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蠱毒
一晃就是三日。
這天早上,阿饒親自煮了碗麵端到小姐當前,盡管好言相勸,林月梅也不肯吃上一口,急得阿饒不知所措,直掉眼淚。
“小姐!你哪怕吃一口阿饒都謝天謝地了,你就別讓我為你心疼了行嗎!”
阿饒沒有得到回應,就更加著急了。
“你要是不吃那我也餓著,餓死了我就陪小姐你一起下陰曹地府!”
咯吱!
門開了條縫隙,林月梅的聲音傳出來,“瞎說什麽呢,進來!”
“嗯!”
阿饒用袖子抹幹眼淚,端詳湯麵進了小姐房間。
“幫我把這個交給陸遙。”
放下湯麵,阿饒將玉珠接在手裏,“阿饒不明白!”
“告訴他,玉珠是凶手掉落在漁船上的,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姓石的巡捕!”
阿饒點頭,“我明白了,你是想讓他幫你!”
“我出不去!隻能讓你替我去了。”
“放心吧小姐,我會幫你轉達,隻是這碗麵是我辛辛苦苦做了一個小時,小姐你真的一點都不吃嗎?”
林月梅終於妥協,抓起了筷子。
“我吃。”
阿饒喜極而泣,“小姐我現在就出門,東西阿饒一定會幫你安全送到!”
當日,阿饒去了警局,因為沒有找到陸遙,便隻好將玉珠交給餘守七。當聽說玉珠是在凶案現場,以及凶手就在警局時,餘守七十分震驚。
“放心吧,我會跟陸遙說!”
阿饒走後餘守七匆忙叫來老魁,昨日陸遙親口說過,凶手極有可能是他手下一名巡捕,這與阿饒剛才的一番說辭同出一轍,所以凶手會不會真的在警局!
老魁看了看那玉珠,也跟著一同蹙起眉頭,“雖然沒見過這東西,但我想起一件事!七月十四號那天夜裏石勇去過河邊,他說是去給他娘上墳,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哪有人大半夜去上墳的,現在想想就更奇怪了,你說他會不會是去找這顆珠子了?”
“石勇人呢?”
老魁看了看時間,搖頭,“平時這個點早該來了!”
“叫上幾個兄弟跟我去他家裏看看!”
餘守七掏出抽屜中他最愛的那把毛瑟手槍,帶著包括老魁在內四五名巡捕,風風火火地來到了石勇住處,與背著行囊的石勇撞了個正著。
“探……探長……”
餘守七眉眼一蹙,“這是想去哪呀?”
石勇結結巴巴,“出……去轉轉。”
老魁一把扣住他的肩,“轉轉?背著這麽多東西,我看你是想逃吧!”
“魁哥,誤會!探長,真是誤會了!”
餘守七使了一個眼神,兩名巡捕會意點頭,破門而入,很快就在石勇住處搜出四五根銀針,以及兩大捆他們叫不上名字的草藥。
餘守七笑了笑,“這也是誤會?”
石勇下了跪,抓著餘守七褲腿,“探長!我就是一時財迷心竅,我利益熏心,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省點力氣,到牢裏說!”
石勇氣急敗壞,從袖口中抽出一把刀子,雙手緊握,“我也不想殺人,可我家裏有老有小,你們知道的,就咱們巡捕這點餉還不夠塞牙縫的,我隻是想讓他們過得好一點,你們別逼我!”
“石勇!是有人指使你這樣做的吧!”
“我勸你們不要再查了,不會有好結果的,河鮫會詛咒我們,而且,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我親眼所見!我必須離開這裏,不然我就會死,我……會死……”手中的刀忽然掉落,他使勁捂住自己的脖子,米黃色白沫從口中噴出,不一會兒就倒地抽搐起來。
“他怎麽了?!”
老魁驚呼,“好像是中毒了!”
“送醫館!”
醫館裏的老大夫曾是清宮裏的禦醫,可即便如此仍回天乏術,石勇終究還是難逃一劫,一命嗚呼了。看著他的屍首餘守七心神難安,畢竟是稱兄道弟的兄弟,雖然罪惡滔天也難免令人唏噓。
“好好的怎麽就中毒了呢!”
老大夫捏了捏胡須,“是金蠶蠱毒。”
“金蠶蠱毒?”
“毒血七竅流出;顏麵黃白色;嘴唇翻卷起瘡;舌腫脹內縮。染毒部分銀針變成黃白色,就是用皂角水也無法清洗幹淨。像鼠莽草、砒霜、金石藥等毒物中毒屍身會變成青黑或紫黑色,唯有金蠶蠱是黃白色,同時會使中毒者眼睛塌陷,腹肚塌陷,會用這種毒的人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下毒?”
“沒有人會用這種毒藥自殺,因為發作時是非常痛苦的!”
餘守七點點頭,從之前石勇的言行舉止來看,他也沒有服毒自殺的征兆,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暗中投毒,而且這個人和河鮫有莫大的關鍵。餘守七依稀想起石勇說的話,他說自己一時財迷心竅,才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如此來看其目的應該就隻是謀財,可幾名死者都不是有錢的主,那麽就剩下一種可能,有人買通石勇殺人,最後再毒死石勇滅口。隻是餘守七不明白,凶手與死者之間到底有何仇恨,一切的秘密都隨著石勇的死而石沉大海。
“老魁,去把小魚放了!”
“是。”
中午時小魚回到林府,同時林家收到張萬福的邀請,凡登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要到馮司令的宅子裏為其接風洗塵。聽說可以和梅梅老婆一起出去玩,被關了一星期的小魚喜形於色,可跟到門口的他卻被林丞擋了回去。
“他不用去了。”
“爹!”
“帶著這麽個傻東西去見馮司令,你是嫌我林家的臉丟得還不夠多嗎!”
師爺走上前,“這個馮司令脾氣很大,姑爺玩心太重,萬一鬧出什麽亂子可就不好了,小姐,這件事上你必須要理解一下老爺。”
想來也是,馮司令手上握著十萬重兵,別說是他林家,就是整個登州都不敢與其為敵,所以此行還是小心謹慎為妙,林月梅隻好忍下心將小魚丟在了家裏。
“我很快就會回來,不要亂跑!”
林丞等人趕到司令府時,馬副官正在更換門上牌匾,“司令府”三字熠熠生輝。林丞上前拱手,馬副官冷漠點頭,“想必您就是林丞林先生了。”
“正是在下。”
“馮司令已經恭候多時了,請!”
當與馬副官碰肩而過時,林月梅禮貌一笑。那笑容就像是水中漣漪,在馬副官的心湖中**漾開去。征戰沙場這麽多年,走遍大江南北,從沒見過有誰的笑容會讓他如此心動,就像一縷暖陽,融了他心裏的終年積雪。
“敢問這位姑娘是?”
林丞回身,“是小女!”
“原來是貴千金,你好,我姓馬,是馮司令的副官!”
馬副官伸出手,麵色微紅。
林月梅和馬副官握了一下手,“我叫林月梅,你好!”
“請!”
林月梅點頭,踏著輕盈的步調,跟著林丞走進宅中。看著林月梅那道迷人背影,馬副官將手放到鼻前,輕嗅起殘留在指間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