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人贓並獲（2）
宋青鬆從手包裏摸出一支形似手電筒的高壓電棒攢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拉開鐵門進入到樓內。這棟樓果然是很久沒有人住了，破損的家具和亂七八糟的雜物散得滿地都是，散發出一股讓人十分倒胃口的餿味。
“喂，店家在不在啊，我是廣東客啊，我來啦。”他壓著聲音喊了一嗓子，聲音在樓道了來回傳來幾次，還是沒有人應答。
不是搞錯了吧。這麽想著，他掏出手機查看了一下對方發過來的郵件。沒錯，約定的地點就是濱江市黃家大灣2大隊16棟，時間是今天上午九點。怎麽到現在還沒有人呢？
宋青鬆在一樓的客廳轉了一圈，看到在貼牆邊的一扇破桌子上擺著個暗紅色的大購物袋，裏麵好像裝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從購物袋的新舊程度看明顯是近日才放在這裏的。
什麽家夥？他走上前，看到購物袋裏是個木頭盒子，便拿手小心翼翼把盒蓋挑開。看到裏麵的東西，他驚得差點叫出聲來。
盒子裏塞著碎泡沫，被碎泡沫覆蓋的物體露出了一小部分，那是一個青黑色似玉非玉的一個壺把手。宋青鬆對著東西太熟悉了，這不是自己家在江北大丟失的鑲金獸首瑪瑙壺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小心翼翼的把整個物品從泡沫裏拿了出來，果然是鑲金獸首瑪瑙壺沒有錯，而且是真品。他腦袋裏的第一反應是，這裏是那個犯人藏東西的地方，要趕緊離開。可他還沒來得急移動腳步，就聽到有人拉開鐵門闖了進來。
“誰？”
“別動！”
雙方同時開口。宋青鬆死死握著高壓電棒。對方兩人卻端著槍。
“把手裏東西方下，舉起手來！我們是警察！”其中一人高嗬了一嗓子，震得宋青鬆心裏發顫。
警察！真的假的？他對瑪瑙壺案的情況也有所了解，犯人不光進行了盜竊，隨後還殺了人。這兩個警察不會是假的吧。不過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選擇束手就擒。就算是假的，人家有槍，他也打不過啊。
兩名幹警分別是張強和黃海明，都屬於省公安局刑偵一隊，從瑪瑙壺案發後就一直在專案組，負責對汽車站、火車站設卡檢查。昨天收到宋青鬆可能乘長途客車到達濱江的消息後，兩人便在金墩長途汽車站蹲守，在發現宋青鬆後，一直尾隨他來到這裏。
“你是不是宋青鬆？”
宋青鬆不做聲。
“再說一遍，把你手裏的東西放下，身份證拿出來！”
宋青鬆知道瞞不過去了，舉起雙手。“我是宋青鬆。我要打個電話給我律師。”
去你他媽的，以為這裏是香港啊？老子是不是還要說“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局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張強心裏罵了一句，伸手打掉宋青鬆手裏的高壓電棒，抓著他的手臂反扭到背後把他壓在牆壁上。黃海明很有默契地掏出手銬，把宋青鬆兩隻手都銬給考上。確保宋青鬆沒法再反抗，兩人才有空去查看宋青鬆所帶物品。當看到放在盒子裏的那個似玉非玉的酒壺時，他倆知道這次肯定是立大功了。
***
韓燁走進一號會議室時，瑪瑙壺案專案組的大部分人都在，大家有說有笑，氣氛十分輕鬆，不過秦江橋卻不在其中。看到韓燁進來，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後紛紛起身問好。
“老秦不在嗎？”來江北省公安廳有幾天了，韓燁現在已經改口稱秦江橋為老秦。秦江橋職位雖然比他低半級但年紀比他大，這樣稱呼顯得親切許多，也比較容易融入到秦江橋的這幫老部下裏麵。
“秦廳可能還在審訊室那邊吧。”一位老同誌答道。
韓燁哦了一聲。他聽說捉到了盜竊瑪瑙壺的犯人，專程過來了解一下情況，秦江橋不在，和重案組的其他成員聊也是一樣，說不定得到的信息更為細致真實。
他拖開一把椅子剛要坐下來就看到在會議室遠端的角落裏坐著一位打扮得十分時髦的年輕女人正翹著細長的黑絲美腿端著本子唰唰唰的記著什麽。公安廳的製度規定如無特殊情況上班時必須穿著警服。韓燁自己戴著墨鏡穿著休閑裝顯得格格不入，但他上任以來還從來沒見過其他人破例。他有九成九把握，這個女人不是公安廳的人。
“這位美女是？”
他又站起身輕輕指了指坐角落裏的女人。眾人跟隨他的指向回頭看了一眼，都不啃聲。那女人倒是很主動的站起身走過來伸出芊芊玉手。
“韓廳長吧，你好，你好，我叫江陵，是江北省電視台的記者。”
韓燁仔細打量了一樣江陵，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人很漂亮，眼神舉止都透露著精明。他不太喜歡這樣的女人，感覺漂亮的外表下帶著刺。
“你好，江記者。見到你很高興。不過你是怎麽進來的呢？我記得公安廳是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入的。更何況這裏是重案組的指揮室。”
韓燁沒有去握江陵的手，目光在會議室裏掃了一圈，希望有人能夠給他一個解釋。在場各位警官都隻是把頭低下去，避免和他目光接觸。
江陵自譽為省台第一美女，從來沒被人這樣駁過麵子，把手收回來時聳了聳肩膀，卻還能笑盈盈的解釋說：
“韓廳，我是自己進來的。我在省台裏負責實事報道，為鑲金獸首瑪瑙壺這個案子啊，已經在你們公安廳蹲點好多天了，今天聽說抓到了犯人，當然要采訪到第一手消息，好讓廣大群眾都能深入的了解到這個案子有多麽複雜，咱們的專案組為這個案子付出多少努力，而這些努力也終於取得了豐碩的回報。這可是501掃黑風暴後，咱們江北公安廳取得的又一個好成績，一定要好好宣傳宣傳。您說呢？”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韓燁揶揄了她一句。
江陵卻像是沒有聽出來一樣繼續蠱惑著：“省台和咱們公安廳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密切的合作。前不久的501掃黑風暴，我們做了一期長達兩個小時四十分鍾的法製專題節目，在黃金時段播放，反響非常劇烈，不論是咱江北的人民群眾還是省裏的領導對咱公安廳的工作都是一致好評。台領導和之前的王廳長已經商量過了，今後但凡破獲重大案件都製作成專題節目。江北大女學生被奸殺那個案子的片子已經在後期製作了，犯人很狡猾，但是咱們的幹警抽絲剝繭七十二小時就把他拎了出來，正可謂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一旦播出效果絕對好。不過我覺得鑲金獸首瑪瑙壺這個案子更有代表性，這可是全國都關心的大案。我們台領導說了，一定要做成專題節目，一定要把咱們幹警的辛苦努力都表現出來。”
“等等，等等。”韓燁覺得如果不打斷這位大美女估計可以像連珠炮一樣一直說到下班。“做專題片的事情回頭再商量。現在還沒有徹底結案，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按照規定，這案子尚處於保密狀態，你先請回吧。”
江陵故作嬌氣的嘟嘟嘴以此化解自己的尷尬。“那韓廳長我可當您同意啦。各位，改天再找你們聊。”她打了個招呼，扭著小屁股走出了會議室。
韓燁關上會議室的門，坐回到桌前。“說說看吧，怎麽就突然抓到人了？”
眾位幹警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後還是之前那位老同誌開了口。“韓廳，由我來介紹一下吧。”
“不好意思，你是。”韓燁這幾天把省廳全部人員的資料都粗看了一遍，在他印象裏沒有這個人。
“我是隆中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隊長龔和平。這次瑪瑙壺案，省廳缺人手，秦廳專門抽我們上來的。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兩位同誌，江陵市刑偵大隊隊長楊智、孝仙市刑偵大隊副隊長張天鵬。”
兩位被點到名的警官都站起身來。韓燁用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姿勢。“坐吧，坐吧，這次辛苦你們了。接著說吧。”
“秦廳接手專案組之後帶領我們對已知情況進行一次徹底摸排，我們也對幾處犯罪現場進行了複勘。平心而論，張隊長的前期工作做得很細致，但是依舊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經過討論，秦廳決定換一個突破方向，將汪炳嵩被殺作為重點進行深入調查。瑪瑙壺被偷過程中犯人可能使用了我們不熟悉的技術手段，一時半會兒難以破解，不過凶殺案卻是我們的長項。秦廳的意思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這個想法不錯。”韓燁點頭表示認可。調整偵破方向一事秦江橋此前已經向他匯報過。
“我們對汪炳嵩的情況進行廣泛走訪，得知他在前不久買了一大批古董，而賣家是後來跳樓身亡的陳九德。三天前，我們在汪炳嵩送給情婦的別墅裏麵找到了這一批古董。在調查這一批古董的時候我們發現了宋青鬆的名片。他也參合到了這個事情裏麵。”
“宋青鬆，我記得是宋謹文的兒子吧？”
“是的，在之前的調查中我們也發現他於21日上午從廣州費到濱江，而22日又從濱江飛回廣州。他在濱江逗留期間沒有和宋老爺子聯係過，而瑪瑙壺正好在這段時間被偷，他的行為實在是太可疑。而這次的發現更加讓我們覺得他和案子有牽連。秦廳當天聯係上廣州警方希望他們把宋青鬆帶到濱江來接受調查。然而廣州警方找到宋青鬆的公司，他的秘書和律師說他前一天就離開的廣州，但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也聯係不上。”
“宋青鬆沒有結婚嗎？”韓燁覺得如果是有家室的人，應該聯係其夫人才對。
“他三年前結過婚，半年之後就離了。”負責整理檔案資料的一位女同誌回答道。
龔和平接著說：“宋青鬆無故失蹤給我們的感覺可能是畏罪潛逃。他以前在國外留學，因此可能會躲到國外去。秦廳在係統內部發了個通告要求全國的公安係統協助尋找他。”
韓燁抬了抬眉毛，這事情他可不知道。不過如果隻是發係統內的通告也確實不用通過他。
“到了昨天下午，臨省警方查到他的信用卡在一個酒樓發生了刷卡記錄。我們分析之後懷疑宋青鬆很可能是想偷偷潛回濱江，那麽他很可能會乘坐長途客車過來。長途車站管理不嚴，有時候沒有身份證也能買到票。後麵的事情，就請張強同誌說吧。人是他抓到的。”
會議室響起一片掌聲。張強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來。韓燁衝他豎起大拇指。“有功之臣啊，坐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