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投石問路（4）
第二天，一切都按照昨天商量好的進行。張朝暉手下一位叫薛正宇的警官帶著兩名警員來到蘇倩倩離婚後分到的那套兩居室。昨天他們已經調查過，蘇倩倩一直都還住在這裏。
來到房門前，薛警官在警服左邊肩章下麵別上一支針孔攝像頭。這支攝像頭通過藍牙技術連接他腰上的轉發裝置，再走專用的4GVPN將畫麵傳回到公安局的監控後台上。市局這邊，張朝暉特意要了一間會議室，和徐木升、王乾坤、顧軍、顧紅還有另外兩名警員一起盯著監控畫麵。這套微型攝像裝置是鬥鵝的設備，張煒前陣子花大價錢從國外弄回來的，畫麵異常清晰，甚至可以看到門框處的細微裂痕。隻可惜如今操作這套係統的不再是張煒而是楊傑。出於避嫌的考慮，楊傑沒有來局裏，他在紅馬超跑的一個空房間裏搭建起自己的工作環境，通過加密VPN來控製這套係統。除此之外，牧雲婉也在天空苑的家裏通過加密VPN鏈接上這套設備，同步觀看監控視頻的同時在她的服務器上做備份。
從耳機裏確認後方可以看到視頻，薛正宇敲響了房門。
“誰？”一個柔軟的女性聲音問道。
“你好，我們是市刑警隊的，請問是蘇倩倩女士在家嗎？”薛正宇字正腔圓地答道。
片刻之後，一個穿著寬鬆家居服的女人打開門探出半個身子。她的出現讓坐在會議室裏對著監控屏幕的所有男性在心裏都是一顫。好美的女人啊，她的眼神，她的姿態，就像是水一樣可以瞬間讓人融化。就連和兩位江北大校花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徐木升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美很有魅力，成熟又不失羞澀，讓人忍不住會動邪念。
蘇倩倩對於主動找上門的警察似乎沒有什麽心理準備。可以看到，她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才輕聲細語的問：“有什麽事嗎？”
“有一個案件需要你配合調查，麻煩跟我們去一趟警察局。這是我的警官證。”
薛正宇莫名其妙的感覺放不開手腳，邊說邊慌慌張張地掏出警官證。張朝暉在他出發前囑咐過他，隻對蘇倩倩說是有案件需要她配合調查，其他細節一概不要提，好在這一點他還沒有忘。
蘇倩倩又問：“為什麽要找我？”
薛正宇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避重就輕的說：“放心，你隻是配合調查，又不是嫌疑犯，問幾個問題就送你回來。”
“不能就在這裏問嗎？今天我兒子在家呢，有點不方便。”
“不好意思，是我們隊長主持調查，也不光是要問你一個人，還是麻煩去局裏一趟吧。” 薛正宇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不就是個漂亮女人嗎，怎麽語氣就軟了。
張朝暉也在耳機裏訓他：“有點骨氣行不行，別向哈巴狗一樣啊！”
蘇倩倩說“稍等，我跟我兒子說一聲”，轉身便往房裏走。檔案上寫著蘇倩倩和方誌堅的兒子叫方陽，不過沒照片。徐木升鼓動薛正宇跟進去看一眼，可惜蘇倩倩把門給帶上了。
張朝暉有點擔心她進去就出來了，等了一會兒便讓薛正宇再敲門。薛正宇剛抬起手，門開了，蘇倩倩換了身幹練的套裝背了個小挎包走出來，向他點點頭說：“我好了，走吧”。
***
蘇倩倩被帶到警局之後，張朝暉並沒有立即就與她展開對話，而是安排薛正宇把她帶到一個空房間裏讓她等。這個房間很小，隻有兩排麵對麵放置的長椅，看起來像是個專門等候審訊的地方，但實際上也是今天一大早臨時布置的。房間的兩個對角上裝有隱蔽的攝像頭可以將裏麵的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得很清楚。
蘇倩倩被孤零零的關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先是左右看了一圈，隨後便從小挎包裏掏出手機來玩。徐木升故意沒有讓張朝暉他們沒收她的手機，他不擔心她和別聯係，應該說他想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第一個會聯係誰。蘇倩倩的手機號她是知道的，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通過信息化可以聽到她打電話的內容，讀到她發出的短信，甚至知道她在瀏覽什麽網頁或者用微信發出什麽消息。然而很可惜，蘇倩倩隻是打開微信刷了一會兒朋友圈，連個讚都沒有點，然後就切到瀏覽器進了一個菜譜的合集頁，不緊不慢的一連看了魚香肉絲、鐵鍋鯰魚和粉蒸排骨三道菜的做法。徐木升真搞不懂她是真在看，還是知道有監控故意裝樣子。
按照徐木升的計劃，之後的一個小時蘇倩倩就這麽被孤零零關在小房間裏，沒有人招呼她，也沒有人告訴她要等到什麽時候。而她呢，不是瀏覽網頁就是刷朋友圈，沒有主動和任何人聯係。看得出，她時不時會看向門口顯得有些著急，但沒有做出拍門喊人的過激舉動。監控室這邊，徐木升對她這樣的表現略感失望，不過不要緊好戲還在後麵。
一個小時的時限到了之後，張朝暉命令進入第二階段。薛正宇在把蘇倩倩帶回警局之後轉身就又去找方誌堅，這時候剛剛把方誌堅帶回到局裏。而另一隊幹警則到江北大宿舍區找範顏麗，此時也已經帶著人開始往回走了。
張朝暉同樣沒有見方誌堅，而是讓薛正宇把他也帶進蘇倩倩所在的小房間裏去。方誌堅和蘇倩倩彼此見到對方都愣了一下。攝像頭清晰的捕捉到了他倆的麵部表情。蘇倩倩在最初的驚訝之後迅速便把頭偏向一邊。方誌堅張開嘴想說點什麽，但有沒說出口。他看著相對擺放的長椅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坐到了蘇倩倩的對麵。而蘇倩倩立即有意識的往邊上挪了挪，和他的視線錯開。小房間裏多了一個人，氣氛卻在瞬間比一個人時還冷。
不過這樣的局麵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大概十五分鍾之後，小房間的門被再次打開走進來第三個人，是範顏麗。範顏麗看清已經在房間裏的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蘇倩倩也轉過頭看了一眼，她之前就算是沒有親眼見過範顏麗也看過鬥鵝提供的照片和視頻，肯定是認識的，不過她很快就目光撇開，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怒。方誌堅對著兩個女人，左看看，右看看，那樣子似乎想要和範顏麗說話，但又有點畏懼蘇倩倩。方誌堅和蘇倩倩一人坐了一條長椅，範顏麗躊躇了半天，最終選擇和蘇倩倩坐一邊。蘇倩倩分別瞅了她和方誌堅一眼，沒有任何表示。不過徐木升已經能從她的眼神裏讀出對方誌堅的蔑視。
“哇，太精彩了，就算沒對白，這波表情我也給滿分。”一旁王乾坤道看得無比激動。
徐木升同時從耳機裏聽到秦若瑩咯咯咯的笑聲。“真夠損的。雲婉，虧你想得出來。”
“喂，你不是回娘家了嗎？”他不高興的問。秦若瑩肯定是回了天空苑，和牧雲婉坐在一起看監控。
“哼，想甩開我，沒門！”秦若瑩耍賴的說，可以想象她還做了個俏皮的鬼臉。
語音頻道對參與查案的所有人都是開放的，這一小段打情罵俏其他人自然是聽到了，引得一陣壞笑。
不過相比之下小房間裏的氣氛卻很冷淡。蘇倩倩、方誌堅和範顏麗三個人都在埋頭玩手機，方誌堅偶爾抬頭看看其他兩人，但也沒說話。徐木升一直監控著三個人的手機內容，都在看無關緊要的網頁和新聞。
就這樣又過了半小時，眼見時間來到中午十二點一刻，顧軍問張朝暉，是現在開始開始逐一談話還是再等等。張朝暉說可以再等等，問徐木升意下如何。徐木升也覺得既然費力製造出這麽個場麵，應該在觀察觀察。張朝暉讓王乾坤去食堂給大夥兒拿盒飯。薛正宇也往小房間裏送了三份盒飯。
方誌堅抓住機會問薛正宇：“不是說來配合調查嗎？還要等多久？”
薛正宇板起臉用很官僚的口吻搪塞：“你們先吃飯，我們領導還在開會，開完就來找你們。”說完，他就退了出去。其他人從監控上看到他帶上門之前偷偷瞟了蘇倩倩一眼。可能是因為攝像機角度的關係，在他們看來這個眼神特別明顯還有點猥瑣。
“這小子，不堪大用！”張朝暉恨恨的說。
秦若瑩笑嘻嘻道：“人家是挺美嘛。相比之下範顏麗就很一般啦。”
監控的人和被監控的人都在吃盒飯，一邊在語音頻道裏激烈討論，另一邊卻是死氣沉沉。好不容易，方誌堅終於是開了口。他問範顏麗和蘇倩倩：“他們是怎麽跟你們說的？”
徐木升等人立即就安靜下來，豎起耳朵聽。
蘇倩倩沒搭理他，繼續細嚼慢咽的吃著飯，把稍微肥一點的肉都挑到了旁邊。
範顏麗說：“說配合調查問幾個問題就走。媽的，哄鬼啊。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拖累了我？”
“我每天都老老實實上班下班，我能幹什麽。”方誌堅憋屈的說。
徐木升和張朝暉相視一笑，嘿，有門，終於開撕了。可沒想到蘇倩倩就在這時候抬起頭來掃了方誌堅和範顏麗一眼，兩人立馬都像小媳婦兒一樣低下頭去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