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最後的執著
A市望江塔118層，地中海旋轉自助餐廳。下午茶。
可360度瞭望整座城市的絕佳高度，可惜，此時並沒有什麽好景色可觀。因為，外麵正烏雲壓境，風雨欲來。
南方從未想過，再次見到羅衾，會是在這樣的一種環境氛圍中。
壓抑的天氣，讓南方感到難以自製的心慌。想要見他的那種喜悅感，早已被一種莫名的焦慮不安所代替。
果然。
在南方走進來之後，她就發現羅衾身邊，坐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姚瑤。她沒想到，她也會在。
姚瑤個子小小的，皮膚很白，一雙大大的眼睛，顯得既嬌弱、又無辜。現實中的她，跟曾經照片中的她，不太一樣。
此刻，她坐在羅衾旁邊，讓羅衾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保護欲。這一刻，南方有點羨慕她。
他曾經對她好，不假。可是在這種保護欲麵前，南方感覺羅衾曾經對她的好，更像是一種禮貌客氣，亦或是出於男友應盡的責任而為之。
“南方！”羅衾看到了她，招呼她。聲音還是那麽的溫柔，微笑，還是那麽的謙和。
“你…剪了頭發了？”他習慣性的、想去揉她的頭發，可是手抬到一半高度，卻頓住了，隨後，又百無聊賴的放回了褲子的口袋裏。
“嗨，羅衾。”南方生澀的對他笑笑，她想說“好久不見”。可是，一看到他身邊坐著的那個人，她就自覺的，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她有她的自尊，即便他這些天都陪在另一個人的身邊，她也不想將自己的卑微，攤開示人。
“嗨，你是南方吧？我聽羅衾經常提起你。”姚瑤站起來，對南方甜甜一笑。“你別怪衾哥哥，是我央求他，約你來喝下午茶的。”
“羅衾，你今天叫我來，有什麽事？？”南方不看她，轉向羅衾。她的麵色不佳，而聲音，則有些微微顫抖。種種跡象都表明了，她在慌張。
可是她也正在努力的，壓製著這種慌張，表現出一種故作鎮定的堅持。也許，這就是她在為他們的感情，做出的…最後的努力。今天從一進來，南方就有種不好的感覺。
羅衾紳士的幫她拉開座椅。“南方，先坐下來，吃點東西。”
英式下午茶，好看的點心，堆滿了三層瓷盤。
南方沒什麽胃口，她端起麵前的黑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苦味，讓她皺了皺眉頭。
“南方，你不喜歡苦味，可以加些糖和奶…”羅衾善意的提醒。
“沒關係。”她並不看他，“總會…習慣的。”
一時間無語。而旋轉餐廳外，壓得很低的天空，開始電閃雷鳴。
……
“南方，”不多時，姚瑤便開口。“這次，主要是我想謝謝你，這幾年，在我不在國內的時候，你幫我把衾哥哥照顧的很好…”
這話…
“不必，”南方看了她一眼，果斷打斷她。“羅衾是我的男朋友，對自己的男朋友好，不是應該的嗎？”
“南方，現在我回來了…對於你和衾哥哥過去的這一段，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嗬！”這個詞，讓南方感到惡心。
“同學，你用錯詞了吧…你用這樣的詞匯，讓我不能不懷疑你中文係才女的名號，是不是浪得虛名了…還是說，你隻是開了個玩笑…”話不能說的太重，那樣會凸顯了她的慌張。可是那種惡心感，卻是由內而外的…
“南方，”姚瑤搖了搖頭，“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衾哥哥他…一直對我念念不忘，所以我覺著…”
“所以你覺著我們應該怎樣…？”
姚瑤沒再說話。
南方冷笑。
“姚瑤！”南方終於厲色起來，“有些話，你對我講並不合適，我們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你有什麽立場！如果有什麽，也是羅衾親口跟我說。”
五味雜陳。
話，是說完了，可是南方突然變得毫無底氣起來，甚至，不敢再看羅衾一眼。而她心裏起初的那點無助與失望…則在不斷的擴大，蔓延…再蔓延…
三人靜默。
……
“羅衾…你找我來，究竟是想跟我談什麽？分手嗎？”半晌後，南方鼓起勇氣，主動開口。
這樣的拉扯，仿佛在用一把鈍刀子，慢慢的割她的肉。而她的心情，除了有些慌張外，也亦如外麵的天氣，實在是…憋悶到不行。
該來的，躲，是躲不掉的；不該發生的，隻需確定一下，便好安心。可就在南方重新看向羅衾的一刹那，她的眼圈，還是難以自製的紅了。
羅衾遲疑了一下，沒有點頭，但也…沒有搖頭。
……
窗外的天空，麵目變得更加的猙獰。風起雲湧，暴雨將傾…
南方偏過頭去，望向外麵黑壓壓的雲層。她拚命的向上眨著眼睛。
據說，在眼淚快要落下的時候，抬起眼睛對著天空眨眼三秒鍾，淚水...便會自動褪去。
可這，好難啊…
這一刻，南方感覺到，將快要噴湧而出的淚水，給硬生生的憋回去，真是人生之中最為艱難的事情啊。沒有之一。
她還是做到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做到的，總之，那象征怯懦的、沒用的眼淚，最終沒有掉下。
她最後的、僅存的那點可憐的自尊，終於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得以保全。這一刻，她甚至開始沾沾自喜、感到慶幸起來。
這時，羅衾起身，去了洗手間。
而坐在對麵的姚瑤，瞬間…開始置換成了另外一副嘴臉。現在的她，之於剛剛，仿佛是她身體內，附著的兩個靈魂。兩個看上去，都不那麽美的靈魂。
她笑著，嘴角掛著一絲輕蔑與不屑。“南方…你真的是一個…很執著的人。”
他離開了，兩個女人的戰役…終於開始了嗎？
“謝謝，執著是個褒義詞，我喜歡。”說這話時，南方輕輕抬了抬下巴，“姚瑤，你也不像看上去的，那麽柔弱。”
“我也謝謝你。柔弱…”她頓了頓，眉頭微皺，像是不滿意這個詞匯。“柔弱在我這裏，可不算個好的形容詞，我並不需要它。”這時，姚瑤的眉毛，不經意間挑了下，“倒是你，比我想象中，弱的多。”
說完，姚瑤優雅的，輕抿了一口咖啡。
嘴仗沒有意義，開門見山吧。
“所以，今天，其實是你約我來，目的是…讓我放棄羅衾？”
姚瑤沒回答。
“如果…我說不呢？”南方執拗的鼓足勇氣。
姚瑤毫不介意的搖了搖頭，而目光…開始閃爍不定。
她微微笑的站起來，換了個位置，開始坐到了南方旁邊的空位上。那張看上去無辜的臉，漸漸向她靠近，目光妖嬈，氣息…則夾雜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神秘。
這樣的“親密”，在外界人看來，仿佛是一對親密的姐妹花，正在分享著，埋藏在她們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一般。
可是南方，卻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自製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