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黃紙
韓晨看著地上的屍體，搖了搖頭。
“韓晨，你覺得不是馬蜂蟄死？”
童薇神情一怔，急忙說道，“我敢和你打賭，這名小學生就是被馬蜂蟄死，絕對無誤。”
“我又沒有說，不是死於馬蜂。”
韓晨質疑說道，“我隻是奇怪，地上的痕跡表明，屍體掙紮並不強烈。他被馬蜂蟄了之後，立刻便倒在了地上，身體抽搐掙紮幾下，便沒了力氣，然後死亡。正常的情況下，他應該慘叫呼救，然後逃走。但他沒有這麽做，太令人奇怪了。”
“你說的這個情況，很好解釋。”
童薇咳嗽一聲，分析說道，“這名小學生的年齡，差不多十歲左右，在山裏麵迷了路，又累又餓，體力虛弱。他來到山神廟的時候，已經累得走不動了。馬蜂群起而攻之，以他的體力不能太多的掙紮，便陷入了昏迷，直至死亡。”
孫濤、王賢都點了點頭，覺得分析有道理。站在旁邊的伍平，也讚成童薇的意見。
童薇看見三人讚同她的分析，麵露得意之色，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韓晨打斷，
“山神廟外麵的小路，道路痕跡明顯，沒有被湮沒在野草中。我們從山村一路過來，也隻用了四十分鍾。這區區四十分鍾的路程，城裏的孩子會迷路，山裏的孩子不會，迷路不成立。”
韓晨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童薇等四人，繼續說道：
“這名小學生被馬蜂蟄死，這一點沒有錯。但他為什麽來這兒，其中定有原因。還是先確認死者的身份，多些確實的資料，再分析其他吧。”
眾人一起動手，將屍體裝入殮屍袋。
突然，韓晨發現一點端倪，“你們看這地上，是什麽痕跡？”
“黃色的泥土吧？”
童薇湊過來說道，“這兒剛好是死者，頭部觸地的位置。剛才沒有移動屍體，所以我沒有發現，有什麽關係嗎？”
“不是黃泥土，而是一點紙屑，黃紙的紙屑。”
孫濤俯身下去，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將紙屑夾起來，放入塑料袋中，“黃紙是質地粗糙草紙，是手工製造，市麵上很少見。隻有燒給死人的紙錢，才用這種黃紙。”
“紙錢？”
童薇吃驚的樣子，“燒給死人用的紙錢，不是上麵都印著冥府銀行，還有閻王的頭像，麵額很大、很多個零的那種嗎？”
“那是印刷的冥幣，我說的這種紙錢，是家人親手為死者製作的紙錢。鄉下還保留著這種民俗，親手為死者製作的紙錢，更容易在陰間流通。”孫濤回答說道。
“還有一種可能，鄉下的驅鬼畫符，也是這種黃紙。”
韓晨拿過塑袋，仔細看了看，“上午的一場大雨，掩蓋了四周的痕跡。希望咱們運氣好，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五人分開兩組，伍平、王賢抬著屍體下山，確定死者的身份。昨天就是寒假結束的開學日，向附近的小學打聽，或許能找到線索。韓晨、童薇、孫濤則留在山上，分頭搜索四周樹林。
工夫不負有心人，一個小時之後，韓晨在樹林中發現一個馬蜂窩。
馬蜂窩直徑足有一米，掛在樹杈上，密密麻麻的馬蜂進進出出，發出嗡嗡嗡的低頻聲，令人頭皮發麻，心悸駭然。
“韓晨，你在哪兒？”
童薇叫喊著，一路奔了過來。
韓晨轉身迎著童薇的方向跑去，一把將其抱住，手掌捂住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童薇點了點頭。
韓晨放開了她，指了指樹杈上的馬蜂窩，壓低聲音說道：“我已經找到殺死的小學生的馬蜂窩了。”
童薇順著手指看去，眼裏露出驚駭之色。
“那邊還有一個腳印，因為大樹的遮擋，沒有被雨水衝散。就是距離馬蜂窩太近了，不敢靠近過去。”韓晨低聲說道。
“我在草叢中，也找到了線索！”
童薇掏出一個塑袋，裏麵是被雨水浸泡的黃紙，已經變成一坨，仿佛黃泥一般。
山上沒有手機信號，韓晨對講機聯係王賢，說明情況。
一個小時之後，三名村民拿著工具趕了過來。韓晨指出馬蜂窩的位置，三人讓韓晨等人離開，越遠越好。
“你們看大樹下的那個地方，爛泥中有一個腳印，那是破案的證據，千萬不能損壞了。”
韓晨再三叮囑村民，得到保證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三十分鍾之後，三位村民抬著膠皮的大口袋，笑嗬嗬地走了出來，謝過韓晨等人，興高采烈地走了。
“這三人真是奇怪了，這麽地感謝我們？”童薇表示不理解，搖了搖頭。
“那個馬蜂窩價值好幾千元，當然得感謝我們了。”孫濤說道。
童薇吃了一驚，“馬蜂窩這麽值錢？”
“蜂蛹、馬蜂都是高蛋白的昆蟲，可遇不可求的食材.”
韓晨笑著說道，“這與咱們不相幹，還是趕快做事，看一看那隻腳印吧。”
三人來到樹下，看見泥中的腳印，均是一怔，瞬間呆滯了。
“這不是小孩子的腳印啊？成年人的腳印？”孫濤忍不住說了出來。
韓晨說道：“案情有變化，先把腳印複製下來。”
孫濤點了點頭，端著相機拍下照片，用石膏提取腳印模型。
兩個小時之後，韓晨三人一起下山，回到了山村。
王賢手機聯係韓晨，已經確認死者的身份，是附近小學的一名學生。韓晨三人又馬不停蹄，一起趕了過去。
農村的小學非常簡陋，一棟兩層的教學樓，七、八間教室。操場是裂痕斑斑的水泥地，正中的高台上的旗杆，隨風飄揚的國旗。
“咱們有三名老師，加上我一共四人。學生也不多，一年級到六年級，一共七十八人。”
小學的張校長五十多歲，看上去白發蒼蒼，六十多歲的老人似的。他接待了韓晨等人，讓到辦公室坐下說話。
“照片我看過了，死者就是李近，父母在外打工，家裏有爺爺、婆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向他家裏人交待。我昨天看著他放學離開，以為他回家去了。沒想到他貪玩不回家，被馬蜂蟄死。”
張校長說到這兒，忍不住掉下來淚來，唏噓不已。
“我們就是來了解情況，問一問經過。”韓晨緩緩說道，“張校長，也不要太傷心了，這不是你的責任。”
“你們警察都來調查了，難道李近的死，其中有隱情？”張校長問道。
“張校長，你誤會了。”
韓晨隱下內情，笑著說道，“李近被馬蜂蟄死，這是實情。我們隻是例行公事，必須走個程序，做個筆錄。”
張校長點了點頭，又談了一些事情，但都與案情無關。
伍平去通知死者家屬，李近的屍體帶回警局，準備驗屍。韓晨手機向孟波說明經過，駕車向前駛去。
突然，他一個急刹，將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