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玩具娃娃
按照唐代的習慣，生日這一天，是要吃湯餅的。
今年，阿玥阿璐的生日湯餅，出自嫂子宋秀英之手。
自從嫂子過門之後，阿娘比從前輕鬆了些。
但她多出來的時間並沒有用來休息享樂，而是全部用在了紡線織布養蠶這些家庭副業上。
除了這些，阿娘還幫著蘭陵坊裏的鄉親鄰居們做衣服，一刻不得空閑。
新嫂子過門半個月，大兄就返回部隊了。
嫂子沒有說一句不是。
送走夫君後，她每天還是一樣帶著溫和的笑容，和顏悅色地柔聲說話。不但對父親、母親格外用心，就是對明和、兩個小姑子也一樣盡心。
今日是阿玥阿璐的五歲生日，阿娘忙得忘記了，虧得大嫂記得，早早準備好了湯餅。
明和帶著兩個妹妹來到客房吃飯。
阿娘正歉意地對媳婦說話：“秀英，多虧了你！阿娘是老糊塗了！”
秀英笑著接話：
“阿娘，您說哪裏話？記著家人的生日，是做媳婦的本分。如果連這個都忘了，媳婦豈不慚愧。”
這時候，阿玥阿璐已經衝進了客房，阿玥對母親、大嫂喊：
“阿娘、阿嫂，看！”
阿璐衝到父親跟前顯擺道：
“父親，您看！這是三兄送孩兒們的！”
阿娘看到玩具娃娃，驚奇地問明和：“明和！明和！這是你做的？”
阿娘頓時明白了！兒子這些天又是碎布、又是彩繩…原來是為了給妹妹做娃娃！
大嫂接過娃娃，看了又看，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把娃娃傳到婆婆手裏，問：
“阿娘，這是出自小叔子之手嗎？媳婦不敢相信！”
阿娘仔細端詳著兒子的手藝，被這巧奪天工的技藝所折服。她看看明和，又看看玩具娃娃，好像實在無法把這兩者聯係起來。
阿玥看阿娘半天不還自己的娃娃，有些急了：“阿娘，還給阿玥！阿玥字寫得好，三兄獎勵的！”
父親也笑了：“明和，女子的活計，你也做得這般活靈活現。從哪裏學來的？”
明和隻好絞盡腦汁地胡說八道：
“回父親，孩兒在西市看到有人兜賣，孩兒回來琢磨了琢磨，隻是給妹妹們圖個開心。父親見笑了。”
阿娘聽到明和提到西市，心裏一動，對媳婦說：
“秀英，趕明個閑了，咱娘倆也試著做做，反正不會了有明和教。做好了娘拿到市場上賣去，一定有富人家的孩子喜歡。”
秀英的針線活做得比阿娘更好，她對婆婆說“好！阿娘。媳婦想著閑著也是閑著。這玩具娃娃媳婦看著也稀罕，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阿璐一聽要賣個好價錢，急得跳起來喊：“大嫂，不許賣阿璐的娃娃！”
秀英安慰小姑子，說：“阿璐，大嫂不會的。大嫂隻是借來看看可以嗎？”
阿璐還是不同意，她提議：“大嫂可以借阿玥的娃娃。”
阿玥見矛頭指向自己，馬上表態：“大嫂，阿玥別的東西可以借給你，但玩具娃娃是不會借你的！”
阿玥把娃娃抱得緊緊的，生怕大嫂搶了去。
大嫂笑了，阿娘笑了，全家都笑了。
這天晚上睡覺，阿玥和阿璐抱著娃娃不肯鬆手。阿娘無奈，隻能等著女兒睡熟以後才拿過娃娃仔細研究。
明和做的是現代娃娃，穿著漂亮的公主裙，紮著高高的馬尾鬆。頭發的顏色是金黃的，看上去格外可愛。
娃娃的頭上戴著發帶，發帶上鑲嵌著美麗的蝴蝶結。
娃娃的腳上穿著係帶的鞋子，顯得很洋氣。襪子帶著花邊，裙子係著腰帶。
阿娘越看越喜歡，她琢磨著，是否能給女兒做一身這樣的裙子，穿著一定會很漂亮的！
她實在想不明白，明和這孩子怎如此精靈古怪，想出這樣的點子來？
明和今日告訴父親，是在西市見到有人兜售。這話能哄過明和的父親卻哄不過她。
阿娘看完娃娃，又送回女兒的懷抱。
但忍不住再次輕輕拿過來，愛不釋手地端詳著。
第二天天沒亮，阿玥阿璐這一對小冤家早早醒了。
她們穿好衣服，抱著娃娃就躥到明和的房間，大喊起來：
“三兄快醒醒！三兄快起！”
明和在迷迷糊糊中被妹妹們喚醒，看看天色尚早，翻了個身又睡了。
阿玥阿璐一看明和翻身又躺下了，兩個人你拽胳膊我拽腿，繼續喊：
“三兄起來教阿玥阿璐寫字！”
“三兄不許再睡！快起來！”
明和沒辦法，隻好揉著惺忪的眼睛坐起來，好言好語地哄妹妹們：
“阿玥阿璐，讓三兄再睡一會兒好不好？三兄為了給你們做玩具娃娃，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
阿玥可憐兮兮地說：“三兄，你不是說寫完字才能玩娃娃嗎？阿玥阿璐現在想寫字。”
看兩個妹妹可憐兮兮地樣子，明和睡意全無，隻好起來了。
明和知道兩個妹妹今日心思不在學習上，隻教了幾個簡單的字，讓她們臨摹之後就可以玩娃娃了。
不用想也猜得到，這一天，阿玥和阿璐出盡了風頭。
蘭陵坊的女孩子們全都圍在阿玥阿璐跟前，就是為了看一眼玩具娃娃。
一個叫阿琴的小女孩伸出手，剛想摸摸玩具娃娃的裙子。阿璐發現了，一聲大喊：
“不許摸，這是阿璐的三兄做的，摸壞了怎麽辦？”
看阿琴眼巴巴地盯著娃娃，阿玥放緩了語氣，溫柔地說：
“你們隻能這樣看看，除了三兄誰都不會做玩具娃娃。”
阿琴看阿玥比阿璐好說話，她對阿玥說：“好阿玥，給你膠牙餳，讓阿琴抱一下好不好？”
阿玥受到膠牙餳的**，猶豫著說：
“阿琴，三兄說抱娃娃前要先淨手。你把手洗幹淨之後抱一下吧！”
阿琴聽到她是第一個獲此殊榮的人，激動地把手裏的膠牙餳全部送給阿玥，轉身跑回家洗手去了。
晚上，明和回到家，還沒放下書包，阿玥就匆匆跑過來了：“三兄，給你吃膠牙餳。”
明和奇怪地問：“阿玥，沒過年的，哪來的膠牙餳？”
阿玥說：“阿琴給的。這是阿玥專門留給三兄的。”
明和看著阿玥說：“阿玥，三兄猜你一定是拿玩具娃娃換來的。”
阿玥被說中，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才沒有，阿玥隻是讓阿琴洗幹淨手抱了一下。”
明和再次叮嚀阿玥：
“阿玥，不管怎樣，要記得和朋友們好好玩，不要為了玩具吵嘴打架。如果那樣，三兄就要收回獎勵了。”
阿玥看三兄沒有責怪自己，乖乖點頭道：“阿玥記下了，三兄。”
這天晚上，明和家來了好一波客人，都是蘭陵坊的鄰居們。
她們帶著錦帛或者銅錢，有的帶著大米、黃米、胡椒…都是來明和家裏買玩具娃娃的。
明和娘一看到這情景，非常高興，許諾大家做好的第一批玩具娃娃一定先賣給蘭陵坊的鄰居們。
那些婦女親眼看到阿玥阿璐抱著的娃娃，一個個大呼小叫，不相信這麽可愛的玩具竟然是出自明和之手。
她們想仔細看看，可是阿玥阿璐沒有一個舍得把娃娃借出去，隻好遺憾地離開了。
幾天之後，阿娘和大嫂的第一批玩具娃娃終於做好了。
乍看上去，仿佛和明和做的沒有區別。但細細端詳，總覺得哪裏不盡人意。
“明和，你看，阿娘和你大嫂做的娃娃怎麽樣？”
明和仔細一看，阿娘和大嫂的針線手藝確在自己之上。但感覺玩具娃娃缺少了點什麽。
也許阿娘和大嫂從來沒有經曆過現代生活，無法想象現代女孩的穿著打扮。她們隻能模仿，因為想象被局限，不可能做出那種非常時尚的感覺。
明和美美誇了誇阿娘和大嫂的手藝，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語。
阿娘和大嫂看娃娃得到了明和的肯定，頓時信心滿滿。
她們商量明日去西市采購原料，好好大幹一場。家裏這點碎布頭，已遠遠不能滿足兩個女人的事業需要了。
明和看阿娘勁頭十足，也很高興，他提醒母親道：
“阿娘，您可以去裁縫鋪看看，如果他們有扔掉不要的碎布頭，您可以討要回來。還有他們不要的半截彩線，您拿回來都能利用上。這樣可以減少成本。”
聽了小叔子的話，秀英讚同地說：
“阿娘，小叔子說得對，明日秀英先去討要，回來少做幾個娃娃試著賣賣，若果然好賣，再做打算。”
“也好。”
阿娘聽媳婦和明和說的有理，於是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