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大荒異象

賀蘭山上。

一隻金色的勃爾古特展開巨大的雙翼，從烏雲下穿過，長長的羽翼消失在大山之中。山上某一處山洞裏，一燈如豆，照亮了一個老者的身影，他麵孔清臒，微閉雙目，默默地念叨著什麽。他的頭發華白、披掛在肩上，雪白的胡須，似一麵銀色瀑布。

金色勃爾古特在大山上盤旋了一圈，滑翔到山洞內，落在老者身邊，傲然一個忠誠的衛士，“嘎嘎”地叫個不停。

老人緩慢地睜開凹下去的眼睛，形容枯槁的麵容仿佛一個千年石雕複活了。兩隻枯槁如柴的手，青筋暴露。他伸手從勃爾古特口中拿下一樣東西，勃爾古特獵鷹不知道從哪裏叼來了一柄閃光的匕首，上麵居然還有血跡。

神君拿起身邊的拐杖，杖柄處有一塊晶亮的石頭，那石頭有棱有角，異常鋒利，不論白天還是夜晚，閃爍著奪目的光芒。

天下大變，神君怎麽能坐視不管？他默默地做著一件偉大的事業。用他發明的文字、符號，在賀蘭山深處的岩石上，記載著腳下山川的變遷，在這塊神秘的土地上，將一個民族的變遷史記錄在賀蘭山岩畫裏。

神君形影相吊，顯得有點孤獨、寂寞，但他並沒有與世隔絕。在他身旁，有自己的寵物，一個是獵鷹勃爾古特，一個就是自己的坐騎賀蘭麒麟。

這兩個忠實的伴侶，一個天上飛一個地上跑的生靈，不斷地給他傳達賀蘭山下每一個角落裏的信息。然後，他把每一個關鍵的信息都記錄在石頭上。

此時的賀蘭是古匈奴、鮮卑、突厥、吐蕃、黨項（夏族）等北方少數民族駐牧遊獵、生息繁衍的地方。

在此修行的高人術士，是四方神之一的執明神君，年歲不詳，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裏，也不知道他在此修行了多少年。在賀蘭山靈道口閉關，研究農耕水利、百草藥石，修仙秘術。

靈道口附近，景色幽雅，奇峰疊障，潺潺泉水從溝內流出。幾百餘幅各式各樣圖形的岩畫，分布在溝穀兩側綿延600多米的山岩石壁上。畫麵造型粗獷渾厚，構圖樸實，姿態自然，寫實性較強。以人首像為主的占總數的一半以上。其次為牛、馬、驢、鹿、鳥、狼等動物圖形。每一副石刻都有一個故事。

此時，神君站在岩壁下一副沒有完成的人像前，猶豫不決。後麵幾幅人首像畫麵簡單、奇異，有的人首長著犄角，有的插著羽毛，有的戴尖形或圓頂帽。表現女性的岩畫，有的戴著頭飾，有的挽著發髻，風姿秀逸，表現婦女對美的追求。有的大耳高鼻滿臉生毛，有的口銜骨頭，有的麵部有條形紋或弧形紋。還有幾幅麵部五官似一個站立人形，雙臂彎曲，兩腿叉開，腰佩長刀，表現了圖騰巫覡的造型形象。

石壁的左邊和右邊，按秩序刻畫著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圖案。為了讓這些圖案更加清晰、美觀，他用紅色的岩石碾成粉末，配上鬆脂做粘合劑，塗抹上。不論歲月更替、流逝，這些顏色鮮活地保留著，傳給後人欣賞、閱讀、破譯。

這一日，黑雲壓山，似天崩地裂之勢。神君眉頭緊皺，被勃爾古特喚醒之後，本來刻石記錄後要去修煉，看看山下又猶豫起來。

山下，風雨大作，忽然巨型閃電後白光驚現，隻見東方白雲亦如遊龍，向著山下的村莊紛紜而至。在驚天的雷聲中，傳來一出生嬰兒洪亮的哭聲。伴隨著這奇異的天象，賀蘭山下牛首村一獵戶人家的小孩，呱呱墜地。

神君見此情形，不由得讚歎道，天降英才，必然傳奇一生。傳奇人物降生之時都有天象，相信這位少年也會風雲際會，叱吒天下。

夏族一部落首領拓跋秋水，見到妻子崔嵬氏為自己生了一個兒子，高興地抱起來，不顧兒子啕嚎大哭，把他拋起來好高，再接在懷裏，大喊：“我有兒子了，明天大宴鄉親！”

天象異常，必將帶來世間危險，拓跋秋水此刻還不知道，他的族人所麵臨的危險。如此大的動靜，如此不可思議的天象下，誕生了一位小孩，江湖上的異人奇士無不注視著這位新生的天命之人。

這日神君在靈道口崖頭刻石一記天象，隻見牛首村白光衝天，接著就是一聲驚雷，有龍形烏雲冉冉升起後，風雲巨變。天象裏明顯是有英雄出自凡間，或天下大亂或天下太平，全在誕生嬰兒的身上正邪力量的一念之間。一年四季很少見神君下山，此時卻到了部落首領拓跋秋水的村莊前。

牛首村的村民知道這裏將會有禍事，有身份有名望的老者，紛紛來到部落首領家裏商量該怎麽辦，希望拓跋首領對於天現異象高度關注，按照夏族習俗，提早做出計劃。拓跋秋水中年得子，此刻正沉浸在歡樂中，哪裏還顧及族人的提醒。

普通牧民，對天現異象之事不聞不問，一是因為不懂天象，二是不知道如何解決。

從牛首山上匆忙趕到村裏的執明，見到村民就問道：“我在大山之上看見村裏天現異象，曾有巨龍之形的烏雲，在一聲驚雷後冉冉升起，可知道你們的性命有危險了，這裏不宜久留，趕快離開吧。”聽到執明如此焦急地說著，村民們似乎有所察覺。

花甲老人恭敬地問道：“敢問神君，天現異象，這代表什麽呢，我們村會不會遭到滅頂之災？”

神君看了看老者說：“你所言不虛，你們要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遲了恐有性命之憂。究竟有什麽危險我還無法預知，肯定不是好兆頭啊。你能帶我去看看降生孩子的家人嗎？”

此時，村口趕來的村民們亂作一團，不知所措，那往日裏遇事安然的老者，此刻也有幾分慌張，帶著執明前往拓跋秋水的住處。

拓跋秋水此刻不知道危險將至，依舊高興地在家裏照看自己的寶貝兒子，還準備殺羊宰牛，大宴鄉親。

執明來到拓跋秋水家門口，看到院子內隱約有紫氣飄動，就知道事關天下蒼生，為了挽救這位天命英雄，執明沒有離開，一直守候在門口等待，觀察是否還有異象。

崔嵬氏似乎覺察新生兒子的心思，對著兒子微笑，洪亮的哭聲戛然而止，安穩許多，泛藍色的眼珠非常明亮。

崔嵬氏非常幸福，慢慢閉上眼睛，意誌懈怠下來，遂打起了盹，且做了一個短促的夢。

夢中見一個身著紫色長衣的女孩騎一匹紅鬃馬，攜一路風塵闖入了牛首村，徑自奔自家門前來了。女人的麵孔沒看清，能記住的隻是那團夢裏見過的紅紫之光。

崔嵬氏忽然驚醒來便惶惑：那紫衣女人奔自家來是啥意思？該不會是孩子命運多舛吧？她趕緊把自己夢到的情況告訴丈夫，讓他到門口看看。

天已漸漸黑了下來，暮色深重。

有一神君佇立門口，仙風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