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投石問路(6)

“沒有!”聽到張朝暉這麽問,蘇倩倩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一雙粉拳在桌子上狠狠敲了一下。“我不知道哪裏來的風言風語。我離婚之後一直都住在那間屋子裏,所有鄰居都可以證明我安守婦道。我的收入雖然不高,但也沒窮到一定不需要個男人來養活。我兒子已經長大了,過不來幾年就會成家立業。我的負擔其實也沒有你們想象得那麽大。不是所有女人都需要男人才能過,我隻想平靜的生活!”

“好吧。我向你道歉。我們也是公事公辦,請諒解。” 張朝暉站起身,伸出手。根據之前的商量,這一次隻是試探,沒有必要對蘇倩倩逼得太狠。

蘇倩倩臉上依舊不悅,但還是禮貌的起身和張朝暉握了握手。“你們後麵不會再找我了吧?”

“這我可真不敢保證。要看案子的調查情況。”

“到底是個什麽案子?”

“不好意思,這我不方便說。我讓小薛送你回去。”

張朝暉把蘇倩倩送到電梯間,轉身就安排王乾坤等幾名幹警對她實施監控。鬥鵝方麵顧軍、二少、和胖羊會全力配合。名義上這次行動是張朝暉全權負責,王乾坤具體實施,但考慮到鬥鵝經驗更豐富而且還有一些高新器材,他們才是實際執行者,王乾坤等人的主要作用是保護他們的安全。顧軍已經打電話給二少,不論他有多麽不情願,立即把頭發顏色染黑,然後剃個平頭。

接下來,張朝暉選擇和範顏麗先談。“你叫什麽名字?”

“你們不是知道嘛。”範顏麗下巴微翹小嘴一撅。

“老實一點!”旁邊做記錄的換成了另一名年輕警員,聲色俱厲比薛正宇凶多了。範顏麗被嚇得一哆嗦。

“範顏麗。”

“多大?”

“二十二。”

“你和方誌堅是什麽關係?”

範顏麗咬著貝齒不啃聲。

“說啊!”年輕警員又吼了一聲。

“我說師生關係可以嗎,警官?”

張朝暉皺起眉頭。“小王,帶她到看守所冷靜幾天,讓她好好理一下思路。再去給我把方誌堅帶過來。”

“我說,我說,就是那種關係嘛。你們知道的。”範顏麗慌了,又有點不堪啟齒。

“哪種關係?”

“情,情人關係。”她把頭扭到一邊。

“你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圖他什麽啊?”

“這也要問,你們警察還管婚外情嗎?”

“小王,看來我們的範大小姐還是不夠冷靜啊。”

“我,我,我,我喜歡他。”範顏麗我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

張朝暉明知是假話,還問:“真心喜歡啊,喜歡他那一點啊?”

範顏麗臉都成了豬肝色。“他,他,他成熟穩重,為人儒雅,給我一種同齡人沒有的安全感。我感覺他像我父親,我,我有很深的戀父情節。”

徐木升在觀察室聽了都快把自己笑到內傷。這範顏麗還是有點小機靈的,知道如果回答圖財或者圖權,性質就完全不一樣,可以抓她賣**的,因此硬著頭皮惡心自己也隻能說是真愛。這一笑精神放鬆下來,他感覺有些內急,而正好對範顏麗盤問也隻是走個過場順便幫若瑩出口氣,基本不會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他於是決定去一趟洗手間,再到窗台上去透透氣。

他上萬洗手間往走廊盡頭的小陽台走去,經過電梯間的時候,正好一部電梯的轎門打開,走出來個光頭。

“咦,徐木升,你今天在這邊啊。”

來人正是省公安廳刑偵一隊隊長馮大海。他和徐木升在多樁案子裏打過配合。張朝暉或許不服氣,認為馮大海能屢破奇案都是徐木升功勞。不過徐木升卻很認可他的專業和敬業,和他關係也處的很好。

“老馮啊,你怎麽到市局來了?”

“這不過來辦點事兒嘛。”馮大海左右瞄了瞄,把公文包往腋下一夾,拉著徐木升拉走廊盡頭的陽台上,壓低聲音說:“就是之前抓的那個陳強,還記得吧。”

徐木升當然記得,就是仙山湯帶頭打人的那個強子,後來發現他戴著假發,其實是個光頭,而且還是A級通緝犯。

“他又怎麽了?”

“他交代說自己以前在道上的上線是陳九德。而陳九德實際上是在替一個大官在斂財。他玩古董都是裝的,收藏的古董基本也都是假的,實際上是在洗黑錢。”

徐木升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到一年之前。在瑪瑙壺案案發的那段時間裏,濱江市有名的古玩收藏家陳九德墜樓身亡。一開始警方認為是凶手就是盜竊瑪瑙壺的犯人,因為他殺了另一位本地的古玩愛好者汪炳嵩,然而當凶手歸案之後對盜竊瑪瑙壺和殺死汪炳嵩的罪行供認不諱,卻拒絕承認殺了陳九德。

警方後來又查到陳九德在出事情前不久變賣了自己的所有產業和古董,並且化名躲在一處不起眼的舊居民區裏,當時就懷疑他是在躲仇家,而種種跡象表明這個仇家就是藏在公安廳內部的內鬼。

最終,該案以前公安廳長王和民自殺身亡結案。警方在王和民手機的副卡位置找到了一張不記名手機卡,該卡對的應號碼在陳九德墜樓當晚出現在陳九德租住的小區並且跟陳九德打過一個電話。

據同期歸案的趙正紅供認,是王和民派他追殺陳九德,造成陳九德墜樓。不過隨著韓燁對王和民自殺的結論產生懷疑,以上一些列結論也都發生動搖。這個一年後歸案的陳強能提供什麽有價值的新證據嗎?

“他有沒有說陳九德背後的大官是誰?”徐木升問,神色很嚴肅。

“他說不知道具體是誰,不過他聽過兩次聲音。我這次過來就是徹底把他的案子從市局調走,後麵我們會找幾個嫌疑人的聲音給他聽。”

“光靠他聽聲音,你覺得靠譜嗎?何況還過了那麽久。”

“不靠譜,不過試試也不為過嘛。”馮大海說著,就看到郭毅站在不遠處,看樣子是想靠攏過來找徐木升的,於是話不多說,拍拍徐木升肩膀。“韓廳跟我打招呼了,我們會處理的,我就跟你說一聲。先走啦。”

馮大海走了,郭毅便走了過來。“那個,徐兄弟啊,還是你是對的啊,老哥我確實是錯了。”

徐木升知道,張朝暉肯定已經和他談過了,聽他這口氣,看來還是說得通的,於是謙虛說:“沒有,沒有,我隻是運氣好。”

“你這運氣也太好了。一猜一個準,一抓一個通緝犯。”郭毅看上去挺沮喪的。

“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我就動動嘴皮子。”

“不過張隊現在好像要把我排除在專案組之外,今天你們審嫌疑犯也沒叫我去參加。”

徐木升不知道怎麽接這話,氣氛越來越尷尬。

“要不你跟他說說,還是算我一個。其實我還是挺有能力的,就是有時候有點固執。” 郭毅估計以前極少求人,語氣神態都很不自然。

徐木升為了盡快擺脫他,隻好答應下來。其實他和郭毅隻不過在案子上有分歧罷了,不是多大事兒,幫他一把就幫他一把吧。

回到觀察室,此時張朝暉的談話對象已經換成了方誌堅,顧軍告訴徐木升,剛才範顏麗沒說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隻是佐證了秦若瑩昨天的說法,方誌堅曾經明確的告訴過她,他的兒子方陽不是親生的。

而張朝暉此時正好問到這個問題上。“我聽範顏麗說,你跟她說過你兒子方陽不是你親生的,是這樣嗎?”

“我,”方誌堅估計沒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啊,對,我覺得不是我的。”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有證據嗎?”

“從一開始我就是懷疑,後來發現他越長越不像我。”

“那你有沒有用科學的方法檢查過?”

“我,沒有,不過我知道自己那方麵不行。而且和她第一次,她也沒喊疼,也沒出血。”看來方誌堅處女情結挺嚴重,過了這麽多年都還是耿耿於懷。

“我怎麽聽著好像,他其實沒有真的檢測過。也許都是他瞎想的。跟你們說,越是懦弱自卑的男人越喜歡懷疑自己老婆。特別是他老婆那麽漂亮。”顧軍不無鄙視的說。

顧紅說:“最好是能留他的血樣,回頭找機會核實一下。”

張朝暉聽從了她的意見,又隨便問了方誌堅幾個問題之後,讓做記錄的警員帶他去法院那邊抽血。

這一整天的觀察和盤問到這裏就告一段落了。徐木升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家,而就在這時候他的手機上收到一條若瑩發過來的微信。也不知道是誰將這邊已經結束的消息通知給了她,她微信上寫著“把審訊記錄帶回來,否則讓你好看”,後麵還跟了把帶血的菜刀的表情符。徐木升這才想起來自己和若瑩之間還在鬧別扭,實際上他已經不生氣了,隻是他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和解。不過很快,他又收到牧雲婉的微信,“帶束玫瑰花和榴蓮千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