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霸王餐

這家酒樓裝飾奢華，大紅蘇州錦緞鋪地，紫檀木桌椅，鏤空，雕花，都十分的講究，當然菜價也極高，平時來的都是達官顯貴，一般也沒平民百姓願意來這裏消費。

而且朱元璋對部下約束極嚴，不準他們公然在老百姓麵前大吃大喝，怕影響不好，所以酒樓的生意其實並不好。

此時，整個一樓偌大的客廳內，就隻有他們兩個客人。

三個服務的店小二，見他們衣著樸素，身上還飄著些許酸臭味，不像是有錢人，而像是鄉下進京賣完農貨，準備回家的普通農民，有點不情願地趕了過來。

中間賊眉鼠眼的小二聲音冰冷的對王明道：“客官，我們這裏酒菜價錢可是很高地，而且朝中有人，您兩位要是想吃霸王餐，恐怕走錯地方了……”

王明挑了挑眉，氣定神閑地道：“我像是吃不起的人嗎？你們隻管上好酒好菜，剩下的事讓你們掌櫃出來和我談。”

“雞腿，雞腿……我要吃雞腿……”果果小小的手掌狂拍桌子，已經迫不及待了。

三個青衣小帽的店小二紛紛搖了搖頭，一臉恥笑的下去準備了，前幾天有個吃白食的貨剛被打斷了腿，被官府發配廣州煙瘴之地拓荒開田去了……這個貨又來送死，就是可憐了身後的那個小女孩……

很快，三個店小二給桌子上擺滿了菜肴，不過是一些非常普通的鄉下菜。

一隻燒雞，一盆白菜豆腐湯，一碟茴香豆，外加兩碗清湯寡水的素麵。

王明眼睛看著桌子上稀鬆平常的幾個家常菜，心裏一陣唏噓，上輩子，自己山珍海味，魷魚海參吃慣了，一下子看到要吃這麽普通的飯菜，心裏難免有點不適應。

“吃就吃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人在饑餓難忍的情況下，很難保持優雅，前世千億身家的王明，此時也像個餓死鬼投胎，吃的狼吞虎咽，全然不顧千億老板的形象，桌子上很快堆滿了一堆雞骨頭。

果果吃地很開心，吃完後，還不忘舔著流油的手指，打著飽嗝，拍著滾圓的肚皮，非常滿足地道：“哥，小果果從沒有吃過這麽多好吃地，小果果下次還要吃……”

王明右手食指彎曲刮去她臉上的油跡，笑道：“跟著哥好好混，好日子還在後頭。”

待到結賬的時候，三個小二手中拿著扁擔，守著門口，防止他們奪門而逃。

一身青衣，方臉寬頰的中年掌櫃，手背著，從二樓走了下來，一嘴河南話，朝王明冷笑道：“小子，我早看你沒錢付賬，在洪武天子腳下，竟然吃白食，你膽子好大啊。”

王明抱拳向掌櫃拱了拱手，徐徐笑道：“總共花了多錢？”

掌櫃大袖一揮，臉頰鐵青，冷聲道：“一兩銀子，要是付不起，今天就別想走了。”

在明初洪武年間，一兩銀子相當於一千枚銅錢，折合人民幣五百元，是普通北方鄉下人一個月的收入。

王明不緊不慢地道：“才一兩銀子？如果掌櫃信得過我，我一個月給你賺上千兩白銀。”

“什麽？小子吹牛吧。”掌櫃眼睛瞪得和牛鈴一樣，驚訝地大喊道。

這就相當於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隻吃了你一頓飯，突然就說要送你一棟豪華別墅當回報，想想也激動。

王明又拱手笑道：“在商言商，老板開這家店就為了賺銀子吧？我觀老板生意其實並不好，如果老板信任我，將會得到比原來利潤多千倍，甚至萬倍的銀子，以一兩銀子賭成千上萬的銀子，隻要是個商人，就一定去會做。”

王明進門之前，就以商人的警惕性，將這家店的情況摸查地清清楚楚了。

馬克思語錄：“如果有10%的利潤,資本就會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能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潤，資本敢犯任何罪行。”

雖然大明剛剛穩定，資產階級經過元朝的大規模覆滅後，也才興起。

掌櫃作為河南商幫的代表人物，對賺錢的興趣一點也不亞於浙商首富沈萬三。

沈萬三現在是上位身邊的紅人，半個南京城都是人家修地，而且還犒勞了上位的軍隊，被敕封為興財候，實現了社會階級大幅度的跨越。

士農工商，商人自古以來社會地位卑微，雖然有錢，但卻處處被政府政策掣肘，為世人不恥。

就比如，商人孩子不能參加科舉。

掌櫃有點心動，走下了二樓台階，揮手讓一個店小二去取紙和筆，他要當眾和這狂妄吹牛的小子簽字畫押，到時候他要是食言，可就別怪他送他見官了。

王明也不含糊，當即坐下和他談判，其他的都好說，但卻有一條，一個月之內，店內所有人事安排，錢財流通，菜肴定價，掌櫃都不得插手，全憑王明一個人抉擇。

失去店內統治大權，掌櫃有點蛋疼，猶豫不決，遲遲不肯點頭。

王明也不急，坐在一邊，給他猛灌雞湯。

“14世紀新國初創，百廢待興，遍地黃金啊，兄台，我有點子，你有資本，我們隻要合作，財源滾滾，時不再來，機不可失啊……”

掌櫃頭暈地不行，臉上大汗淋漓……

就在這時，突然三個錦衣華服的莽漢，大搖大擺地進來，坐在靠邊的一張桌子上。

中間的大漢罵罵咧咧地道：“狗日的，還不快上菜上酒？老子們打江山，便宜了你們這幫奸商，一個一個賺地盆滿缽溢。”

掌櫃連忙親自迎過去，低頭哈腰，對中間的大漢，賠笑道：“信國公，小人忙於談事，沒來及相迎，還請恕罪。”

說著回過頭給三個店小二使了個眼色，厲聲道：“還不快給湯國公和其他二位爺下去準備。”

王明心裏一個咯噔，眼睛偷偷瞥了瞥那個湯國公，身高六尺七左右，紫膛臉，頭上戴著赤紅霞冠，身體壯實，一身赤紋蟒袍，顯地威風凜凜。

“這是湯和無疑了……”

王明看著湯和，兩眼發光，想去抱人家的大腿，可一想到現在自己處境尷尬，人家未必瞧得起自己，想下還是忍了。

三個人吃飽喝足後，留下一桌殘羹，各自端著一個酒罐，跌跌撞撞地朝外麵走去。

一個小二連忙衝了出去，高聲道：“三位爺，還沒付賬呢……”

“記在賬上，下次給……”

“都記了一年啦，小店利小，還請爺……”

“去你媽地，老子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喝你們一點酒就逼逼叨叨……”湯和一腳將那個店小二踹翻在人群裏，罵罵咧咧地道：“老子沒錢，要錢問朱元璋要去……”

掌櫃單手負在身後，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眼睛看著門外三個囂張跋扈的功臣悍將，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王明道：“我答應你了，不過你要是一個月賺不到一千兩銀子，到時候可別怪我無情送你見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