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朝堂
十月十五日是大朝會的日子,在這個日子裏京師中的八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朝會。
紫宸殿,是北宋皇帝視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會、郊廟典禮完成時的受賀及接見契丹使臣都在紫宸殿舉行。
高高的台階之上,坐著一位美姿容的青年天子,這自然就是宋徽宗。
徽宗皇帝如今不過二十六歲,在後世也不過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
但是現在自從哲宗駕崩,徽宗已經是做了八載的聖明天子。徽宗是個多情有才又有手段的皇帝,自繼位以來首用建中靖和來調和新黨和舊黨之間的矛盾。
隻是兩黨之間勢同水火,根本無法調和。而舊黨中人因循守舊,不符合徽宗內裏的才情橫溢。
徽宗繼位前宰執章惇就強烈的說自己不足以君天下,天下人等著章惇這句話的對錯。
而檢驗這句話的對錯就是幹好兄長哲宗和父親神宗都沒有做到的事情,變法!
三冗的危害自仁宗時期已經尾大不掉,神宗為了祖宗基業能夠萬世永存不得已開始變祖宗之法。
隻是執拗的王安石錯將天下官吏當成了自己,利害麵前以己度人,焉能不敗!
其後繼承變法的呂惠卿不過是個德薄鬼才,根本不足以服眾。
這時黨爭已經愈演愈烈,章惇也是頗為才能,隻是手段太過激烈,是以天下人非之。
徽宗遍觀起居郎鄧洵武所做的《愛莫助之圖》,發現新黨之人唯有蔡京可以襄助自己變法。
蔡京之才早已傳遍天下,以王安石的眼界都說可以繼之為相者唯呂惠卿和蔡京。
借助蔡京,宋徽宗徹底掌控了朝堂。掌控了朝堂,樹立了賢君名望的宋徽宗立刻將自己的注意力從政治轉移到了吃喝玩樂中。
吃喝玩樂都是需要用錢的,而蔡京的幾項變法為宋徽宗的驕奢**逸提供了大量的錢財。
許多金銀財寶奇珍異寶源源不斷的走進了宋徽宗的內孥,宋徽宗開始膨脹了!
徽宗身旁的楊戩生的白白胖胖,也很有看頭,以徽宗藝術家的本質,總是要追求美好的事物,對人也不例外。
有名的太監和大臣都不是歪瓜裂棗,楊戩是個很有眼色的宦官,是徽宗的新寵。
楊戩的聲音有些尖利,“有本請奏,無本退朝!”
站在左首的是剛過六十,仍然年富力強,目光中帶著無盡神采的蔡京。
此時蔡京的眼底卻有一絲慎重,蔡京在朝中黨羽甚多,朝野上下的動靜沒有不知道的。
這次大朝會對麵的何執中等人已經準備良久,想要徹底扳倒自己。
想自己為官以來幾度沉浮,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自己不過是迎合了官家內心的要求,隻要官家還需要,自己就不會倒。
這時後麵走出一人,“微臣侍禦史張克公有事啟奏!陛下,臣彈劾太師蔡京。
蔡太師輔政八年,權震海內,輕易賞賜以蠹國用,憑借爵祿以市私恩,役使工匠修繕舍第,動用漕船運送花石。
名為祝聖而修塔,使臨平山壯美;借口灌田而決水,以符合“興化”的預言。法名“退送”,門號“朝京”。
凡此種種,朝野盡知臣懇請陛下治蔡京之罪!”
禦史中丞石公弼出班道:“臣附議!”
另一個侍禦史毛注亦出班道:“臣附議!”
與三人想象中的一片壓倒性的附議不同,滿朝文武幾百號人竟然隻有三人認為蔡京有罪,這不符合常理。
石公弼張克公毛注三人麵麵相覷,看著朝臣不明白這些朝臣怎麽從昨日的慷慨激昂變成了今日的縮頭烏龜。
蔡京對此情形也很是不解,平日裏自己的政敵也不少。雖然沒有什麽威脅力,但是好歹能證明自己不是一手遮天的。
一念及此,蔡京眼中一驚,看著對麵的眼神中似乎別有意味的何執中。
禦史中丞石公弼看到滿朝文武沒人反應,再次道:“京不孝夾持人主,下以謗訕詆誣天下。
大臣保家族不敢議,小臣護寸祿不敢言。顛倒紀綱,恣意妄作,自古人臣之奸,未有如京今日之甚者,請陛下明鑒!”
殿中侍禦史黃潞為蔡京辯道:“太師自主政以來,政治清明,國庫豐盈,連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太師實有大功於社稷,請陛下明察!”
其他的幾個禦史也紛紛建言,言蔡京有功無過。不一會的功夫,絕大多數朝臣皆盛讚蔡京。
此時門外有黃門急道:“啟稟陛下,宣德門外聚集了上千名太學生和各地趕考的士子,紛紛揚蔡太師之過,請誅蔡太師以謝天下!”
徽宗皇帝看著重新沉默的朝堂,道:“這滿朝文武都言太師有功無過,天下士子怎麽知道太師有過呢?我看其中或有誤會之處,此事稍後再議,諸卿還有何事啟奏?”
一場三百多人的大朝會在詭異而壓抑的氣氛中進行,當準備散朝的時候,有黃門道:“陛下,上千名士子在宣德門外不願散去,該如何處置?”
徽宗起身道:“此事由太師自行處置吧!”
聽到了這話,朝臣們似乎聽出了些味道。何執中笑看了蔡京一眼後道:“太師,這些太學生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恐怕有些難辦呀!”
樞密使張康國道:“太師手段千變萬化,區區千名太學生還不是在太師掌握之中嗎?”
張康國和何執中相視而笑,走回了各自的班房。
蔡京悄聲對身旁的中書侍郎林攄道:“去將太學祭酒請來!”
太學祭酒是楊時,楊時是程灝門下弟子,與遊酢 “程門立雪”的故事成為尊師重道的佳話。
崇寧在杭州任職時,對朱猛主持的蘇杭應奉局深惡痛絕,憤然寫道:“今天下上至朝廷大臣,下至州縣官吏,莫不以欺誕為能事,而未有以救之!”
楊時分慎令、茶法、鹽法、轉般、糴買、坑冶、邊事、盜賊、擇將、軍製”十個方麵分析朝政利弊,未被采納,但徽宗將其調入太學為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