。
此刻回憶起來,水到渠成。
天道五十,遁去其一。
世間萬物皆可以播的一線生機,循序漸進,不斷向上。
天行健,君子自強以不息。
方圓之內有著絕對的限製,卻也有絕對的自由。
所謂悟道,便是明悟其中那意思微妙的平衡,以不同方式爭取那一線生機。
可為何東域會變成後來的樣子。
陳凡心中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此刻楊雲似乎也在焦急不已,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很可怕的事情。
周圍其他的水族也是如此,他們聚集在水下一處波光粼粼的溶洞之前,不斷的祈禱著什麽。
陳凡不同獸語,也並非水族,自然聽不懂,但依稀見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恐懼和擔憂。
不多時,那溶洞之中一條黑色水蛇遊**而出。
陣陣漣漪泛起,似乎在說些什麽。
得到承諾的水族緩緩散去,但是楊雲並沒有離開,相反,他繞了一圈反倒是潛入那溶洞之中。
陳凡一時間哭笑不得。
這楊雲還真是打小就聰明。
溶洞之內別有洞天,赫然是一處靈力幻化的府邸,不算太大,卻精致的很。
水蛇入內後搖身一變化作男子模樣。
洞府之中早有一人,赫然是平安鎮內的孔先生。
見狀陳凡也是吃了一驚,不過旋即平靜下來。
一個是平安鎮內的隱士高人,一個人平安鎮外庇佑一方的河伯,若是沒有聯係才奇怪的很。
水蛇化為人形,拱手行了一禮道:“讓先生見笑了。”
孔先生道:“螻蟻尚且偷生,大劫將至由此反應再正常不過了。”
男人又道:“當真沒有一點辦法了,諸位聖人可有消息?”
孔先生搖搖頭,臉上的悲切之色一閃而逝:“此消彼長乃是定數,那股力量由來已久,深入人心,我等所行之事不過是盡力而已,一切都是選擇。”
陳凡聽得雲裏霧裏,那水蛇化身之人卻了然於胸,惆悵道:“終究是天命難違呀。”
孔先生卻道:“此非天命,乃是人禍,天命尚且有一線生機,人禍,隻能說是咎由自取,我也不知道這次能否阻攔那黑暗蔓延,若是事不可為,你多多保重。”
男人笑道:“先生小看我了,當日的先生提醒我才能夠明悟大道,此刻打劫將至,豈有臨陣脫逃之理。”
孔先生搖頭道:“不止於此,事情未嚐不是沒有一線生機,隻是終究免不了生靈塗炭,無辜者何其多也。”
男人不解道:“聖人可是另有謀劃?”
孔先生並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覺得山上之人真的比山下之人高貴麽?”
男人疑惑道:“先生何出此言?”
孔先生搖搖頭道:“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這山上人的路走歪了呀。”
不等男人開口,孔先生又道:“記得我的話,若是真的到了那個地步,記得留下有用之身,莫要做無謂犧牲。”
陳凡暗自思量雙方對話中的意思。
眼前畫麵一轉,卻是楊雲偷偷離開。
在水道之中七扭八拐,周圍的溫度漸漸冰冷。
即便是在夢境之中,陳凡也感覺到徹骨寒意,本能的產生厭惡之感。
楊雲似乎也前進的很艱難,最終,他在一處極深的河地洞穴停下。
那裏,一滴如同墨點般的水滴不斷律動著。
隨著它每一次動作,周圍的水域似乎也被染了一點。
進度雖然緩慢,卻一直在持續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