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婆婆
“快！快拉我出來！”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在腳邊響起。
邱萩尋聲望去，隻見一堆書中伸出來一隻細瘦幹枯皺巴巴的手，哆嗦著向她伸過來。
邱萩趕忙撥開堆在老人身上的書，扶起已經被砸地七葷八素的老人家。
“要死哦，這破圖書館也不修修，成天扔一大堆破書下來，要是砸死了我這老身子骨，我看這破差事還有誰來做？”老人聲如洪鍾，花白的頭發本來整潔地盤在腦後，因為被書砸過，現在稍微有些淩亂。她佝僂著背，一手扶腰，一手在書堆裏摸索著自己被砸掉的老花鏡，好不容易摸到眼鏡，用衣擺擦了又擦，戴好了，才湊過來看向邱萩，“來接我班的？”
邱萩茫然地搖搖頭，表示什麽都不知道。
“唉，就知道，又是個穿書的，整天弄一大幫牛鬼蛇神人來我這兒搗亂。穿就穿吧，盡是些沒素質的，弄得這裏亂七八糟的，收拾都收拾不過來。”說完滿意地看看一身清爽的邱萩，“你倒是不錯，還知道拉我一把。”
邱萩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人咳嗽了一聲，一張紙從圖書館上方緩緩飄下，穩穩地落在老婆婆手裏：“我是這個圖書館的管理員，以後有什麽書本方麵的問題就找我。我看看……嗯，邱萩，24歲，總裁文攻略專員，總裁文，總裁文是個熱門啊，年輕的小姑娘就愛穿這個，你跟我來這邊。”
說著來到一個旋梯下的小角落：“看在你剛才拉我一把的份上，我就免費給你指導指導，別人可沒有這份運氣。看，這幾排都是最初級的小白文，最適合新手做任務累計經驗了。你自己好好看吧，看完了來找我。”說完轉身就走，敏捷地身手和剛才老態龍鍾的樣子截然不同，眨眼人就不見了。
“哎？婆婆？”邱萩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隻好蹲下來看向角落。
圖書館雖然明亮，這個角落因處於背光處，昏暗模糊。邱萩低著頭，看到一塊小牌子掛在書架上，牌子陳舊得像要爛掉了，積滿了灰塵。邱萩伸手拂過去，一行小字露了出來：包穿包過，用最簡單的文字給你最完美的體驗。
隨手抽出一本擠在下麵的書，這種廉價的紙質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了。封麵是一個穿著女仆裝的漫畫少女低著頭臉頰通紅垂手站著，後麵一個西裝革履，帶著金絲眼鏡，散著領帶的年輕男子一手環著少女的脖子，一手垂在身側，夾著一根點著的煙。上書幾個花式字體：花心總裁的甜心女仆。
邱萩感到天雷滾滾，尷尬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打開第一頁。第一頁是一張白紙，上麵清晰地寫著：本書是甜甜的小白文哦，劇情簡單，人物可愛，是穿書者的最佳選擇，另外，完成任務後還有機會獲得可愛萌寵哦。
這撒嬌的口氣好像這本書正在賣萌一樣，更可怕的是，自己竟自動帶入了明清的臉。
邱萩不禁吸了口冷氣，搓了搓冒出來的雞皮疙瘩，趕忙關上了書本。
順著這一排書架望去，所有書名看來幾乎都是這種小說，讓人不禁想起不知道是天真無邪，還是幼稚腦殘的青蔥歲月。
那時候還讀初中的孩子們相互傳閱著好看的言情小說，為裏麵帥氣冷酷的男主角花癡不已，誓要像女主角一樣，談一場轟轟烈烈，讓人羨慕的戀愛。記得還有個小姑娘口口聲聲說長大非總裁不嫁，現在想想，真是懷念啊。
邱萩合上書，打算另找一本來看，卻發現想要拿出的書死活拔不出來，正要使九牛二虎之力時，老婆婆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本館新規定，每次隻能選看一本書，選定離手，概不退換。”最後那個“換”字在空中回**著，尾聲悠長。
邱萩拔蘿卜的姿勢就這麽僵硬在了半空中。
“選好來前台找我。”
邱萩踉蹌了一下，隻好捧著這本“花心總裁的甜心女仆”四下尋找前台。
這個圖書館大得出奇，因為亂七八糟堆積如山的書本，所以路線也變得複雜。邱萩，找了半天才找到被書埋得嚴嚴實實的前台。
老婆婆瘦小的身子縮在一把小凳子上，弓著背，趴在桌麵上，在小本子上一筆一劃記著：“類別：總裁文；書名：花心總裁的甜心女仆；借書人：邱萩；借書時間時：２０ｘｘ年4月1日，21：34。”
“婆婆，”邱萩等記錄好了，捧著手上的書問，“你剛才說新規定？那就是以前可以換的，怎麽現在不行了？”
老婆婆嫌棄地指了指滿地的垃圾，“這是一邊翻書一邊啃雞翅膀的混蛋弄的，這是撕了好幾本書，以為通過破壞書本就能破壞情節完成任務的二百五弄的。還有這個神經病，翻一本扔一本足足扔了幾百本。你說為什麽不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向總部申請了這項新規定。你比較倒黴，第一個碰上了。”
“額……”邱萩無語地看著這些垃圾，認同道，“這些人也太沒素質了。不過婆婆，我可是從小拿五好學生獎狀的優秀青年，絕對會好好愛護圖書的。不如……通融通融唄？”
“我要是能幫人走後門，還待在這破圖書館？”老婆婆歎氣搖頭，“不信你試試，你現在除了手上的，翻不開第二本書了。”
邱萩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本書，卻發現這本書合得就像一塊磚頭一樣，怎麽也掰不開；不信邪地拿起一本翻開的書，卻一頁紙都撕不開。隻好放棄這個想法。
“婆婆，你在這多久啦？”邱萩故作興趣地問。
“我？”可能是許久沒人關心，老婆婆顯得很高興，“我跟這個圖書館差不多大，你說我在這多久了？大概有幾百年了吧。”
“幾百年？婆婆你可真長壽啊。”邱萩讚歎，心裏卻在想著，這老婆婆呆了幾百年都沒法兒換工作，那她到底要穿多少本書才能完成任務啊？
老婆婆哈哈大笑，“在你們那兒，我這歲數能算是神仙了吧？”
邱萩扯了扯嘴角，捧場道：“絕對算。”
隨後她又想到了什麽，問：“婆婆，我剛才遇到一個長翅膀的男人，說自己叫明清的，您認識嗎？”
“明清？這老娘娘腔，專騙迷路的靈魂，就愛打擦邊球，業績一直不錯。”老婆婆盡力淡然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嫉妒，“看樣子你也是被這家夥抓來的迷路的靈魂。”
“迷路的靈魂？”邱萩震驚了，“這麽說我應該還沒死吧？那我還能不能回家？”
老婆婆搖搖頭：“契約簽訂了就沒辦法了，就是你簽的工作協議。呐，就是這個，估計他也沒讓你好好看。明清這家夥忽悠人越來越有一套了。”
老婆婆伸手從空中抓來工作協議，安慰道：“不過隻要你好好完成任務，還是有機會回家的。你要按照協議，一絲不苟地完成這些……”說著細瘦的手指點了點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