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與死
公立第一中學,高一新生的教學樓。
12班。
滴滴。遙控器按下,空調應聲合上了吹風口。
年輕的語文老師,關掉了空調,開口吟詩,“一年秋意濃,十裏桂花香。”
“哇靠,這麽熱,老師,求你了不要關掉空調了。”
有膽大嘴貧的同學慘叫道,沒有空調確實是要死的。
王正行隻聽得見身後的走著的女生在小聲哀鳴,“媽耶,這學校也是亂來的,又規定女生裙子必須配褲襪,這老師也不讓開空調。”“就是就是,還非要50D以上的,這不把人熱死,還好我穿的是20d的。”
“人離開自然太久了,不懂得親自自然了,明天就要開始軍訓了,空調嘛,等正常上課再享受不是嗎?”老師說道,他是十二班的班主任。
窗邊的同學歎了口氣,打開了窗戶。
殘留的冷氣逐漸變熱,外麵的熱風吹進來是更是慘熱。
不過熱風進來的時候順便帶入了濃濃的桂花飄香。
現在還沒有編排座位,這所學校是全寄宿學校,可惜,學校宿舍的床都還沒捂熱就要統一去基地軍訓啦。
“還好我先見之明。”
坐在正行旁邊的小楠,沒有穿規定的褲襪,而是露出了健康的腿。現在熱的一批。沒有哪個同學身上的白襯衣不是沒有透透的,男生的肩胛骨,和女生水手服領下隱隱約約的扣帶,都可以看見。
“嗯。”
正行小聲地應了一聲,生怕被老師拿出來當典型批評。上課是不允許說小話的。
這是正行念這麽多年書,第一次和小楠同桌。
“我好高興啊,第一次跟你同桌,以前每一次都有緣無分。”小楠自顧自地說著。
“王楠同學,不準說話。上課紀律不懂嗎?”
老師點名批評了小楠。
正行不禁偷笑……她一直都是愣愣的刺頭學生。
不過成績還不錯。不過這次考進公立第一中學,他和她都是以吊車尾的成績考進來的。
班主任老師是語文老師,開學介紹規矩和組織軍訓的事宜滔滔不絕,唾沫橫飛。
忽然之間,一個明顯氣場就是教導主任的人從門外進來了,看到沒開空調,先是一愣,然後就跟班主任耳語了幾句。
“不行,我必須告訴他。”班主任拒絕了教導主任的要求。
直至課堂簡簡單單地結束,下課的鈴聲是一段純音樂。
班主任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了正行,私聊環節。正行先是一驚,難道他無意中做了什麽壞事了嗎?
“你知道嗎?今天報道的時候,在學校門口,出了一場特大事故,其中年齡最大的傷者,查明老人身份,是你的爺爺。在醫院裏。”
“什麽?”
正行一愣。
拔腿就跑,他都還沒問在哪裏的醫院,徑直跑去附近最近的醫院。
班主任歎了口氣,“唉,這孩子時運不濟,命途多舛。”
就近的醫院,是市中心最昂貴的醫院。也是這個大都市裏最好的醫院。
急診科,到處都是血淋淋的人躺著待搶救。
“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有個很老的傷者。”
正行氣勢洶洶地抓著一個護士的肩膀問道。
受驚的護士小姐還端著裝著紗布棉花和夾子的盤子,上麵還有斑駁的血跡,“第一中學門口的有軌電車失控側翻,滾了幾圈,不僅壓扁了路上好幾輛車,最後落在人群裏!有個年紀最大的老人在手術室裏優先搶救。還有很多人等著處理傷口的!麻煩讓開。”
“抱歉。”
護士這不說的廢話嗎?正行在徑直跑出學校的時候,附近的大道公路被封鎖了一半,整整一列有軌電車好幾個車廂橫在路中間,一部分還停留在人行道上。就像有哥斯拉一樣的怪獸或者是古代巨神機甲從側麵踢了一腳一樣,單純的脫軌根本不可能讓車頭甩出離軌道一百多米外。
是跑步過來的正行,大概跑了將近一點五公裏,才從學校趕到醫院,路上是依舊的繁華,走出幾百米外,就不再見到特大事故的痕跡。
後來又詢問了前台,正行這才確認了,在手術室裏搶救的真的是自己的爺爺。
傷者身上有證件……每個人的資料也是聯網的,確實不可能有錯。
正行叨念著,“不幸中之大幸……還有很多人當場砸死的……爺爺命硬的很。”
急診的外科手術室燈停下來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了。
根本沒感覺到肚子餓的正行,卻沒有看到手術室門洞開,隻出來了一個醫生。
“你是王二的家屬?”
“對。”王二是爺爺的妹子,聽名字就知道是沒文化的世家。
正行一臉期待,賠笑似的看著醫生。
“病人王二被車廂撞到,飛了出去,但所幸,他的頭部隻有少量骨折,但是背部衝擊太大,脊骨受損;目前可能會昏迷,能不能醒來要觀察,除此之外,身上還有多處被碎石剮蹭的外傷,對於年輕人可能沒什麽,但病人年紀較大,可能很麻煩。現在直接送去IUC病房,呼吸十分微弱,而且還要抗感染。”
有著盡可能中性的話語描述病情,然後醫生走開了。他也謹慎得不行。
腦海中,事故現場還有很多處黃色和紅色交替的濕濕黏黏的痕跡,那些都是被當場砸扁然後車廂滑行留下的肉餅,比起當場去世的遇難者,爺爺是被撞飛的,說明命不該絕。
但……醫藥費應該怎麽辦……
“你好,小同學,請盡快交您的家長來繳費。費用隻交了兩千塊,是當時有沒留名的好心人墊付的。剩下的三萬四千要盡快處理。”工作人員看見沒有人去為這個危重病號繳費,隻好親自找到家屬。
“好,我盡快。”正行接過了像一本普通暢銷書那麽厚的繳費單和病曆本。
醫院不是警察蜀黍,他們不能看到市民的家庭情況……
正行的家長,就隻剩下這麽一個家長,這個家長就躺在重症監護室裏。而且是極度貧窮的破碎家庭,正行掏不出錢,爺爺沒有存款,存過,都變成了開學的費用。
如果強行不繳費,醫院也不會把這麽一個危重病人丟出街上,但以仁至義盡的最低條件來維持生命,那麽爺爺的死隻是幾天還是兩個星期的長短問題。
“爺爺,我一定會籌錢救你的!”正行下定了決心,隻要還有一線生機,就不能隨便地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