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眾打棺材
樂浪城左臨東海，右通魯國，後接齊都，是為要塞之城，往來商客絡繹不絕，街上車水馬龍。
城主府門口發生了大熱鬧。
江淩一身縞素，手中錘子敲打在棺材板上，發出“哐哐”的聲音。
百姓們將城主府大門圍得水泄不通，好奇的注視著江淩的舉動。
“城主瘋了嗎？”
“不知道，這是出什麽事了啊？”
……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看江淩的目光多是不解疑惑。
堂堂一城之主穿著喪服當眾打棺材，這種稀罕事可是前無古人的。
江淩卻無視眾人的目光，將最後一顆釘子打入棺材內，一尊黑色棺材就被打造完畢。
這時，一輛青蓬大轎緩緩駛來，人群紛紛讓開一條道。
馬車最終在城主府門口停了下來。
一位頭戴官帽，穿著長袍的山羊胡男人在下人的攙扶下緩緩下車。
山羊胡男人昂首挺胸，手裏捧著一副聖旨，臉上掛著一種睥睨萬物的傲氣。
來人赫然是朝中禦史大夫，賈安。
“城主，他是剛剛從齊都來的賈安大人，請迎接。”旁邊下人對江淩提醒道。
“我知道了，不用理他。”
聞言，江淩手上動作僅是一頓，就繼續動手修飾棺材，木屑落滿鞋子，江淩卻毫不在意。
賈安看到這副景象，眉頭微皺，走上近前道；“江淩！”
江淩像是聾了一般，根本不搭理賈安，將賈安晾在一邊。
“江淩，我奉王旨而來，你還不接旨？！”賈安加重了口氣，道。
“我知道了，放一邊吧。”江淩淡淡道，呼出一口氣，將棺材上的木屑吹飛。
“混賬！你這是在藐視王旨！你不知道這是死罪嗎？”賈安聲音中帶著一份威脅之意。
小小一個城主，敢對他這個王使這種態度，簡直就是大不敬！
江淩這才將目光望向賈安：“死罪？讓我猜猜聖旨上寫了什麽，召我回都……受死嗎？”
賈安一愣。
王聽說了讖言，的確有將江淩置之死地的想法。
但他沒想到江淩竟然真的敢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一時間賈安不知如何反駁。
人群中更是一片嘩然。
王竟然要殺城主！
“看來還真讓我猜中了。”江淩冷笑的望著賈安，道：“賈大人，你要一個死人拿出什麽好態度。”
“江城主，也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你隻需要回都解釋清楚就行了，我相信王是聖明的。”賈安自知理虧，語氣稍緩道。
“聖明？”聽到這兩個字，江淩沒忍住笑了出來。
在他繼承的記憶裏，這任齊王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
上位以來專喜鬥蟋蟀，橫征暴斂，搞得民不聊生，這才有了叛軍起義。
這樣一個昏君竟然在賈安口中變成了聖明。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如果不回去的話，那到時候王派兵來，你這座城能守多久？到時候就真的一線生機都沒有了啊，江城主，三思啊。”見說不通，賈安索性威脅道。
“哈哈哈。”江淩冷笑出聲：“賈大人在威脅我嗎？”
周圍兵士頓時上前，將賈安團團圍住，連同賈安隨從一起摁在地上。
“江淩，你想造反嗎？”賈安麵色大變，掙紮想脫開，然而瘦弱的身體哪裏掙得開這幾個強壯兵士。
“放開他。”江淩示意兵士放手，走到賈安麵前，緩聲道：“樂浪有精壯甲士五千，守城工具無數，更有十萬百姓待戰。”
“看到這副棺材了嗎？我江淩不怕死！”江淩手一拍棺材，道：“回去告訴王，我會死守樂浪，但他就是再發一百道聖旨我也不會去。”
“江淩，你這是造反！”
“在我還沒打算殺你之前……滾！”
賈安剛要說話，被江淩一腳抬起，將賈安踹落台階。
看著居高臨下的江淩，賈安又惱又怒，卻又不敢反駁，灰溜溜的上了轎子離開。
“我宣布，樂浪城全麵備戰！”站在城主府門口，江淩朝著群眾大聲道。
剛剛那些話，是說給賈安聽的，更是說給城門口這些百姓聽的。
這些事情是隱瞞不了多久的，隻能拿上輩子發動群眾那一套了。
更重要的是，現在樂浪城處在風口浪尖上，肯定混有不少叛軍探子，這些話也是在警告叛軍的人。
做完這一切後，江淩也不管眾人什麽臉色，轉身進入府內。
大門口新關閉。
幾乎是在大門關閉的一瞬間，江淩一屁股癱在了地上。
冷汗已經打濕了他身後衣服。
那些在人前表現的威武都是江淩強撐出來的，什麽不怕死，那都是假的，江淩心裏害怕得要死，但在那麽多人麵前也隻能那麽做。
“城主威武啊。”旁邊下人上前諂媚道。
“威武個屁！”江淩一瞪眼，伸出手：“把城中兵士名薄拿來。”
“是！”下人很快將名薄遞了上來。
翻開名薄，江淩目光在上麵在掃了起來，目光漸漸變變得凝重。
上麵的數據實在太寒酸了。
什麽五千精壯甲士，那都是說給外人聽的，樂浪城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容樂觀。
真正能上戰場的甲士不過兩千，就算加上後勤和一些衙役滿打滿算不過四千多人。
再加上齊王猜忌，斷了糧餉，城中的軍糧空乏，恐怕叛軍一打來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但不管怎麽說，軍隊都是重中之重，得先去軍營看看才行。
想到這，江淩不再停頓，換上一身衣服後，從城主府後門出發直奔城南軍營。
為了更直觀的看清軍隊的形象，這次出發江淩並沒有帶隨從。
軍營駐紮在城南，占地十畝。
軍營口大門洞開著，門外兵士三五成群的攀談著，甚至還有不少兵士如入無人之境的來回行走。
看到這麽鬆懈的守衛，江淩當即就覺得不對，大步大步的進入軍營內。
一路無人阻攔。
軍營內的場景更是不堪，武器隨意丟在地上，有趴在地上睡覺的，有在劃拳的，甚至可以看見還有幾個五大三粗的軍人在樹蔭下摟著一個娼妓有說有笑。
“我的天，這些算是什麽軍隊啊！”江淩感到一陣頭痛。
這樣的兵，到底怎麽上戰場打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