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難道又發生命案了?

曹德旺膽戰心驚地聽完了張讚的講述後,登時嚇得麵如土色。

他憂心忡忡地說道:“萬振虎這一死,城中的巨商富賈豈肯善罷甘休啊,必定要來找本官要個說法。還有,那顧家小姐正在來靖安的路上,萬一她到了這兒這凶手還找不到……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張讚沉默不語,他身為衙門的捕快,早就對這位知縣大人不滿,卻也不敢多說什麽。隻能是在心中責怪,人命關天,他卻還念著迎接顧侯爺女兒的事情。

曹德旺長歎一聲:“唉,顧小姐,那是顧同知的愛女。顧同知是何人?皇上眼前的紅人啊,若是顧小姐來到,聽聞本縣出了這樣的大案卻未偵破,回去再向顧同知說起。本官……本官這頂烏紗帽都保不住啊!到時候你們擔待得起嗎?”

張讚覺得當務之急應當是查案,他說道:“大人,眼下也並不是無人可破此案。”

曹旺德眼皮一翻:“你該不會又說是那個毛頭小子吧?這小子巧言令色,油嘴滑舌。我意已決,絕不用他,張讚,我命你十天……不,五天……不,三天內破了此案,否則拿你全家下獄!”

聽完這話,張讚當即跪在地上:“大人,小人辦事不利,若果您現在要法辦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拿一個張讚,於破案無益啊。那況鍾性情乖張,卻精通刑名典獄之案。若說靖安縣內有誰能在短期內破獲此案,唯有此一人而已。在下願以全家性命擔保,求大人不計前嫌,網開一麵!”

張讚平素為人爽快,善待部下,很得捕快們擁護。一見上司如此說,其餘的人也紛紛跪在了地上:“我等皆願擔保。”

看著跪下的這一幹人等,曹德旺手腳發抖,他怒目圓睜,卻也無可奈何。怔然了半晌,他歎道:“唉,真不明白況鍾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讓你們這樣為他求情。張捕頭。”

“下屬在。”

“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不過隻有三天時間,況鍾現在是戴罪之身。若是能在三天內破案,本官不計前嫌。若是不能,數罪並罰!”

張讚喜上眉梢:“是!”他相信況鍾絕對可以破案,三天時間,足夠了。

此時,白慕廷正在大牢陪著況鍾聊天。他皺眉說道:“這麽說,你懷疑袁老鏢頭和萬振虎有關係?”

況鍾欣然點頭:“那萬振虎雖然在我們麵前客氣,卻也隻是因為我們是官府所委派之人。平時他則是個極其囂張跋扈之人,為何見了你那位未來的嶽丈大人,如此拘謹呢?”

白慕廷說道:“切莫胡說,我和袁姑娘……”

“好好,就當我是胡說。咱們隻說這件案子,無緣無故死了一位鏢師,四大鏢局卻誰都不敢承認。那七門鏢局隻剩下了一位殘疾的康達,鷹揚鏢局生意遍及全國,一時間查不出什麽也正常。目下,最有嫌疑的就是粵海與廓清兩家,偏偏,這兩家的總鏢頭似乎還有著另一層關係。”

白慕廷心中凜然,沉吟道:“這番看法雖也通透,但苦於沒有證據呀。”

況鍾笑了:“所以呀,需要慕廷兄幫我個忙。”

白慕廷聽到他連對自己的稱呼都改了,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板起臉來說道:“我能幫什麽忙?”

話音未落,就聽見有幾人人走來了,原來是張讚帶著兩名捕快。

張讚對況鍾說道:“賢侄,恭喜啦,曹大人答應放你出去了。”

白慕廷聽後十分激動,孰料一扭頭,卻看見了況鍾沉著一張臉。

況鍾說道:“難道又發生命案了?”他眼睛一轉,正色道:“莫非是萬振虎?”

張讚等人甚是驚訝,但很快,張讚又鄭重地點了點頭。

“打開牢門,快!”

牢頭急匆匆走了過來,打開了牢門,況鍾拉著張讚的手:“張叔,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我仔細說說。”

張讚這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況鍾聽完後,一隻手摩挲著下巴沉思。

張讚說道:“這件案子的疑點在於,房門緊閉,凶手是如何潛進屋中的,殺人後又是如何撤離的?”

況鍾說道:“我現在要去現場。”

“好,我親自陪同你去。”

白慕廷不甘人後:“我也去。”

一行人當即離開了大牢,來到了粵海鏢局。萬振虎身死,鏢局內的人忙前忙後,他的夫人和小妾兒女們更是跪地慟哭。一見到身穿公服的張讚等人,直接撲過來:“捕爺啊,我家相公死得冤啊,求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張讚隻得先安排兩位手下安撫家眷,然後陪同況鍾來到了後院萬振虎的臥房。

況鍾沒有急著進房間,而是先圍著這棟宅子轉了一圈。在宅子後麵,是後花園。緊挨著宅子的後牆有一大片的竹林。後牆上開了一個小窗,不過尺許見方。

他來到了前麵正門的位置,蹲在地上仔細留意了一下地上的痕跡。

張讚和白慕廷等人幾乎屏住了呼吸,也不敢打擾他。

少時,況鍾站起來,邁步進入了房間中,先是觀察了一下斷開的門栓。門栓的斷口參差不齊,犬牙交錯,的確是被強勁的力道所撞開的。

張讚此時終於說道:“當時事態緊急,我這才破門而入。”

況鍾一句話也不說,環顧四周。

張讚指著左邊的床說道:“當時萬振虎就在這裏。”

“張叔,死者的死狀是什麽樣的?”

“唔,仰麵躺著,右手放在了胸前,左手放在了肚子上,胸口插著一把匕首。”

“屍體呢?”

“未敢輕動,暫時放在了後院的偏房,我讓人看著了,還得意叮囑他們不許旁人靠近。”

況鍾點了點頭,張讚不愧久在公門,這些措施都有利於對案發現場進行保護。

況鍾命人掌燈,他舉著燈靠近了床鋪的位置,發現周圍有斑斑點點噴濺狀的血跡。於是說道:“死者的胸口應該不隻有一處傷痕吧?”

張讚大為驚奇:“賢侄,你是如何知道的?”

雖然他沒有回答況鍾的問題,但是況鍾已然知道答案了,他說道:“很簡單,如果是一刀刺中心髒,哪怕這把刀不拔出來,死者也會有所反應的,不會立刻斃命。如果想讓死者馬上死掉,隻有拔出這把刀,造成大量血液噴濺,失血過多而死。不放心就再補一刀。”

張讚看著滿床噴濺的血跡,的確是這樣,經過他初步的勘驗,死者萬振虎的胸前共有兩處刀傷,而這兩刀全都命中心髒。

況鍾隨後又仔細搜尋了一遍,屋內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痕跡。那後牆的天窗下,擺放著一張條案。上麵放著青花梅瓶一對,一把寶劍,並無其他。況鍾伸出二指在桌子上抹了一下,桌上很是幹淨,手指沒有留下半點兒灰塵。他抬頭看看這扇窗,忽然問道:“窗戶沒有窗栓嗎?”

張讚說道:“問過了管家,說這扇窗戶剛開不久,確實是還沒有來得及安窗栓。”

況鍾說道:“走吧,去看看屍體。”

二人來到了後院的偏房,這裏距離萬振虎的臥室不過十幾步之遙。

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名捕快,見到張讚忙行禮:“頭翁。”

張讚點點頭:“可有人來過?”

“萬總鏢頭的夫人們要來,被我們攔下了,我們讓管家帶著家眷去了前院。頭翁你來的時候應該見到了。”

張讚轉身對況鍾說道:“賢侄,請吧。”

況鍾拾階而上,推開了偏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