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怒打督郵

臉送到跟前,曹昂緩緩卷起袖子。

留情?不可能,督郵這樣的惡人不打疼了,永遠不會低頭。

何掌櫃不能接受,他的兄長從來都是最厲害的,所有商賈在他麵前都要低頭,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們明明調查過,曹昂隻是個沒有背景的小人物,甚至在張家莊都是靠著三叔公才能立足,這種小角色怎麽會讓兄長認慫並伸臉挨打。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歇斯底裏的吼叫起來,瘋了一樣的衝向曹昂。

清脆的耳光聲像是抽在何掌櫃的心頭,整個人愣住了,他止住腳步看著兄長腫起的臉頰,如遭雷擊。

“曹昂小兒,我弄死你。”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袖子下來了,曹昂又卷袖子露出挑釁的目光,何掌櫃還要再罵,督郵卻忍不住了,跳過來一巴掌抽在二貨兄弟臉上,厲聲訓斥:“滾,你想死自己找,別連累我。”

何掌櫃捂著臉再一次傻眼,明白了,曹昂故意的,他說一句,打一巴掌,呲牙一回,打得更凶,而且還成功離間了兩兄弟的感情。

曹昂見何掌櫃停下,問道:“怎麽不呲你那獠牙了?”

何掌櫃不能頂嘴,又忍不下,當場氣昏過去,曹昂撇了撇嘴,道:“還在我這玩賴了,不過也罷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不過我那小店……”

督郵連忙接話:“我給賠,所有的東西都恢複如初,絕不耽誤您明天的開張。”

“行吧,就這麽著吧。”曹昂揮手送客,就在督郵提起弟弟準備走的時候,曹昂上去給了老何一黑腳,疼得他直接嗷的一聲跳起來,怒目相視。

曹昂淡然說道:“看不順眼,沒問題吧?”

何掌櫃這一次真要氣昏過去,不過又不敢昏過去,因為曹昂正吩咐六子安排給那幾位暴怒的宿老送酒。

兩兄弟捏著鼻子認了,灰溜溜出來,走遠,何掌櫃咬牙切齒問:“兄長,此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當然不能,今兒若不是那幾位實在惹不起,我會受這氣?而且他還真不知死活敢抽我,早晚有一天弄死他。”

“兩位,又琢磨弄死我呢?”曹昂突然從拐角出現,那對兄弟的臉很複雜,背後商議陰人被當場撞破,還有比這更尷尬的?

督郵想怒又不敢怒,何掌櫃也一臉便秘,曹昂擺手道:“不必如此為難,酒水已經送出門了,這時候我要反悔,那就是我得罪那幾位了,你們完全可以推到我身上,得以全身而退。”

是呀,到了現在,事就算辦成了,還給屁的臉,兩兄弟對視一眼,頓時趾高氣昂起來。

“曹公子,本來這事就過去了,但千不該萬不該你又出現在我麵前。”

曹昂打斷他,道:“你拿好主意弄我了?”

“不不,怎麽可能,酒水還要供應著呢,所以我請曹公子交出釀酒的方子。”督郵兩手摸著肚皮陰笑起來。

很好,更過分了,連酒水的方子也打算搞過去,曹昂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不過下一瞬衝到近前,一腳踹翻了督郵,何掌櫃想幫手,被他一拳打在眼眶,而後一記過肩摔砸在督郵身上。

他一腳一腳的踹下去,兩兄弟發出淒厲的哀嚎。

“記吃不記打的東西。”

曹昂沒有留手,狠狠暴揍,他是真的怒了,扇臉是一個改過的機會,可惜他們不珍惜,還陰謀算計找機會弄死自己,他不是一個老好人,既然到了這一步,先下手為強才是製勝之道。

胸中的惡氣終於出盡了,他拍拍手整理整理衣服,俯視兩人道:“死胖子,我說過我是個小氣的人,你玩不起的。”

說完揚長而去,督郵兩兄弟嘴角抽搐著攙扶而起,可憐的他們回歸府衙準備告狀,卻不想迎接的是狂風暴雨般的訓斥。

豬無能被他封了,郡守府的大人們全都喝了西北風,本來是要弄死曹昂的,但狗子的哭訴讓他們知道罪魁禍首是何督郵,頓時惱火不已,一個小小督郵敢斷他們的衣食,不知死活呀。

兩兄弟又被按在地上摩擦,督郵這層護身符也被扒掉了,換了一個新人,正是何督郵最信任的屬下胡八,而在胡八的旁邊,站著的正是狗子。

何督郵洞悉了一切,也徹底怕了,他到了此刻方如夢初醒,所有的套都設好了,上門求饒是唯一跳出來的機會,可是出門就得意忘形了,最後的路也被堵上了。

沒有了督郵這個身份,他們兄弟真的完蛋了,曾經欺壓過的人絕不會放過他們。

“狗子,不,狗哥,您在曹公子麵前說說好話,放過我們兄弟。”

狗子一腳踹開,看著他們像狗一樣的求饒,不屑道:“公子說過一句話,應該是對你們最好的回答了。”

“什麽話?”何氏兄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狗子悠悠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何氏兄弟滿臉死灰,徹底陷入了絕望。

八字胡的胡八豎起大拇指:“曹公子實為博學之人,來呐,給我狠狠的打。”

越是自己人下手越狠,沒幾下就打斷了水火棍,何氏兄弟連哀嚎的聲音都斷了。

“狗子兄弟怎麽樣?這樣能出了曹公子的氣了吧?”

狗子含笑不語,胡八微微皺眉,認為自己送人情不接受實在不知好歹了些,但接下來看到的場麵卻讓他渾身發寒,嘴唇都顫抖了起來。

幾個軍中的漢子帶著幾伍兵油子徑直衝了進來,在狗子的指點下,架起何氏兄弟就朝外走,在何氏兄弟醒來要發出嚎叫的時候,兩個錘子直接敲碎了滿口牙,兩張嘴被鮮血灌滿,再也發不出聲。

胡八脊椎骨悄然彎了:“狗子兄弟,這又是鬧得哪般?”

“這幾位軍爺跟冪冪姑娘約好今晚談天說地,把酒言歡的,這不店被封了,害冪冪姑娘失約,幾位軍爺好心,見她哭得傷心,就自告奮勇來收尾了。”

狗子的語調很淡然,還帶著些許不以為然,可落在胡八耳中卻是頭皮發麻,這才是狠人,要麽不出手,出手就不留餘地,他的脊椎骨像是沒有了,九十度彎腰,拱手道:“狗子兄弟,回去替我給曹公子代好。”

“好說好說,公子說了,我們是純粹的買賣人,平日裏還要大人照顧一二。”

狗子塞了五兩銀子進胡八的袖裏,大棒加甜棗,最直接也最有效,抽回手,狗子沒再多說廢話,大步走出府門,對著遠處招手,早準備好的廚娘帶著家夥什進來,給等候的大人準備晚宴。

飯菜很快就準備好,吃的大人們一個勁的叫好,狗子帶人離開的時候,胡八親眼見到他帶走了食樂樓的地契。

一座不起眼的府邸,帥大叔坐在桌前看向貼身的少年,問道:“如何了?”

少年躬身將今晚發生的事一一告知,帥大叔抬起頭:“你是說何氏兄弟被軍中莽漢殺了?”

“是,就拋屍在郡守府路邊。”

“好手段。”帥大叔讚了一聲,旋即又皺緊了眉頭,“這樣的長子曹操怎麽會當成棄子的?”

“叔父,您是說這曹昂是那曹昂?”少年震驚。

帥大叔從容淡定,為自己斟滿茶水,抿了一口道:“茶不錯但始終比不上豬無能裏的烈酒。”

少年總算消化了那個震撼的消息,聞言試探開口:“食樂樓也是他的了,估計明兒就會開張,要不我們再去一趟?”

帥大叔有些意動,但終是搖了搖頭:“此子不祥,沾之易入漩渦。”

少年還要再說卻見擺手,隻好躬身退出,房門閉合,燭火晃動了一下,映照得臉孔複雜煩亂……

曹昂徹夜未眠,何氏兄弟的事他從來不擔心,若這對兄弟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翻起浪,小小宛城早容不下他們了,之所以還埋頭在房裏,是因為他在鑽研製鹽之法。

鹽,在以前生活的時代是最為常見的東西,不過在這裏卻是稀罕物,即便是粗鹽也被視若珍寶。

曹昂用的很揮霍,看得三叔公嘴都氣歪了,不停大罵敗家子,隔壁的仙兒湊過來看,見到大把鹽被融化到碗裏,雖然沒罵出來,但眼神出賣了她,唾棄之心溢於言表。

四騎士跟在後麵,見到這一幕,先是震驚,而後就是咧嘴,終於有報仇的機會了,破口大罵起來:“敗家玩意,你可知道這鹽是活命的東西,你這麽浪費,一定會遭天譴的。”

“不當人子,你完了,等嬸子們回來,我一定要告狀,打死你個混蛋。”

“欠艸的東西,竟把鹽當成戲耍的玩意。”

“你這頭牲口,若你隻是為了圖樂子,我一定砍掉你的腦袋。”

曹昂抬頭看了他們四個一眼,頓生鄙夷,一個天真,一個陰險,一個粗鄙,一個文盲,狗屁的四騎士,汙了他贈與的封號。

四騎士圍著他叫嚷,喋喋不休,門開了,廚娘們回來了,六子、狗子、冪冪姑娘全都回來,四騎士立刻湧上去,向他們控訴曹昂的罪行。

廚娘都是莊裏的婦人,脾氣都很暴躁,聞言抄起菜刀就殺了過來,隻是當要發一聲喊好砍人的時候,就見曹昂掌心捧著一撮雪白的鹽粒。

他用手指優雅的沾了一點放入口中,舌尖細細品味,然後咧嘴大笑:“成功了。”

他掃向在場的人,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弧度不大,恰到好處,似笑非笑,似善實奸。

廚娘們見到這個笑容,立刻收起了菜刀,若無其事的走到遠處,拎起做飯的家夥什就鑽進廚房不出來了。

三叔公也暗呼不好,轉身就要走,可卻被曹昂喚住,不由暗暗叫苦。

他是個小氣的人,說對了便罷,說錯了,有的是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