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千山鳥飛絕
一陣驚怒聲傳出,都是些自信的年青人,起碼有四五十個。李壽居然想一挑這麽多?
“裴兄,我們賭了。一萬兩銀子雖不少,每人不過幾百兩,再說我們也不可能會輸。”
裴鈺很想將這些夥伴踢出去,自己和李壽鬥一場。隻是一萬兩銀子非小數目,他也不好意思將大家拒之門外。
“恭敬不如從命,既然殿下有此雅興,我們就陪殿下賭一場。”
柳風鈴驚憂交加,將李壽拉到一旁:
“你怎麽能以一敵這麽多?拿一萬兩銀子出來做善事沒什麽,輸給他們太不值得。”
李壽笑了笑:“沒事,隻要你高興,做什麽都值得。”
柳風鈴玉臉一紅,現在李壽說話越來越露骨,她一時沒再開口。
眾人拿著紙筆開始苦思冥想,柳風鈴在李壽身邊,也在替他出主意:
“賭那麽多銀子,他們一定會抄襲以前寫的佳作。你有沒有以前好的寫雪詩?要是有把握,不妨將它拿出來用用。”
柳風鈴不說,李壽也能猜到這些,假裝考慮一會:
“沒必要,我有了些靈感,先寫一首你看看。”
規定半個時辰的時間,還很充足,柳風鈴沒再勸說。當李壽寫完,她呆了好一會才念出:
“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殿下,你這不是抄襲人家的吧?”
李壽聽得心髒直跳,一臉正經:
“寫詩還要抄襲?我再來一首。”
“雪梅: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柳風鈴的文化不低,雖寫不出這麽好的詩,好壞她能品味。驚聲問:
“殿下,這些詩真是你寫的?”
“你不滿意嗎?我再來一首。”李壽毫無節操,又抄襲一首詩。
“雪:盡道豐年瑞,豐年事若何。 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
柳風鈴趕忙將李壽打住,生怕他將後麵詩人的詠雪詩抄襲完:
“夠了,隨便拿出一首,都可以吊打他們。”
現在時間還有大半,李壽兩人帶著一臉奸笑,看著正在搖頭晃腦的眾人。
過了好一會,一個年青人寫完。
“在下拋磚引玉了:山雪:昨夜窗粘緊,枕響涼到骨,遇遇竹林翠,連連天地殊……”
兩個奸人根本沒仔細聽,待年青人念完,柳風鈴捧場:
“柳公子寫得好,將初雪之意境寫得淋漓盡致,不愧為詠雪詩佳作。”
不知是不是得到柳風鈴的誇讚,另一個壯年男也開始拋磚引玉。
兩人等得很辛苦,待所有人念出他們的佳作,柳風鈴拿出三篇新出爐的作品:
“這三首是殿下才寫的,你們隨便撿一首比。隻要能比過一首,都算殿下輸。”
眾人拿過來一看,全驚呆。
……
“哈哈哈哈,”一陣暢快的笑聲,從柳風鈴嘴裏發出。
陳氏幾人很不滿意柳風鈴這瘋樣,她的弟弟柳安不在意:
“姐姐,什麽事如此高興?”
“大好事,”柳風鈴將今天的事說出:
“那幫酸秀才看到殿下的三首詩,全驚呆了。已說好,一萬兩銀子,兩天之內湊齊。到時送到這裏來,娘,你們買些食物和布衣,拿去救濟貧民。”
聽到如此大好事,柳家人高興了。陳氏說:
“沒想到天賜在詩文上,竟也有如此造詣。你們放心,一萬兩銀子,我們隻會買超出。說是天賜的心意,大家都會感恩他。”
“伯母做事,我放心。”現在李壽也沒將他當成外人,連坐都坐在柳風鈴身邊。
“你們的生意現在怎麽樣?”
陳氏苦笑:“才弄出饅頭、糖包子的時候還是很不錯。最後那幾家也將這些弄出來,又被他們搶走不少顧客。老爺說了,讓你不用再為我們考慮這些事,你將心思放在國家大事上。”
李壽將饅頭也弄出來,可惜現在的人不笨,你做什麽,他們也跟著做什麽:
“太原人雖不少,大家大戶太多,競爭比較激烈。要不去京城再開間食店,保證比這裏的生意更好。”
陳氏看了眼柳風鈴:“鈴兒姐妹住在天賜那裏,我們沒什麽擔心的。做生意倒沒什麽,就怕影響到天賜,沒必要賺那些錢。”
柳風鈴玉臉一紅:“娘,你們不是說,要在京城買個住處,我和弟弟在那裏住嗎?”
“買住處的事不急,那是給你的嫁妝,得好好挑選。”
陳氏的話未說完,從外麵跑來兩個禁衛。
“越王殿下,皇上有旨,汝南公主病重,讓你快馬趕回京城,替汝南公主治病。”
……
飛雪連天,十多騎冒著剌骨寒意,奔走在無邊風雪裏。
現在李壽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前兩天還在和佳人呤詩賞雪,今天就馬不停蹄奔赴京城。
連柳風鈴也顧不得了,留了些侍衛,護送她們後麵趕來。
汝南公主名叫李麗萍,是韋貴妃的女兒,不愛說多。
李壽沒有對方的資料,要是有絕對更急。曆史上的汝南公主,就是在今年死的。
“殿下,前麵好像有座廟,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喊話的是秦懷道,李壽將薛禮留在後麵,護送柳風鈴,秦懷道他帶在身邊。
前麵的建築是座荒廢破廟,不算很破舊,已有三人捷足先登。
這三男不知在商量什麽,見他們全副武裝進來,呆了片刻,起身就準備離開。
“地方大,三位不用給我們讓位。”李壽對一個臉色灰白的壯年男子說:
“朋友生病了?”
看穿著,另兩人應該是隨從。壯年男子拱手一禮:
“登州沈衝,拜見大人。在下準備去京城辦事。途中得病,怕被人誤以為是瘟疫,不敢相處一室。”
這名字,李壽聽得很熟悉,一時居然沒想起。見沈衝如此有修養,反正也是閑著。
“你坐下吧,我懂些醫術,給你看看。”
沈衝又拜了一禮,規矩坐在李壽麵前。李壽脈完,吸了一口涼氣。
“你這病不輕啊!你的胃已糜爛,稍硬的食物,也會增加你的病痛。這病非一兩年能積累,怕是已得了好些年了吧?”
沈衝一臉驚奇:“大人說得是,在下常在海上跑生意。海上比不得陸上,碰到什麽吃什麽,將這胃吃壞。這次去京城,想找個好點的大夫,看看能不能救得一命。要是這次再沒希望,怕也隻能死心了。”
李壽開始查人家戶口,這沈衝在登州算得上是個富商。他家世代在海上跑生意,父輩幾乎都死於海上。
這沈衝不止是生意人,自幼讀書,文化上也不差。原本大唐建國,家裏想讓他考官。
家裏最後一次翻船,將數十年辛苦毀於一旦,他開始從商。
從無到有,是個成功人士。李壽問:
“登州那些地方,海上生意應該不錯吧?”
沈衝苦笑:“以前是不錯,現在不行了。有人上奏,說海上凶險,朝廷禁海。隻能看著新羅、扶桑等國的生意人,將東西帶來我們這邊買賣。我們不能遠行,隻能在近海逛逛。”
李壽關心海上,是因為他管的廣州。說不定有一天,能放開翅膀飛到那裏去。
要是禁海,那還得了?
“太不像話了,要是如此,銀子豈不都給那些外邦賺了?回去我就上奏,必須要開放海上。”
李壽說完,讓侍衛從馬上取來藥箱,遞給沈衝一瓶藥:
“這瓶藥能壓製住你的病情,回京後我再給你好好治治,到時你去越王府找我。”
沈衝呆住:“你是越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