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三十具臂張弩
一千貫錢，張仲堅決定先給伍小六和大雄各一百貫，以作為跟著自己不眠不休七八日的犒賞，誰知卻被伍小六拒絕。
“二哥，這筆錢是用來做大事的，我們家中現在並不缺錢。”伍小六連連擺手拒絕。
“好吧。”張仲堅想了想，“你和大雄先每人拿二十貫，不要再拒絕了，上次跟著去采白蠟的二十多個兄弟，每人也給兩貫錢，由小六你負責，告訴他們明天一早還在城外集合。”
“是，二哥。”伍小六答應著去了。
張仲堅想了想，來到前麵鐵匠鋪，大雄的父親雄大柱還未離開，正在打製一把鋤頭。
爐火正旺，鐵胚燒的通紅放在鐵鏨上，雄大柱提著小錘敲在鐵胚的某處，大雄便跟著大錘砸在同一個地方，很快，一把鋤頭便成了形。
最後錘一錘砸下，雄大柱用鐵鉗子夾起鋤頭放入一旁的木槽中，“滋”的一聲，一股白煙冒氣，一股難聞的騷味撲鼻而來，張仲堅知道那木槽裏裝的是馬尿，專門用來淬火。
“二郎。”雄大柱轉過身來，微笑著和張仲堅打招呼。
“雄叔，”張仲堅笑著回應，把手中的布袋放在地上，“這筆錢是給大雄的，上次做買賣所得。”
雄大柱笑著打開了布袋，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這麽多啊！”
“都是大雄該得的。”張仲堅笑道，“對了雄叔，我還有件事情想求你。”
雄大柱點點頭：“有什麽事情盡管說，隻要雄叔能辦到的，肯定給你辦。”
張仲堅看了看鐵匠鋪門外，湊到雄大柱身前輕輕道：“雄叔，我想搞一些臂張弩，不知您有沒有門路？”
“臂張弩？這些都是軍中製式裝備，可不太好搞。”雄大柱微微皺眉道。
大隋施行府兵製度，並不禁止民間武器，弓箭馬匹刀槍這些都是府兵人家常備，但強弩則不然，向來隻有軍中才能裝備，禁止民間私有。弩的射速遠遜於弓箭，但射程、穿透力、準確度都要比弓箭強得多。比如蹶張弩，便是身穿重甲也無法抵擋。
“以雄叔您的人脈，想必搞些並不算難。”張仲堅笑道。
雄大柱是府兵鐵匠，常年為府兵打製武器，自然認識很多製造弓弩之人，而且他的鐵匠鋪處在大興城最熱鬧的西市，這裏人員複雜，外來人口眾多，關中人、關東人，還有來自西域的胡商，甚至突厥人都為數不少。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更何況大興城這座人口六七十萬的大城市，做各種黑暗勾當的人為數不少，以雄大柱的人脈，搞些臂張弩應該不成問題。
“能是能，就是價格會比較貴。”雄大柱話未說完，看到腳下裝滿銅錢的布袋，便知道錢對張二郎來說不成問題。
果然，張仲堅笑道：“錢的事雄叔您不用擔心，便是價格高一些也無所謂。”
“好吧。”雄大柱歎了口氣，“你準備要幾具？”
張仲堅道：“最好能有個三四十具。”
“這麽多？”雄大柱睜大了眼睛。三四十具臂張弩，這已經是一支小型軍隊的裝備了。
“雄叔您也知道，像我和大雄還有很多小兄弟都快到了服兵役的時候，而且現在天下大亂，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官府征召，很多兄弟弓箭使得並太好，用弩比弓箭容易得多，所以我便打算帶著兄弟們練練這臂張弩。”張仲堅笑著解釋道。
雄大柱深深地看了張仲堅一眼：“希望你們不要亂來。”
“雄叔您能不能今晚便去問問，我想明天便帶著大家出城練練。”張仲堅笑道。
雄大柱無奈的點點頭：“好吧，我這就去。”
雄大柱出去了，天黑時分帶了一個人回到鐵匠鋪。
“是你要臂張弩？”來人冷冷問道。
張仲堅點點頭，靜靜的看著這個人，四十餘歲年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麵貌。
“每具二十貫！”來人道。
張仲堅皺起了眉頭，二十貫，價格實在有些離譜，已經是一匹普通戰馬的價格了。不過想想要做的大事，張仲堅點點頭：“好，二十貫就二十貫，我要三十具！”
來人點點頭，一點都沒有驚訝，想必雄大柱已經和他說了：“先付錢，稍晚一些會把弩送來。”
張仲堅看了一眼雄大柱，雄大柱微微點頭，張仲堅便道：“可以。”
三十具臂張弩，總共六百貫五銖錢，來人用一架馬車運走了。
夜晚，雄大柱也沒回家，而是陪著張仲堅喝酒。
伍小六也回來了，他已經把錢送到了小兄弟們家中，告訴張仲堅所有小兄弟明天都會去城外集合。
“我想成立一個兄弟會，把相熟的小兄弟們都召集起來。眼下亂世已顯，便是大興城遲早也會成為戰場，兄弟們隻有聚在一起才能擰成一股繩，才能保護咱們自己的家園。”張仲堅對伍小六、大雄，也是對雄大柱道。
“兄弟會？好主意！”伍小六興奮了起來，知道和三人結義相似，能夠快速的聚攏人心。
“亂世啊！”雄大柱抬起頭看著窗外的天空，良久方歎口氣，“你們都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這很好，不像我們，一輩子沒有出息。”
“二郎，你是這一幫小兄弟中最有學識有本事的，大雄他跟著你我放心。”雄大柱盯著張仲堅的眼睛道，“不過希望你能帶著他們走正道，前程什麽的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活著！”
對著雄大柱的目光，張仲堅重重的點頭：“雄叔您放心，大雄是我兄弟，我肯定照顧好他！”
“雄叔您放心吧，俺們兄弟都會好好的，他日封侯拜相，雄叔您就等著享福吧。”伍小六笑嘻嘻的道。
“砰砰砰”鐵匠鋪的門被敲響。
“臂張弩送來了。”雄大柱沉聲道，起身來了房門。
“三十具，一具不少，都是新製的弩機。”那人冷冷道。
張仲堅招呼一聲，帶著幾人把裝弩機的箱子從馬車上抬進鐵匠鋪。
“這人叫什麽啊？”看著遠去的背影，伍小六好奇的問道。
“不要問，都是見不得光的人。”雄大柱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