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聖母德蕾莎（二）
“不是吧！這這這，這是什麽新的彩蛋嗎？”
夜語珊闌心中一萬頭草泥馬瘋狂跑過。《戈爾德戰紀》這遊戲太鬼了，出個隱藏技能係統官方不告訴你，還需要玩家自己去摸索，到頭來也沒幾個人知道這些隱藏技能的來源；現在又多了個與NPC互動的新方式，與NPC互相問好居然還能得到回應？而且德蕾莎這個NPC所表現出的樣子，就仿佛是要告訴夜語珊闌人家本來就與高德熟識已久啊！
“就算你這麽盯著我我也沒辦法啊。我也沒想到聖母德蕾莎居然真的會回答我……可能是遊戲實裝了新的玩法吧。”無奈至極，高德隻好拿遊戲本身說事。
“我想也是。不行，我也要來試試。”說完，夜語珊闌也鄭重其事地彎下腰，用不太標準的姿勢向著德蕾莎鞠了一躬。
“您、您好！尊敬的聖母……”
高德沒想到她麵對生人居然有些說不出話，活活像一個未經曆過世麵又很少與人交談的……家裏蹲？
“難道說這女人有生人恐懼症什麽的麽？不至於啊，她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不是這樣。”
自己到底是認識了一個怎樣的女孩啊。不對，問題不是這個。
就“與聖母德蕾莎初次交談”的結果而言，高德的震驚程度可不比夜語珊闌少。試想一下，之前與塞西莉亞的見麵結果實在是太讓高德心寒不過，原本的塞西莉亞甚至可以說是已經死了，他所遇到的塞西莉亞就如同一個有著“塞西莉亞”軀殼的牽線木偶。
但這次的德蕾莎大不一樣。她有著十分明顯而強烈的交談欲望，並且……她認識自己。這難道也是所謂的“遊戲彩蛋”麽？不，德蕾莎與自己交談時所展現出的情感是十分強烈的。難道說……
“你好，夜語珊闌小姐。您已經成長到不需要我再次對您做出引導的程度啦，願女神艾露莎一直保佑著你。”
高德從夜語珊闌那大受打擊的臉蛋中讀出了她內心的大為失望。
“沒意思沒意思，德蕾莎姐姐我不愛你了，哼。”說完，夜語珊闌居然還衝著她做了個鬼臉。沒想到這下居然引起了德蕾莎的共鳴，她抬手掩笑，一舉一動中亦不失作為神職人員的神聖與高貴。
“看樣子是真的！太好玩了，NPC居然實裝了互動係統！不行，一會兒我要去葉蘭加爾挨個調戲那些隻會念台詞的NPC！嘻嘻～”
你可真是個惡魔啊。
不過管德蕾莎叫姐姐就太不對了。德蕾莎的年齡，就連高德都不清楚，因為在高德記事之後，他印象中的德蕾莎就是眼前這副樣子。據說是德蕾莎的所作所為感動了她所信仰的神，神才破格賜予這個平凡的女人長久的生命與永恒的青春吧。
“我去交易行幫小黛看看轉職材料，這東西價格雖然不低，但數量還是蠻充足的。”
“我還早吧……不先給高德準備他需要的轉職道具嗎？”
太感動人了，和我的溫黛爾比起來，夜語珊闌你就是一24k純惡魔啊，高德想著。
“讓你男人自己準備去，挺大一個男人弄兩個轉職道具還不簡單？”夜語珊闌走了。
望著夜語珊闌逐漸消失的背影，高德再次提起緊張的心，剛要發問，卻不料德蕾莎修女先一步站起身，用食指頂住了高德微微若張的嘴。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聖母，恐怕還是自己很小，差點死於饑荒時候的事。
再次望見她那柔軟而飽含慈愛的眼神，那幾乎永遠掛在臉上的靜謐的微笑，高德有種難言的親切感與悲傷。高德未見過自己的生母，自他記事以來，他就生活在由德蕾莎開辦的“垂死者收容院”中。對於德蕾莎的感情，高德永遠有種兒對母的依賴情感。不不不，還有更為激動的情感穿插於其間。
“沒想到當年那個毛頭小子，現如今已經成為一名偉大的黃金級冒險者了啊。”
“您別開玩笑了，和您比起來，我可不敢用‘偉大’二字自稱。不過，能在這寒涼之地與您相遇，實在是我一生最大的幸運。修女媽媽。”
高德顯然沒意識到自己眼角淌出的淚水，隻知道臉上涼絲絲的，不知是否是寒風作怪。
“在凜冽的冰霜之穀，哭鼻子可是要毀了自己的臉蛋的。”
德蕾莎正欲為高德拭去淚水，卻沒想到在一旁的溫黛爾搶先了一步。她忽覺好笑，甚至有些難以掩飾地笑出了聲。
“哈哈，這是你給我找的小兒媳婦嗎？好標致的小丫頭呢。不要吃醋，我算是高德的養母，高德能找到你這樣時刻為他著想的女孩真是太好了。”
“修女媽媽，您不是成為了這些玩家眼中的NPC了嗎？為什麽您還會有自己的主觀意識？我……之前遇到了自己小隊中的成員，但是她已經完全喪失記憶，已然成為一隻隻會重複自己台詞的牽線木偶了。”高德覺得可以完全信任德蕾莎，所以及時地向她說明了情況。
“NPC嗎……雖然我也不太清楚，但確實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在束縛著我的思維。譬如，現在能與你正常地交流對我來說就已經十分吃力，我一直能感受到一股外在的力量阻止我回想之前的事，所以我們能交談的時間絕對不會長。”
“您這樣擁有著偉大信仰的人居然也被……您知道發生了什麽嗎？”高德立馬追問道。
“我不過是一個平凡地信仰著艾露莎大人的凡人。不，或者說正因為我對艾露莎大人的信仰，才能使得我此刻仍能保持著常態與你交流。我記得事情大概發生在三個月前，我在祈禱中聽到了艾露莎大人的神諭，這之後……”
話說到一半，德蕾莎突然痛苦地顫抖起來。她彎下身，渾身抖得厲害，在外人看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刺進了她的心一樣。
“德蕾莎！德蕾莎媽媽！”
德蕾莎似乎聽不到高德的呼聲，她跪倒在地，嘴角不斷地抽搐著，似乎要盡力地將什麽告訴高德。
“Error！”（錯誤）
“Error！”
如果不是德蕾莎垂頭跪倒在地，高德二人就能看到她雙眼中泛出的通紅色，以及隱匿於其中的無數串數字。突然，德蕾莎停止了抽搐，重新站起身，仿佛沒事人一樣。
愈是這樣的情況愈是駭人。
“德蕾莎媽媽？”高德試探性地提問著。
“抱歉，我無法說出艾露莎大人降下的神諭。我隻保有了少數思維，如果再與你這樣無休止地交談下去，我恐怕會先一步被這個世界的主人抹除吧。小子，不要盲目地相信任何一個在這個世界的人。你曾經的友人，你的愛人，你的良師，你的死敵，每一個存在於我們原本世界的人都可能來到這個世界，但到底是不是原本的那個人……”
德蕾莎欲言又止。
“謝謝，德蕾莎媽媽。”
一席話說完，德蕾莎再次回到了她的雪橇旁，仿佛變成了高德第一眼見到的那個修女。
線索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