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辦公室門“碰”地被撞開。
“林梵！”
秦峰身形淩厲，速度飛快。大手揪住小鬼狠狠摔了出去，那小鬼撞在牆上發出慘烈的叫聲。
外麵持槍的警察都衝了進來：“秦隊？”
秦峰連忙抱起林梵，林梵驟然得到了新鮮空氣，劇烈的咳嗽起來，秦峰問道：“怎麽樣？”
林梵咳得肺都要出來了，眼看著那小鬼在地上滾了一圈，連爬帶滾衝出窗戶，揚長而去，說：“他跑了。”
“誰？”小王兩隻手握著槍滿屋子巡視，“凶手敢來警局鬧事？不想活了。”
秦峰並沒有看到那個鬼東西，他隻是虛空一抓似乎抓到個東西。
“我送她去醫院，你們繼續。”秦峰大步走出門，林梵捂著脖子，血順著指縫流。
這裏距離中心醫院不遠，秦峰匆忙翻車上的盒子，找到一卷紗布拉開林梵的手往她脖子上纏：“還是那小鬼？”
林梵點頭，靠得太近，秦峰身上的煙草味混合著熱氣直往她鼻子裏鑽。
秦峰蹙眉，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再晚去一會兒，林梵就遇害了。
“這小鬼挺厲害。”
簡單的包紮後，林梵並不想去醫院，說道：“不流血就不去醫院了，耽誤你時間。”
秦峰把車開出去，直奔醫院，並沒有把林梵的話聽進去。
林梵的傷口清洗上藥又打了針，秦峰甚至想讓她打狂犬疫苗，也不知道那鬼東西到底是什麽，有沒有傳染病？
天已經暗了下來，暮色沉沉。
林梵跟著秦峰出門，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秦峰點了一根煙，黑眸看向遠處，煙頭在風裏猩紅點點。
“那鬼東西還會跟著你嗎？”
林梵眼珠子轉了轉：“不知道。”
“跟我回局裏，開完會，晚上住我那裏。”
林梵瞪大眼：“啊？”
秦峰大步往停車場走：“過來。”
林梵遇到的好人少，她從小孤僻。對外人也沒有多少概念，秦峰以平常人待她，不歧視她，林梵就覺得秦峰是個好人。
秦峰的話總不會錯。
林梵猶豫幾秒跟上去，追上秦峰：“給你添麻煩了。”
秦峰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林梵。
“怎麽了？”林梵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秦峰頓了頓，笑了起來。他長得英俊，笑起來身上的戾氣就少了幾分，掐滅煙頭扔進就近的垃圾桶。
“小孩子，走吧。我回局裏開會，大概九點能結束。”
林梵脖子上綁著紗布，馬尾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度，跑過去拉開車門。
秦峰先帶林梵去看屍體，蘇冉是個漂亮的女人，死了也是個漂亮的屍體。林梵仔仔細細端詳她的身體，看不出有什麽問題，隻是那股甜膩的香味一直縈繞在鼻息，令她惡心。
“你留在老劉這裏，九點半我來接你。”秦峰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小鬼的屍體也在這裏，有事給我打電話。”
林梵也被另一個解剖台上的黑色幹屍吸引，她是破例進入這裏的，不能碰，但是可以看。小孩身上有屍臭，和之前鎮鬼符裏麵的黑色灰燼臭得很像。
蘇冉的屍體被法醫助手推走，劉法醫也過來看死小孩，覷了一眼林梵：“你能看到那個受害人的靈魂？”
林梵搖頭，看向劉法醫：“這個孩子死的時間很久了吧？”
“應該。”
“怎麽製成這樣的？”
“據說是有活有死。”劉法醫掰開蜷縮的小孩屍體，小孩的皮肉風化緊緊依附在骨頭上。眼睛睜著，是個極其凶惡的相貌。
“活做是怎麽做？”
“你學醫，回頭做法醫了我告訴你。”
林梵嘴角抽了抽，劉法醫切掉小孩一小塊皮膚，拿過去交給助手化驗，繼續分割屍體，突然發出短促的驚呼。
林梵湊過去：“怎麽了？”
劉法醫用力剖開小孩的胸膛，嘖了聲。
小孩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一開始有人認為是玩偶，就是因為這個，個頭太小了，比普通嬰兒要小很多。
“這樣殘忍地殺害他，還指望他保佑升官發財，也是癡人說夢。”劉法醫臉色不太好看，小孩身體裏的內髒已經被挖空，隻剩下皮囊製成幹屍，再用屍油浸泡，製成類似玩偶。
林梵也看到了，揉了揉鼻子：“外麵是屍油嗎？”
“嗯。”劉法醫皺眉，“據說還要用什麽秘法，讓靈魂永遠困在身體裏。這麽惡毒的對待他們，怎麽會得好報。”
“大概多大？”
“可能剛出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這個世界。”
林梵想到路上搜的關於養小鬼八卦，說道：“我查了一些相關的八卦，好像說沒見過天的比較衷心，真有人把剛出生的孩子弄死？”
“有吧。”孩子死的時間太久了，查不出來死因。“你見到這個小鬼了？”
林梵抬起頭看著劉法醫一會兒，點頭：“嗯。”
“你脖子怎麽了？”劉法醫這才發現林梵脖子上的傷，驚訝得一點都不做作。“怎麽回事？”
“這小鬼抓的。”林梵坦言。
劉法醫搖搖頭：“還真修成厲鬼了，厲害啊。”
你這一臉驕傲是要鬧哪樣？
林梵默默把後麵的話吞下去，在法醫辦公室待到十點，秦峰還沒過來。
劉法醫脫掉白大褂，換衣服出門：“你晚上要跟秦峰走？”
“嗯。”
“我帶你去找他。”
林梵現在又不想等秦峰了，那個小鬼可能被秦峰揍慘了，就不會再纏著自己。看看窗外深沉的夜，林梵又把這僥幸給壓了下去，瀕臨死亡的感覺並不好受。
“那小鬼的身體火化後他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不知道。”劉法醫出門，“你走嗎？”
林梵連忙跟了出去。
秦峰剛從煙熏火燎的專案辦公室出來，正和旁邊的小王交代著什麽，抬頭就看到林梵，這才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才大步走過來。
“老劉。”
“人交給你了。”劉法醫打了個哈欠，“怎麽樣？”
秦峰蹙眉，又點了一根煙，皺眉深吸一口：“巧得很，那天十二樓的監控壞了。”
“可電梯有監控。”
“可是樓梯也能上去，樓梯間沒有監控。”秦峰掐了掐眉心，這個案子做得太幹淨了，拿下煙咬牙半晌。
劉法醫拍了下秦峰的肩膀：“不可能沒有一點線索，是狼早晚會露出尾巴。”
“我先走了，明天見。”
秦峰這邊案子沒辦好，還給林梵帶來了災難，那個小鬼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告別劉法醫，秦峰按滅煙頭，兩人一同朝停車場走。
路燈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秦大哥。”
“嗯？”秦峰在想別的事，答得心不在焉。
“我想去一趟舊樓。
秦峰還在想事情，忽然停住腳步回頭：“什麽？”
“能不能陪我去？”林梵看著他的眼睛，有請求的意思。
秦峰默了片刻：“現在？”
“嗯。”
“行，上車。”
一個小時後，他們到了舊樓。沒路燈，沒有月光，一整個小區陷入黑暗之中。猶如怪獸一般，能吞噬一切。
秦峰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拉住林梵的手臂：“你懷疑什麽？”
“現在沒有看到東西，我不敢說。”
走到樓梯的位置，林梵摸出手機也打開了手電筒：“能在這裏等我五分鍾嗎？”
“你行嗎？”
林梵點頭：“我要有危險的話，喊你行嗎？”
鬼怕秦峰，會被他嚇跑。
他看著林梵一會兒，說道：“機靈點。”
林梵點頭，要往樓道裏走，秦峰仍是不放心，說：“你等會兒。”轉頭從雜草叢中撿到一根木棍遞給林梵，“防身。”
林梵笑得露出小虎牙：“好。”
秦峰第一次發現她有一顆虎牙，平時倒是沒注意。
“去吧。”
林梵拿著手機上樓，樓梯裏有著潮濕的黴味，林梵壓抑的心髒稍微好受一點。她攥緊手指，一步步往樓上走。
樓道裏徹底停電了，靜得瘮人，隻有鞋子踩在地麵上的聲音。
秦峰看到光到了二樓，拿出煙盒點了一根煙，打火機還沒裝回去樓上發出一聲驚叫。他轉身就往樓上跑，剛跑到二樓林梵就喊道：“你先別上來。”
秦峰站住：“沒事吧？”
“沒事。”
林梵看著麵前的鬼，漂亮是漂亮，就是太陰森。她穿著一件白色浴袍，慘白臉上黑洞洞的大眼睛盯著林梵。
對峙持續了一分鍾左右，她審視林梵，目光帶著不屑：“你是誰？這是哪裏？你要多少錢？”
美麗的臉因為這幾句話變得不那麽可愛了，林梵想了想：“你死了，你知道嗎？”
“你才死了？”蘇冉冷笑，“我說你最好放我離開，不然你會很慘，相信我。”
“沒有人關著你，你大可以離開。”林梵讓開路，眼睛還落在蘇冉身上，“不過，你真的死了，你被人殺了。”
蘇冉皺眉，簡直想扇林梵一巴掌，怒道：“胡說八道！”
“你什麽時候到這棟樓裏的？”
蘇冉不再說話，陰沉沉盯著林梵。
林梵繼續問：“誰殺了你？凶手是誰？你死前和誰見麵了？”
蘇冉瞪著林梵，突然推開她直衝下樓：“救命啊！”
林梵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