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難過
“媽……我想跟您借錢……”麵對陌生，從未在一起生活過的母親，第一次上門就是為了借錢，白小話十分難堪，狼狽的低著頭不敢直視對方的視線。
“借錢？嗬”舒妍嗤笑一聲，輕描淡寫的瞥過一眼，根本沒看清這個女兒長什麽樣，很敷衍的道：“你走吧，我沒錢，況且我跟你之間也沒什麽好說的！”
她斜斜的倚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翻著一本雜誌，白色真絲襯衫黑色半透明百褶裙，腳下一雙細高跟，襯得她整個人知性又典雅，隻是冰冷的臉色和偶爾抬頭瞥過對麵的少女冷漠厭惡眼神顯得冷漠不近人情。
眼淚在眼眶打著轉，白小話深吸一口氣，她壓下心中委屈憤怒，低聲下氣的求道，“媽，求您，幫幫我行嗎，我會寫借條的，將來一定還你！”
“說了，我跟你沒關係。”舒妍態度十分冷淡，半點不動容，甚至聽到那個稱呼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
“媽……”她不想求她的，可是除了她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幫忙，少女抖著嘴唇想說什麽，卻被對方盛怒的打斷。
“別叫我媽，要說幾遍，我們真的沒關係！”舒妍火氣騰的一下子上來，鳳眼掃了掃她，臉上清晰可見的厭惡鄙夷，不愧是農村長大的，風一吹就倒，一點氣質都沒有，整個人跟隻鵪鶉似得。
她冷笑連連，心頭壓著一堆火氣，幾乎把她整個人點燃，“說真的，你奶奶不是很牛的嗎，怎麽要她的心肝寶貝到我麵前來苦苦哀求呢！”刻薄的言語像是一盆涼水當頭澆在白小話身上，凍得她渾身發抖。
白小話臉一白，咬了下唇，低聲道，“奶奶住院了，家裏錢不夠，您借我點行嗎，我一定會還的！”
“嗬，你拿什麽還，就靠你家裏那頭老母豬？！”舒妍越想越好笑，嘴角的冷笑越大，眼中的不耐煩越盛。
“媽，求求你了……，我想帶奶奶去省醫院看看……”鎮醫院根本檢查不出什麽病因，做了一大堆檢查可什麽結果都沒有，醫生說的雲裏霧裏，歸根結底就是一個，老人年紀大了，鎮醫院資源有限，建議她們去市醫院，可沒錢她們連院都出不了。
“媽，求求您，五萬就可以了，你幫幫我好不好，這錢我一定會還的！”
“媽……我求您了，我給利息的！”
“她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白小話，你以為你是誰，就算你是我生的那又怎樣，別忘了，當年可是你奶奶跪在地上拿錢求我生的，不然你以為我會生你！”利息，嗬，本錢都不一定還的上，還利息！
舒妍根本不想跟她在扯上一點關係！
被她一連聲媽喊得心煩意亂，舒妍憤怒的把手裏的雜誌一扔，嫌惡鄙夷道：“我不是你媽，張口就是五萬，你臉夠大的，我沒有錢！”
“媽……”白小話狠狠咬了下唇，慌亂的低頭，掩飾眼中的水意，女人的話就像耳光一樣扇在她臉上，把她為數不多的驕傲與自尊全部打翻在地。
白小話死死的咬住嘴唇，慌亂的起身，彎腰鞠躬，哽咽的懇求道：“求求你……五萬不行的話，五千也可以……”
“滾，你要不要臉，當年你奶奶可是說了，這輩子再沒什麽瓜葛，她抱著孩子要飯也不會來求我，怎麽現在這話被她吃回去了？！”想到什麽，舒妍渾身發抖，哆嗦著手，指著門口叫她滾，整個人透著一股暴躁厭惡的氣息，惡狠狠的盯著她：“出去，還要我請你走嗎？！”
“媽……奶奶她……”白小話試圖在說什麽，抬頭卻觸及到對方厭惡不耐煩的眼神，渾身冰涼，如同被人扒光了摁在冰窟窿裏，她打了個哆嗦，僵硬著手腳，夢遊一般的往外走。
她以為她頂多不喜歡她，不曾想到她這麽厭惡她，連她的出生都是被奶奶用錢買下的。
眼前模糊一片，她坐在石階上，趴在膝蓋上，半天才起身。
白小話狠狠擦了把臉，有什麽好哭的，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
可是還是很難過，難過的心尖都疼的打哆嗦。
醫院。
“奶奶，你好點了嗎？頭還暈不暈了？”白小話笑著走進來，手裏還拎著一碗粥。
“好多了，我已經沒事了，可以出院了。”白奶奶坐起來，忽然注意到她通紅的眼眶，眼神一頓，心疼又愧疚：“都是奶奶連累了你！”
“什麽啊，奶奶，人生病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啊！”白小話神色慌亂，下意識的偏過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幹巴巴的道：“就是醫院這邊也說不清，老是頭暈這可不行，我們去市醫院看看吧。”
白奶奶拒絕：“不用，我已經沒事了。”
看著奶奶蒼老的臉，白小話心下一痛，飛快的撇過臉，怕她看到自己的眼淚。
白小話，你有點出息行嗎？！
出了病房，接到班主任打來的電話，叫她去填誌願。
白小話什麽也沒說，低聲應了聲，填什麽誌願呢，與其領到通知書不能去，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
急忙騎車回家，昨天晚上下過雨，她不放心家裏，特別是大花又懷孕了快生了，趕到家，就聽到老母豬不耐煩的哼唧聲，急忙準備豬食。
把家裏收拾了一下，她找了架梯子爬上房頂，屋頂有點漏雨，她上來看看是不是哪片瓦碎了，眼神瞥到前家有人回來了，急忙跳下來，匆匆跑過去。
孫家。
“借錢？”孫德勝抽著煙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才道：“小花，你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能幫我們肯定幫，可是你知道，你哥嫂子都在外麵，家裏養著兩個孩子，每年這上學都要不少錢，家裏真的沒現錢啊！”
“就是。”孫奶奶抓了個地瓜塞給她，歎氣道：“下半年兩個孩子的學費還等著老頭子的工資呢，你哥嫂子在外麵也得年底才能拿錢回來。”
“小話，對不住了，我們家也難。”孫德勝猛抽煙，煙霧繚繞遮住了他的臉。
“咳咳咳，嗆死了，你少抽點煙，這玩意有什麽好抽的！”孫奶奶嫌棄指著他一個勁的數落。
白小話坐立難安，渾身不自在，她想在懇求幾句，可是老夫妻兩個一個抽煙一個收拾東西，根本不接她的話茬，他們甚至連借多少錢都沒有問，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她麵紅耳赤，尷尬的起身自覺的說再見。
“小話有空來玩啊！”臨走時，孫奶奶笑著招呼道。
白小話心不在焉的點頭，心裏盤算著去哪裏弄錢，上班肯定來不及，不知道家裏還有多少錢，奶奶給她存的讀大學的錢已經差不多見底了。
看到少女臉上的愁容，孫奶奶沒說什麽，她家日子也不是多好過，兩個孫子負擔很重的，轉身關門進屋。
“老頭子，白家老太太這一病，日子就不好過了，小話要是再沒點出息，這白家該怎麽過啊！”
“她家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孤兒寡母的，能有什麽出息！”
“那也不一定，小話長得不差，指不定將來嫁個好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