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話和你一起浪跡天涯（八）
何尋昕回到家裏，摸到床邊，用一隻腳踢到電腦的啟動鍵，機箱裏的風扇嗚嗚地運轉起來。
這下就顯得空****的屋子顯得熱鬧一些，他坐在地上靠著床榻發呆，房間冷冷清清，和他此刻的感覺一樣。
被那電棒點了一下之後，先是感到一股熱浪在體內流淌，但這股感覺隻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很快就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冰冷，整個人像是身處在冰窖裏一樣。
到現在他的手指和腳趾都還是麻痹的狀態，正常人受了那電擊站都站不穩，他算是很好了，至少沒被白大褂發現他是強撐著的。
這麽想著，浴室裏的水聲停止了，優兒姐挽著袖子從裏麵走出來。
她的視線落到何尋昕的身上，但當何尋昕看向她的時候，她又很快移開了。
“那個……我幫你放好洗澡水了，你身體冷，趕緊進去泡著吧會暖和一點。”
“好的。”何尋昕應著。
“那個……那個……”
優兒姐在玄關站了一會，雙手糾結地纏在一起，似乎總想說些什麽，但又欲言又止，最後她什麽都沒說，打開門出去了。
何尋昕敏銳地觀察到，她轉身的時候眼角噙著晶瑩的淚水。
何尋昕歎了口氣，解開衣服沒入放滿熱水的浴缸裏，身體這才漸漸回暖一些。他泡在水中腦海裏又回想到優兒姐那張充滿擔憂又懊悔的表情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欺負她了。
誰能欺負她呢？她這麽厲害。
其實何尋昕心裏也清楚，優兒姐其實是為了他好，今天發生的事並不是她的本意，要怪就怪她在有些時候太善良了，尤其是關於何尋昕的事情上，她總是會自己亂了分寸。
要不是優兒姐孤軍奮戰他還出不來呢，那家精神病院真是莫名其妙，感覺那些保安和醫生才像神經病，裏麵的人沒一個正常的，居然差點把他當精神病處理了。
泡完澡之後何尋昕到樓下去敲優兒姐的門，很長時間度沒有人來開，窗戶拉著窗簾，客廳的燈是點著的，裏麵放著電視機的聲音：
“今天下午小鎮西側山林發生了野火跡象，消防大隊已經第一時間出動撲滅林火。有專家稱要適度人為縱火可以有效避免野火真空期……”
何尋昕敲了幾分鍾，優兒姐應該是在屋內的，但始終沒人來開門。
他太了解優兒姐了，表麵要強好勝內心卻意外地敏感，這次她帶著何尋昕去看心理醫生讓何尋昕受了傷，應該是內疚得不敢再麵對他了。按照優兒姐這種性格，近一段時間她從不會主動再找他的。
何尋昕正這麽想著要轉身離開，門在他的身後打開了，優兒姐急急地跑出來：“小昕！你快看新聞！”
何尋昕回過身，看到的是穿著睡衣的優兒姐，她滿臉焦急的樣子。
“消防大隊在撲滅林火的時候發現有一棟違規搭建的建築，從外表看似乎是一家病院，但並沒有營業許可證，大火燒到了大樓內部，所幸樓內沒有人居住，目前仍無人傷亡……”
電視機播放著畫麵，鏡頭從被燒焦的山林中切到一處被枝葉掩映的白色建築群上，在樓前立著一扇鐵門還有一塊黑色的花崗岩石碑。
何尋昕看著那石碑很是眼熟，鏡頭也正好落到了石碑正麵，上麵寫著幾個大字：“涼山精神病醫院”。
何尋昕渾身一震，那股細密的電流似乎又開始在他的體內流淌起來，酥酥麻麻的感覺重新湧現。
“天呐！”優兒姐仍在一邊驚歎著，“就是我們今天下午去的那一家！他們居然沒有營業許可！我不知道！太嚇人了！”
“你是怎麽聯係到他們的？”何尋昕問。
“我就是在手機裏搜了一下，首頁就推薦了那家醫院。”優兒姐說著掏出了手機。
“你再搜搜看。”
優兒姐輸入了與上次同樣的關鍵詞，頁麵很快就彈了出來，她拉動頁麵翻了翻，大部分的信息都是一樣的，唯獨首頁推薦位置上……是空的。
“咦？”優兒姐瞪大眼睛，“怎麽沒了？上次還在的！”
電視上播放出被火燒過的病院樓內場景，何尋昕看到了那條熟悉的走廊以及填滿課桌的漆黑房間，但屏風和辦公桌都消失了，走廊上也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像是被廢棄了數年的鬼樓，在沒有人打擾的歲月裏沉積灰塵。
奇怪，太奇怪了，最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都太詭異了，詭異得讓人心生不安。何尋昕覺得脊背發涼，仿佛有什麽人在背後窺視著他，監視著他。
這種不安的感覺究竟是什麽？何尋昕說不上來，那家精神病院究竟發生了什麽，白大褂又是誰，何尋昕也是毫無頭緒。
這時候鏡頭一轉，又重新把重點放在了撲滅林火的工程上，大部分的火苗都被徹底壓死了，林中到處都是濃濃的白煙。記者舉著話筒越過樹林的時候，不遠處還聽到消防隊長和專家的爭吵聲。
記者趕了過去，就聽到專家扯著嗓子說道：“這些沙子絕對不是原本就埋在地下的，是從某處荒原上飄來的，但這附近根本沒有這種地形……哎！讓你們的人都退出來別破壞現場！我們要進一步的勘探！”
記者過去的時候，消防隊長正退下來，看到鏡頭就粗暴地推到了一邊。
記者忙問：“專家在說什麽呢？”
“神經病一個！說不知哪裏吹來的黃沙裏帶著可燃因子，最終導致了這場林火，莫名其妙！我參與這麽多次撲滅林火的行動，哪來這麽多說法？”消防隊長伸手就要過來奪攝像機，“別拍了別拍了！就一堆沙子而已，讓他們折騰去吧！”
這時候記者自己對著鏡頭說道：
“我們都清楚林火產生的原因是森林中的可燃物在自然條件下堆積到了一個臨界值，再借以變化的太陽照射角以及氣溫和空氣幹燥程度造成的。那至於專家所說的可燃因子是什麽呢？請你鎖定頻道，本台將繼續跟蹤報道……”
何尋昕緩緩地坐直了，瞳孔放大。
剛才鏡頭被推開的時候，何尋昕看到了林火熄滅的山林，與他想象中的不一樣，地麵上並不是一些燒到焦黑卷曲的樹葉，反倒是覆蓋著薄薄的一層黃沙，仿佛灑在漆黑大地上的碎金般吸引他的視線。
優兒姐還在那邊抱怨自己這麽不留心，差點害了小昕，而何尋昕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精神病院上了，這黃沙看著確實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林火，黃沙，燃燒……何尋昕這麽想著，忽然狠狠打了一個噴嚏，夜裏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冷得他渾身顫抖。
“哎呀！你是不是泡完澡沒擦身子就下來了？”優兒姐發現他在發抖，趕緊幫他裹緊衣服，“快快快！快回去到被窩裏去！別著涼了！”
何尋昕剛要抗拒，優兒姐已經把電視關了，強行要把他送回家裏去才行。
他隻好妥協，回到了自己的家裏，但家裏的溫度也不高，他冷得鼻涕都快下來了。
他覺得不對，他家裏開著暖氣，沒道理這麽冷才對。他想了不到半秒鍾，立馬撲到電腦桌麵前打開了遊戲。
果然！他進入遊戲後打開角色狀態界麵，頭頂上的陽光已經消失了，夜裏的山穀溫度驟降，現在已經逼近零度了。
由於【通感】的存在，他光是現實裏泡在熱水裏也沒用，遊戲裏他還挨著凍呢！
何尋昕一邊找出一盒方便麵用熱水泡開，用一本書壓在上麵等著煮熟。然後又回到了遊戲裏，在山洞裏就近找了一些木頭和幹草之類的東西，想要先升點火起來。
洞穴裏漆黑一片，他完全是摸黑來回摸著石頭走動的，無奈這片洞穴裏什麽都沒有，也沒有那種倒懸下來的鍾乳石或者水晶物，反正沒有一點可以照明的東西。
他用一節木頭在覆有幹草的木板上來回搓了半天，無奈他的耐力有限，手都搓痛了，卻怎麽也鑽不出火來。
他曾經在一些書本上見到過野外生火的方式，比如裝水的瓶底可以當凸透鏡什麽的，但他對科學方麵的知識實在不感興趣，這下輪到實踐時又有些後悔上課沒有好好聽課了。
山穀溫度太低了，再加上他的手指還有些發麻，現實和遊戲雙重負麵狀態疊加起來，他的處境是相當的難受。
他裹著被子吸著方便麵，把空調暖氣調到最高，以此保存著自己身上的熱量，時不時恢複點力氣就來鑽木取火，很是艱苦。
他本來還想利用【通感】給現實裏偷點懶省點錢財，結果還沒利用上它的優勢就已經吃盡了苦頭，真是說不出的心酸。
他鑽著木條來回搓著，忽然木條從中間折斷，尖銳的木屑刺過他的手心，何尋昕放下鼠標，看到自己手心裏的確冒出了一顆血珠來。
“就什麽辦法了嗎！”何尋昕氣急地把手中的木條丟了出去。
就在此時，叮咚一聲，任務欄忽然發出了清脆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