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解簽
韓晨、童薇、肖敏三人，一起向堂屋走去。
堂屋是古典風格的布局，地上鋪著手工編製的地毯，每一個人都席地而坐。當中一名灰白頭發挽成發髻，穿著道袍的老人，坐在一張書案的後麵，拿著一支竹簽，雙目微闔，若有所思。
“當中這名老者，就是雲道人了。”
童薇說了一句，正要走上前去，被韓晨拉住，“他還有兩位客人，咱們就在門口，等他做完這兩單生意，再去谘詢。”
這時，雲道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撚須說道：
“簽位五八：野鬼張弧射主人，暗中一箭鬼魂驚；忽然紅日沉江海，難破空中事不明。”
一名體胖的中年男子，坐在下首問道：“雲道長，這解簽……”
“得簽者，何人？何處公幹？什麽職位？”雲道人撚須問道。
“抽簽的人是我，一家對外貿易公司的部門經理。”中年男子急忙答道。
雲道人微微頷首，解簽說道：“恐有下屬犯上，欺害之事，來勢洶洶，實乃尋仇報複之意，恐有血光之災。”
中年男子大吃一驚，急忙問破解之法。
雲道人雙眼微闔，手中握住竹簽，籠入長袖之中，不再說話。
“雲道長……”
中年男人神情惶恐，急忙出聲呼喊。旁邊一名侍者急忙上前示意，讓他噤聲，不可擾亂師尊的思量。
這時，雲道人睜開眼睛，將竹簽放在一邊，“下一位客人。”
中年男子還要說什麽，被侍者攔住，做了一個請離開的手勢。中年男子歎了口氣，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客人留步，難破空中事不明……”
雲道人喚住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難破之意，暗中有貴人相助，此事呈不明混沌之相，損失是肯定的，但能安身……”
中年男子感激地點了點頭，將準備好的紅包交到侍者手中，離開而去。
“他就是來買個心理安慰？”童薇低聲問道。
“你覺得該是什麽？”
韓晨低語說道，“中年男子該是涉嫌職務貪汙，不過私人的外貿公司，隻要吐出贓款、交待同夥，公司顧及自身的形象麵子，一般不會將員工告上法院。”
童薇驚訝地望著韓晨，“你也會算命？”
“猜的。”
韓晨笑著答道。
這時，雲道人拿起另一根竹簽，開始最後一卦，
簽位七三：獨釣寒潭，中途興闌，水寒魚不餌，空載月明還。
求得此簽的人，是一名五十餘歲的男子，精瘦的身材。雖然眉頭緊鎖，但席地而坐的身軀，頗為挺直。
雲道人看了男子一眼，依舊詢問對方職業，職務等等。
男子回答自己是老師，某中學任教，最近遇上一件難事，前來問卦。
“老韓，你對此簽，有什麽見地？”肖敏也來興趣，低聲問道。
“這幾句話是從唐朝高僧，船子德誠的偈子而來。”
韓晨低聲答道，“千尺絲綸直下垂，一波才動萬波隨。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
這時，雲道人在上麵解簽，“不祥，所處環境欠佳，所求未如理想，反生阻礙。”
“雲道人此簽解得不好……”
韓晨聞聲搖了搖頭，“如果是一般職場之人，追逐名利，此簽解得對。但對方是老師，多了為人師表、清高之氣。‘空載明月還’反而是一種解脫，清風明月，灑脫之意。”
男子聞聲低頭，沉思了一下，站起來向外走去。
雲道人又出聲，喚住對方，“這位客人，‘空載明月還’何嚐不是一種處世之道，貧道言盡於此了。”
“他自己說出來了。”韓晨笑著點頭。
童薇眼中的驚訝，多了幾分，“韓晨，你真的會算命？”
“我的畢業論文包含大眾心理剖析，算命就是心理學。另外我專門查過資料，比如流傳的《英耀篇》殘本，略知一二。”韓晨低聲答道。
這時，男子拱手向雲道長施禮，將紅包交給侍者，轉身走了。
雲道人站起身來，振袖問道：“堂下之人是誰？”
年輕人正要上前回答，被肖敏攔住走了過去，“我們是警察，向雲道長打聽一點事。”
雲道人看著肖敏手中的證件，神情為之一怔，撚須微笑，“三位警官，想問什麽事？若是問卦抽簽，請明日再來。”
“並非求簽問卦，隻想谘詢雲道長，認不認識這道符籙？”韓晨將照片放在書案上，看向雲道人。
雲道人看向桌上的符籙，雙眼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俯身拿在手裏，歎了口氣。
“看道長的樣子，好像認識？”韓晨急忙問道。
“這兒不需要你們了，都下去吧。”
雲道人揮手屏退左右，請韓晨、肖敏、童薇坐下，看著照片說道：“這枚符籙頗有來曆，有幾百年的曆史，是明末清初一個結社幫派的標記。”
“明末清初？”
童薇驚得張大了嘴巴，“這麽長的時間跨度，源遠流長啊？”
“我也是聽我師父說的，這個幫派以道門正統自居，其實與道門沒有任何關係。當初師父教我明辨道門真偽，所以記得這枚符籙。”雲道人點頭說道。
“雲道長的意思，這個幫派從明末清初，經曆了清朝、民國，流傳到了現在？”肖敏動容地問道。
“這個嘛，貧道就不知曉了。”雲道人撚須說道。
韓晨問道：“雲道長，你對這個幫派，知道多少？”
“當年師父講給貧道知道，也是寥寥數語，語焉不詳。從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道符籙，直到今天這位警官，將照片放在麵前。”
雲道人緩緩說道，“這種江湖的秘密結社，行事極度隱秘，做一些非法的勾當斂財。實乃遺害人間，非警方出麵插手，不能鏟除。”
四人坐在書案前，又談了一會兒，韓晨三人起身告辭。
雲道人將三人送至大門，答應查一查師父留下的手劄、筆記等遺物，如果發現線索，立刻告訴警方。
韓晨三人告辭雲道人，上車離開而去。
“老韓，你在想什麽？”
肖敏駕著車，看見韓晨沉思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雲道人的神情有異？”
韓晨緩緩說道，“就是看見照片上符籙的那一瞬間，雙眼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之色。”
“他的師父告誡過他，今天突然看見，所以露出驚慌的眼神。”
童薇回答說道，“韓晨，你眼光挺厲害的，我和肖敏都沒有注意，你卻注意到了。”
“突然之下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表現。”
韓晨點頭說道，“我拿出照片的時候，就一直盯住他了。他一定是知道什麽，沒有全部說出來。”
“也許他想起了師父給他說過的話，但隔了這麽多年，記不住了，要去查一查？”童薇說道。
肖敏搖頭笑道：“童薇同學，你把人想得太好了，嗬嗬……”
“敏哥，我隻是說出一個可能的選項，並非認定。”童薇申辯說道。
“肖敏，咱們掉頭回去。”
韓晨決定地說道，“直覺告訴我，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獲。”
肖敏答應一聲，雙手猛轉方向盤，掉頭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