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仙兒的消息

荀彧,是一個真正的書生,為官多年沒有私心,也不結黨營私,他將自己的心與才學都獻給了朝堂。

也正因為他的純粹,對於這詩才有最純粹的感觸。

他手中的茶杯摔碎了,被震撼的無以複加。

饒是他百煉成鋼的心性也忍不住為之讚歎,為之欽服。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此兩句鼓舞天下文人之心。”荀彧慷慨激昂,“大公子,你可知亂世武夫縱橫,我等文人屢屢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此為我等之悲憤,壞我輩之雄心,毀士林之根基,好呀,現在好了,得此詩當凝聚文心,再無畏時局之艱難,你真乃上天賜予的文宗聖賢。”

“過譽了過譽了。”曹昂很是謙虛,“詩詞隻為小道。”

荀彧卻搖頭:“一點也不過譽,此詩單以文采來說確算不得上乘,但詩重在言誌,直抒胸臆,若從時局,從文心而言,絕對是當之無愧的文壇第一詩。”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曹昂也不好再多說什麽,荀彧突然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此詩何名?”

曹昂剛要告知為神童詩,卻在荀彧燦若星辰的眸子裏悟出人生真諦,大腦開竅道:“尚未定名,若先生不棄,不妨為之賜名。”

荀彧撫掌大笑:“甚好,既然此詩是為我補全,不如就叫文若詩吧!”

曹昂差點栽倒,這麽無恥的話是怎麽若無其事講出來的?

見他遲疑,荀彧臉上的笑容微冷,盯住曹昂道:“大公子這是不認同?”

曹昂趕緊搖頭:“非也非也,詩名極好,我是被震住了。”

“哈哈,好,好呀,文若詩,嗯,這名字甚好。”

“荀彧老賊,欺人太甚!”曹操大步衝了進來,怒視荀彧。

人家完全不理會,反倒笑著道:“主公來遲一步,文若詩已然補全,他日讀書人談及此詩,必繞不過我荀文若矣。”

他無視曹操的憤怒,背著手走出相府,還一路高聲念誦著此詩,令許昌文人無不怒目而視,隻是在憤怒的眼底,還藏著恨欲狂的羨慕與嫉妒。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少小須勤學,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曹操重複著詩,氣得拔劍就要追砍荀彧,被典韋死死攔住。

曹操扔掉寶劍又瞪向曹昂:“這等收盡天下讀書人的詩你不獻之為父,卻讓賊子捷足先登,你怎麽對得起列祖列宗,孽子,去宗祠跪著,親自向列祖列宗懺悔。”

曹昂聳聳肩道:“你還在罰我練字,兩者難以兼顧。”

“書法隻是小錯,豈能與贈詩相比,跪著去,不得我許可,不準再見任何人!”曹操是真的怒了,他費盡心思才拉攏了一些人才,偏偏曹昂有一首可拉攏天下讀書人的名詩,竟將詩名讓與了荀彧。

“敗家子,天下第一敗家子!”

曹操在書房踢翻了桌椅,對著典韋道:“你說說,他是不是敗家子,竟然便宜荀彧那老賊那也不便宜為父,生他養他何用!”

典韋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曹操更來氣:“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典韋撓撓頭道:“那俺就說了,主公你那麽對待子修,他沒跟你拔劍就算不錯了,還指望送詩?”

他沒有壞心思的冷笑:“他又不缺心眼。”

望著他沒有壞心思的樣子,曹操指著門外大吼:“滾。”

典韋屁顛屁顛就走了,隻是嘴裏不停嘟囔:“您要俺說的,說了還不高興,真是,自己做錯還不讓人說,不是個耿直好漢子。”

曹操的憤怒值極速飆升,有殺氣,不好,典韋頭也不回地逃離,讓曹操扔出的硯台砸了一個空。

祠堂內,曹昂跪的筆直,一個時辰過去,竟然連揉一下膝蓋都沒做,堅韌之處令人萬分欽佩。

隻是當族中的兩位宿老去歇息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調整膝蓋上的軟墊,他從來不是什麽乖乖虎,薛義高來高去的能耐做這事最合適。

他坐在祠堂內,看著一個個牌位,自言自語道:“老曹讓我來懺悔,說實話我不覺得有錯,一首詩而已,靠這個來拉攏人心絕非王道,要想讓讀書人蜂擁而至,靠得從來不是什麽狗屁詩詞,而應該是適合他們一展所長的舞台。”

一塊牌子砸翻。

“這位先祖不認同我說的?”他看了一眼牌位,曹騰。

“哦,比韋小寶差了一點點的曾祖呀,你別不愛聽,我知道你是擁過新君的豪橫大太監,閱曆是夠了,但見識真不一定比我強。”

曹昂將牌位用袖子擦了擦又放回原位,就跟和活人一樣聊天:“讀書人被劃分為士族和寒門,這本身就是製度的病態,若任由發展下來,將來天下讀書人盡出自士族,到那時到底是皇帝說了算還是士族說了算?”

“是,你手裏有刀,但和平年代,刀的作用比不過筆杆子,你有屠刀,士族也能有屠龍術,到時候是選擇兩敗俱傷還是一再妥協?”

“兩敗俱傷外敵就會進來,千古罪人;一再妥協皇室就會失去權威,終將尾大不掉,所以現在不趁著亂世解決這個問題,必受其害。”

啪啪啪

又是好幾個牌位倒下,曹昂嚇了一跳,以後撞鬼了,縮在角落好半天才緩過氣,見沒動靜,確認是巧合,又壯起膽子一一擦幹淨並扶回原位,道:“幹什麽幹什麽,聊聊而已,沒必要這麽認真,不愛聽你們就當我胡言亂語好了。”

“不過也別怪我說你們,沒文化就要謙虛,等以後我弄出高考,一定讓你們知道什麽才是把天下讀書人一網打盡,到時候家祭的時候我會燒紙給你們說的,當是長見識吧。”

月光突然照在腳下,曹昂也顧不上跟先祖臭貧了,抬頭看到薛義出現,問道:“怎麽又來了,萬一被人發現,你麻煩可不小。”

薛義不管那些,自顧自激動的說道:“我娘到城外了。”

曹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大喜道:“仙兒將老夫人送來許昌了?”

“是,現在就在城外的曹家莊,我是來討鐵牌出城的。”

曹家莊……到家了,曹昂大喜過望,問道:“仙兒來了嗎?”

薛義搖頭:“她沒來,四騎士來的。”

曹昂難掩失望,這麽久不見,他很想念仙兒,想念她的美,她的颯爽英姿……

“你笑得那麽銀**做什麽,快把鐵牌給我,我急著出城。”

曹昂從腰間摘下鐵牌,剛要扔上去,突然又縮回了,道:“我也要去,想辦法把我弄出去。”

薛義很想罵他,但也知道這家夥小心眼,不按他說的做,絕對弄不到鐵牌,無奈下隻好揭開一小片瓦,而後落下一根繩索,他順著繩索下來,背起曹昂迅疾回到房頂,然後帶他悄無聲息的出了相府。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曹昂剛到房頂的時候,就有十張弓對準了他們,要不是曹操阻止,他們已經成了馬蜂窩,登高看著離開相府的兩道影子,曹操手指輕敲窗台:“高考是什麽,真能一舉解決士族跟寒門?”

他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這個長子,好像,換了一個人……

曹昂跟薛義先到了酒樓,趕出馬車朝城門趕去,守將是個不會通融的死硬分子,曹昂不得不把鐵牌扔在他的臉上,這才得以出城。

“你叫什麽名字?”

“何平!”

和平?這亂世還有叫這名的人?

曹昂忍不住多看了這個死硬分子一眼,道:“何平,我記住你了,咱們後會有期。”

他駕著馬車衝到曹家莊,在那裏見到了薛義的老母親,也見到了護送老夫人的四騎士。

“真想不到是你們四個來,也好,先熟悉熟悉以後的家,等仙兒嫁過來,你們也要住在這裏。”曹昂銀笑著與他們熊抱,而後問道:“你們來了,仙兒那邊有人保護?”

四騎士同時眼湧淚水,跪倒在曹昂麵前:“還請公子速救小姐。”

曹昂如遭雷擊,他盼望著仙兒的消息,想不到盼來的是噩耗,他揪住老大的衣襟喝問發生了什麽事,老大已經語無倫次,隻能陰險的老二還能保持幾許冷靜,將仙兒正遭遇的困境告知曹昂。

一掌拍碎了木桌,曹昂的眸子洶湧著烈焰,仙兒,我一定會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