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選擇
唐國公府外，到處都是朝廷派出監視的人，而作為唐國公親戚的柴家也無法避免。
柴府，柴紹和李秀寧夫婦相對而坐，傳看著手中的密信，那是唐國公李淵不遠千裏派人送來。
“終於要走到這一步了啊。”李秀寧暗歎著，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當消息真的傳來時，她不禁還是有些茫然。
“娘子，阿甕欲行大事，現在正是用人之時，咱們夫婦理應前往太原相助，可是.....”柴紹欲言又止道。
“夫君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李秀寧神情平靜的問道。
“阿甕舉事的消息已經被朝廷所知，現在唐國公府甚至咱們柴府外都是朝廷的密樁，咱們想逃離大興恐怕很難，一起逃離目標太大，不如，不如......”柴紹囁嚅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秀寧在心中歎了口氣，聰慧如她又如何不明白柴紹的意思。
“夫君你先一個人逃離大興城吧，阿爺他大事在即，需要自己人輔助。你一個人離開目標小，官府未必會注意。”李秀寧微笑道。
“我一個人離開了娘子你怎麽辦？”柴紹心中鬆了一口氣，表情卻很是焦急的問道。
李秀寧微微一笑：“我一個婦人家，很容易便可隱藏起來，官府抓不住我的。”
柴紹一個人離開了，化妝成仆人的模樣悄悄出了大興城，向著太原間行而去，去做男兒該做的大事去了。
李秀寧收拾了惆悵的心情，開始考慮下一步該怎麽辦。
柴紹走了，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唐國公府家人的安置都落在了李秀寧頭上。
雖然唐國公府男子們都不在大興，可府裏畢竟還有一大家子人，有李淵的姨太，還有眾多的部曲仆人。唐國公府無主事的人，身為嫡女的李秀寧不得不為他們考慮。另外還有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李綾，更是讓李秀寧掛念。
仔細考慮過後，李秀寧換了一身仆婦的裝扮，也不讓下人跟著，便悄悄出了柴府後門，向著李綾家而去。她想先安置好李綾母女，然後再考慮下一步。
李秀寧並未注意到，她剛剛出了柴府，便被兩個朝廷的密探發現，悄悄的跟在後麵尾隨著......
唐國公李淵即將造反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興城，張仲堅知道在大興城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便最後一次去了大理寺監獄，去看望忘年之交的李靖。
“你的鴛鴦陣練得如何？”李靖笑著問道。
“練了一月有餘，配合起來算是嫻熟，就是不知道實戰時怎樣。”張仲堅答道。
“嗬嗬，”李靖輕笑了起來，話題一轉：“賢弟，你這次來應該不是為了請教兵法吧，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離開大興了？”
“藥師兄如何得知？”張仲堅吃驚的道。
“李淵即將造反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我便是在獄中也已經得知。賢弟你素來和唐國公府三娘子交好，自然會選擇投奔唐國公。”李靖笑道。
“藥師兄您既然猜了出來，為何不？”
“為何不提醒大興朝廷，還是為何不舉報你？”李靖微微一笑，“在其位謀其政，國家大事自有衛尚書他們操心，我李靖現在隻是一介囚犯罷了。再說，國事是國事，私交是私交，我李靖豈是出賣朋友之人？”
張仲堅問道：“藥師兄，以你看來，唐國公舉事能成嗎？”
李靖沉默了一下，緩緩道：“若無意外，十之八九能夠成功。李淵雖然看似如老嫗一般，實則韜光養晦幾十年，廣交朋友很少有敵人，在關中世家中的威望一直很高。再加上他幾個兒子皆英傑之輩，手下謀士武將為數眾多，隻要他能帶兵渡過黃河，關中各地世族必然望風向從，打下大興占據關中十之八九能夠成功。”
張仲堅道：“若是大興朝廷現在任命藥師兄你為將呢？你能不能把李淵擋在關中以外？”
李靖一下子笑了：“這個架設並不成立，朝廷豈會重用一個囚犯？”
“若是呢？”張仲堅堅持道。
李靖臉色平靜下來，傲然道：“若是朝廷真的以我為將，關中河東兵馬俱聽從我指揮，別的不說，李淵想過黃河絕無可能！”
“不過，我能做的也就如此了。天下大勢並不會因為我一個人所轉移。孫子兵法言及五事，道天地將法，自從天子拋棄東西二都巡遊江都，道，已經不在朝廷這邊，無道者又豈能讓百姓將士庸服？”李靖歎道。
張仲堅忍不住問道：“藥師兄，既然如此，您為何非要站在朝廷那邊？”
李靖歎道：“朝廷待我不薄，我既然吃大隋的俸祿，自當為大隋江山綢繆。人若不知忠義，和禽獸何異？”
話到這裏已經進行不下去，張仲堅知道人都有自己的堅持，不是言語所能說服。像李靖這樣的人，讓他主動背叛朝廷是不可能的，除非對朝廷完全絕望。
“藥師兄放心，便是唐國公真的打入大興城，我也一定護住你的性命。”張仲堅保證道。
李靖拱了拱手，再不多言。
告別李靖之後，張仲堅心情有些煩悶，便沒有回豐邑坊，而是決定去找李綾。
唐國公李淵造反在即，大興城隋朝官府不會放過唐國公府，李綾雖然不住在唐國公府，焉知會不會被官府的人關注？
對張仲堅來說，無論如何得保障李綾的安全。
從大理寺到李綾家所在的坊有很長一段距離，張仲堅邊走邊打量著，街道上行人依然很多，百姓們神情輕鬆自在，並未受到太原的亂局影響。
現如今，大隋帝國到處都是烽火，便是關中內部也多處狼煙，大興城可能是唯一一處樂土。
距離李綾家還有兩坊距離時，張仲堅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打量後一下子笑了，卻是仆婦打扮的李秀寧，交往這麽多時日，他還從未見過這個打扮的李秀寧。
張仲堅正要過去打招呼時，卻又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他看到就在李秀寧身後不遠處，有兩個人在鬼鬼祟祟的跟著李秀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