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供奉
滾石拳勢如山崩,驟然暴起張威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一拳直襲後心,震斷了蔡寧的心脈,又補上一拳,她嬌柔的身體像蝴蝶一樣輕盈飄飛出去,掛在牆上幾息才緩緩滑落,她的五髒六腑都被打碎,大羅金仙來也救不活了。
之前動手都在房裏,又是一擊致命沒發出聲音,這回可是真切交上手了,鬧出的動靜立刻驚動正廳飲宴的眾人,尤其是在場的武者們,耳目聰明在刀劍相擊的一刹那就被他們察覺。
“怎麽回事,蔡陽,帶人去後宅看看!”蔡文和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須發皆張,他已經意識到不妙。
滿堂的客人不是他能頤指氣使的,家奴蔡陽和池天青不敢怠慢,和護衛一同急匆匆趕往後宅。
“我師兄弟奉命前來,備受蔡家款待,如今蔡家遇難我們不能坐視不理,我們這就去逮捕凶徒!”白骨飛鷹門師兄弟二人同時請戰,眼中放射出興奮的光芒。他們在門派中被憋狠了,如今遇到熱鬧豈有不去之理?
屍體已來不及收拾,耳聽得前院腳步聲駁雜正在飛速接近,知道他們暴露了,必須執行計劃二。
和張威對視一眼,陳無憂一點頭,按照原定計劃,陳無憂前往馬廄,張威去藏書閣,馬廄中 常備幹草,藏書閣中書籍萬千,都是極佳的引火物,自古殺人和放火兩個字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火勢一起,局勢就亂起來,局勢越亂,陳無憂二人火中取栗的把握就越大。
捕頭池天青一路追著陳無憂的腳印來到馬廄,路上看到數個被割開喉嚨失血而死的奴仆,趕到馬廄時,正看到被解開了韁繩的一匹匹驚馬和草垛上熊熊燃燒的火焰,馬棚已是被燒得酥脆,支撐的木柱從中折斷,順勢引燃了看馬人居住的偏房。
“趕緊救火!”追凶是追不上了,凶手早跑得人影子都不見,這火要是燒起來,蔡家大宅都要被燒成白地。
池天青心中惴惴不安,這夥賊人是早有預謀的,他已經看到幾位蔡家主人的屍體,殺人幹淨利索,放火果決迅猛,連影子都看不到,像是積年江洋大盜。
“蔡家這是要遭難了...”樹倒猢猻散,此時大樹有倒塌的跡象,池天青都生出了異心。
火勢不光在馬廄,同時南方藏書閣也亮起火光,濃煙滾滾,不一會已是四處起火,滿堂賓客看著一柱柱衝天而起的黑色煙龍紛紛起身告退。
蔡文和自然應允,實際上,他巴不得把所有客人都趕走,如今蔡家露出虛弱一麵,怕是不少貪婪的豺狼都想撲上來咬一口。
本來一群虛偽的家夥聚堆的酒宴讓江成倍感無趣,如今後院又是殺人又是放火,反倒讓江成來了興致,斟滿一杯,火勢洶洶,濃煙滾滾,六扇門巡捕那比狗還靈敏的鼻子裏聞著令人興奮的血腥味,以混亂當做下酒菜,不勝快哉!
“有趣,真是有趣!鬧吧,鬧得再凶一點,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麽地步。”江成眸中精光四射。
“快快快,動作都麻利一點!”拎著剩下的半桶火油,陳無憂正往蔡文和的書房趕去,耳邊忽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陳無憂的獵殺目標之一蔡先勇就在這,此時他正指揮著一眾提著水桶急匆匆趕往火場的仆從,如果不是人禍,這種火勢撲滅起來卻也容易,然而有陳無憂張威這兩個恨不得天下大亂的凶徒再此,這一場火又怎會止息?
將手上的半桶火油全潑進蔡文和的書房,擦燃了火折子丟進去,轟的一聲,火焰瞬時而起,席卷成長龍,攀爬上一切可以燃燒的物件。
蔡文和的書房可以說是整個蔡家最機密位置的所在,眼見父親書房起火,本來要去藏書閣救火的仆從都被他拉了回來,領著眾人來到書房位置。
火勢太大,趕到時頭頂的瓦片都被燒了大窟窿,火龍從中冒出頭來,熾烈的火焰透出來,灼灼逼人。
附近的幾口水井運轉不休,一桶桶水打上來,澆過去,遏製住了火勢,蔡先勇在一旁急得直跳腳,一頭黑發也在烈焰的炙烤下變得發黃卷曲。
突然,蔡先勇福至心靈,他想到之前被他忽略一點。
“我剛到這附近,火就正好燒起來,這附近沒有其他火源,火勢不是蔓延過來的,那是不是意味著...放火的凶手就在附近。”
蔡先勇心中咯噔一聲,不想還好,一細琢磨隻覺得殺機四伏,那個隱藏在暗中的凶徒正在窺視著他,像是被毒蛇盯上了讓人脊背發寒。
急忙喚過一個侍女吩咐道:“快去把蔡總管或是池捕頭找來,動作要快。”
“是,是。”侍女被大老爺嚴肅的表情嚇得連聲應是,不敢怠慢。
蔡家人自然是人人習武,但上到蔡文和下到蔡誌佳這三代人都沒什麽習武天賦,唯一一個二十出頭就突破到通脈境的蔡誌傑算是有天賦的,被蔡文和寄予厚望。至於孫女蔡寧,她便是再有天賦也早晚要嫁出去,蔡文和不願意下重注培養。
而蔡先勇,靠著早些年服用過不少提升修為的丹藥,加上長年累月偶爾想起來就修煉一番積累至今,也有通脈三條的修為。
久居人上,常年發號施令早已磨平了蔡先勇的血性,意識到近在咫尺的危機,他在一刹那表現出的慌亂和之後竭力偽裝出鎮定樣子手卻止不住發抖將他外強中幹完全暴露出來。
藏身牆後,隻露出一雙眼睛觀察的陳無憂冷笑:“竟如此不堪。”
袍服一展,陳無憂翻牆而過,運起金雁功雙足灌注內力,淩空虛踏幾步,宛如天神下凡一般降臨在蔡先勇身前。
“受死!”陳無憂厲聲暴喝,劍隨心而動。
打架不行,保命卻有一番手段,蔡先勇拉過一名嚇得呆若木雞的侍女攔在身前作為人肉盾牌擋住這穿心一劍,蔡先勇再顧不上什麽上位者的架子,驢打滾似的向後翻了兩圈,躲到安全位置怒問道:“陸明方,你為何加害於我!”
“現在都搞不清楚什麽情況,愚蠢至極。”陳無憂更是不屑,懶得和一個死人廢話,援兵就在路上,此時正是斬殺他的天賜良機。
內力翻湧灌注手太陽三焦經,陳無憂持劍手臂上的袍子一下燒起來,露出白皙的少年手臂,和他麵皮明顯不是一個顏色。
丹鳳朝陽使出,連書房中的火焰都受到了牽引,分出兩條火焰長蛇,隨著劍鋒一同咬向蔡先勇。
蔡先勇人都嚇傻了,眼看著劍刃加身,危機關頭他發出一聲淒厲咆哮:“老供奉救我!”
“我倒要看看誰能來救你。”聞言,陳無憂劍勢更快,急速飛行的火蛇化作兩支鋒銳火矢。
“唉。”
一聲哀歎突然打斷了陳無憂的衝勢,讓他內力驟然一滯。
老者步履輕健,幾步就來到陳無憂麵前,隻見他須發皆白,麵皮上卻少見皺紋,紅光滿麵。
“老夫早已退隱江湖,居身蔡家不問世事,本是不想出山的,怎奈你這小輩步步緊逼,還想在我麵前殺人,老夫就不得不管一管了。”
這老兒拿腔拿調,一副老前輩的做派,讓陳無憂惡心。
陳無憂嘴唇緊抿著,今天這事怕是難了,這老頭一身內力浩如淵海,是打通任督二脈的陰陽境巔峰強者,實力的差距太過龐大,再精妙的招式也逆轉不了這樣的局麵。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絲絕望。
“就先送你上路。”老頭狠辣,拍出一掌,內力形成狂潮,仿若驚濤駭浪,要一掌送陳無憂歸西。
陳無憂不是屹立於風浪中的礁石,隻是一葉扁舟。略有小成的金鍾罩瞬間被破,就像是戳破一個肥皂泡一樣容易,身體被掌力拍飛出去,攔腰撞斷了一顆棗樹,重重摔在地上,臉上的易容麵具也裂開了一個口子,口中鮮血不要錢似的噴灑,染紅了白雪。
“原來是你這小雜種。”見陳無憂失去抵抗能力,蔡先勇豪氣頓生,上前揭開陳無憂的麵具,麵露怒容,對著陳無憂連錘了幾拳。
生命之火已入風中殘燭,陳無憂躺在雪堆裏,身後是熾熱的火焰,一半身子冰冷,一半酷熱,一腳踏進了地獄中。
“我就要死了嗎?可惜我的武俠夢還沒有昨晚。”
精神已經開始渙散,身體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恍惚間陳無憂記起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再精妙的計謀,再完美的算計,在碾壓一切的實力麵前什麽也算不上。
“我已經做到我能做到的一切,卻沒有料到這個變數。
死,可以,但在我死之前我也要把沒做完的事做完,我的字典裏沒有放棄。”
回光返照,陳無憂提起最後一口氣,他拔出腰間別著的一柄折扇,對準蔡先勇的心口扣動機關。
“哢噠,嗖!”
“小心!”
機擴的響動和箭矢的破空聲幾乎同時響起,弩矢鑽破毫無防備蔡先勇的胸膛,他驚愕恐懼地望著陳無憂,為什麽這種時候陳無憂心裏還想著殺他,他們是有什麽解不開深仇大恨非要如此?
“你為什麽...”蔡先勇的話被湧上來的鮮血衝潰,軟倒在地。
他到底比陳無憂先走一步。
“叮,任務已完成,隨機獎勵一張四星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