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著魔
早上，那位自稱“阿娘”的女人過來喊李川吃飯，李川餓得前心貼後心，隻好厚著臉皮爬起來，和那家人一起吃飯。
大家圍著一張木頭茶幾跪坐著，每人麵前一碗稀粥。
“三兄早。”
兩個小女孩給李川打招呼，李川勉強笑了一下。
他還看到那位中年男人，應該是“他”父親吧！
那人正皺著眉頭看他，李川隻好尷尬地微微點點頭，趕緊端起自己的粥碗。
他沒有說話，埋頭喝著一碗雜糧稀粥。
那個女人親切地說：“和兒，給你蒸餅。”
李川接過“阿娘”遞過來的蒸餅，突然“噗嗤”一聲笑了——什麽蒸餅，原來就是我們的饅頭嘛。
大家奇怪地看著李川，李川很不自在，地下頭埋頭吃飯。
吃完早飯，李川不知該做什麽，幹脆又回屋躺下了。
李川聽到他們一家小聲議論著什麽。
雖然聲音壓得很低，李川還是聽到了“大夫”、“抓藥”等字眼。
李川不喜歡這裏，甚至非常討厭。
發生的一切讓他心煩意亂，李川一天也不想多待，隻想盡快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環境裏去。
他非常掛念妻子、兒子，急切地想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李川難過地想：“自己現在這樣子，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穿越就穿越唄，竟然穿越到一個如此貧困的家庭！如果真的回不去，還讓不讓人活了！”
李川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突然，他靈光一閃，有了主意。雖說這辦法很危險，但李川決定孤注一擲試一試，成敗在此一舉。
明和正在琢磨自己的計劃，聽到有人說話。
“明和，郎中來了。”
那位留著胡須的中年男子，應該是明和的父親吧，他和藹地對李川說。
李川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位郎中。
郎中看上去沒有明和的父親衣著幹淨整潔。顯然更為低賤貧困。
他皺著眉頭，抓著李川的手腕號脈，半天沒有說話。
李川等的不耐煩了，往回抽抽自己的手。
郎中奇怪地看了李川一眼，回頭對那位父親說道：“借一步說話。”
父親點頭哈腰，客氣地回應郎中：“好好，這邊請。”
大夫和父親從屋裏出去後，李川豎著耳朵仔細聽。
兩個人在院子裏嘀嘀咕咕，李川聽不清楚。
那位郎中說完，明和的父親又問了什麽，那位郎中隻是搖頭。
明和父親從懷裏掏出幾個銅板，雙手捧給那位郎中。
送走郎中，明和父親走進屋裏，對李川微笑這說：
“明和，不用害怕，父親再給你請別的郎中，一定會醫好你的！”
看李川不說話，那位父親歎了口氣。
他強顏歡笑，對李川說道：“為父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吧！”
李川看明和父親走了，暫時鬆了口氣。
看著這一家人如此為難發愁，李川遺憾地想：
“不知道明和是個怎樣的孩子，如果知道，我倒是能裝裝，可惜，現在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也管不了這許多了！”
李川作為父親，心裏很明白，正常家庭因為孩子出事，會帶來多少麻煩。
要是兒子攤上這樣的倒黴事，自己一定也急瘋了。
李川想著心事，突然，一個怯怯地聲音問他：“三兄好點了嗎？”
李川轉頭一看，剛才飯桌上的那兩個小女孩不知道啥時候過來了。
李川細細一看，兩個小女孩長得很像。他估計是雙胞胎。
他問站在前麵的一個女孩：
“好多了！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女孩奇怪地看著他，又回頭看看另一個女孩。
後麵那個女孩瞪大眼睛，提高嗓門大聲問李川：
“三兄！你真的摔傻了？不知道阿妹的名字了？”
李川這才想起，自己應該是她們的哥哥。自己這個做哥哥的，連妹妹們的名字都不知道。看來還是少說為妙。
兩個小女孩見明和不理她們，轉身去找阿娘告狀：
“阿娘，阿娘，郎中說得沒錯，三兄真的摔傻了，他不知道阿妹們的名字了！”
那個女人輕聲說：“玥兒、璐兒，去外麵玩吧！記著出去不要說三兄的事，他休息一晚，明天就會好的！”
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答應道：“知道了！阿娘！”
李川痛苦地閉上眼睛，無法麵對眼前的一切。
他暗暗下定決心：“不行！一定要想辦法回去！”
“如果穿越到皇宮裏，我還能好好玩一把。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家裏，我是一天也不熬下去的！”
李川躺了大半天，渾身酸痛難受，看看沒人，悄悄站起來，準備活動活動。
他走出房間，抬頭看著院子裏的杏樹。
李川小時候爬過樹，這麽多年過去了，李川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爬上去？
他暗自斟酌：
“要不，晚上沒人了試試？”
“不行！錯過今天的時機也許永遠回不去了！”
李川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決定冒險一試。根本沒注意女人從屋裏出來了。
女人看著站在院子裏的李川，欣喜地問：“和兒，你感覺好點了？”
李川倒是很想在臨走前表示一下友好，但他既喊不出“阿娘”，一時間也沒想到什麽感激的話。
隻是傻站在原地，看著女人點點頭。
看李川有所反應，女人高興極了，笑著對他說：
“太好了！這不是好多了嘛！阿娘就說那位郎中醫術有問題！和兒，阿娘晚上給你做湯餅吃。”
盡管李川什麽也沒說，女人還是帶著一臉喜色，轉身進了廚房。
李川好奇地想：“湯餅又是什麽奇怪的東西？”
他琢磨著，隻要計劃成功，也許“湯餅”是在這裏的最後一頓飯了。
看“阿娘”欣喜的樣子，應該是他們認為比較可口的飯食吧！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川鼓足勇氣，逼著自己開口說話：“父…父親，如今是何年？”
想到自己回去後，都不知道穿越到什麽年代，李川決定在回去之前，利用最後一點時間，弄明白這件事情。
那男人被突然開口說話的李川嚇到了：“啊？”
“父親”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馬上笑著告訴李川：“現在是先天二年。明和，想起什麽了嗎？”
李川不答話，繼續追問：“天子是何人？”
中年男人答道：“睿宗退位，玄宗即位。”
李川恍然大悟，恭敬地說： “哦！多謝父親。”
李川這才知道，其實自己運氣還算不錯，穿越到了享有“開元盛世”美名的唐玄宗時代。起碼，李川知道，現在是太平盛世。
他美滋滋地想：“要是不回去，再待下去，沒準能見到傾國傾城的大美女楊貴妃呢！”
李川上學的時候，比較喜歡學曆史。
剛才，那位父親說起先天二年，他隱約覺得是盛唐時期。
看年號，還不是開元，說明唐玄宗此刻剛剛即位，正和他強勢的姑母太平公主做政治鬥爭呢！
那女人端著晚飯進來，見老公和兒子聊得正好，高興地問：“和兒，吃飯了！你們父子在聊什麽？”
女人心下歡喜，問完也不等他們回答，馬上又招呼兩個女兒過來吃飯。
李川一看，差點又笑出聲來，原來，所謂的“湯餅”，就是麵片啊！
阿娘看出兒子麵帶喜色，不由跟著高興。充滿慈愛地對李川說：“吃吧！”
李川拿起筷子，客氣地說道：“多謝阿娘！”
一個妹妹邊吃湯餅，邊看著李川問：“三兄，你說話怎麽怪怪的？”
沒等李川說話，阿娘怕兒子生氣，趕緊嗬斥玥兒：“玥兒，快吃你的飯！”
李川怕自己再出洋相被妹妹們嘲笑，悄悄地沒敢出聲。
吃過飯後，李川來到院子裏，定定地看著杏樹。
太陽落山了，李川沒有手表，隻能估計一下昨天出車禍的大致時間。
他想，隻要把握好時間，自己很可能回去。而那個叫明和的男孩也可以平安回來，這樣以來，皆大歡喜。
李川下定了決定。
他回頭看看，那一家人還在吃飯。趁著他們不備，李川蹭蹭幾下爬上杏樹。
他沒想到，這麽輕巧就上了樹，心裏暗自得意，看來，老天助我！
突然，傳來一聲尖銳地叫喊：“阿娘，三兄又上樹了！”
不知道是阿玥還是阿璐，看見李川上樹，大聲喊了起來！
等家人從屋裏出來，李川已經爬得很高了。
盡管父親、阿娘和妹妹們連喊帶叫，李川狠狠心，還是閉著眼睛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