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次勝利
林顯蹙眉捏緊了車鑰匙，眼睛盯著不遠處的簡易，他穿黑色襯衣黑色長褲，顯得不近人情。簡易和阿龍打過招呼，徑直走了過來，林顯心跳加快，突突著，想把視線挪開。
“小叔。”易澤源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腳有些煩躁的踢開一個石子，“你怎麽來了？”
小叔？易神？簡易？
他到底姓什麽？林顯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不是吧。他難道是易神？可他叫簡易。
“幾點開始？”簡易抬起下巴示意，目光落在林顯身上，微微眯眼，黑眸深邃，“這是你的搭檔？”
易澤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可以在阿龍麵前大言不慚，但是在小叔麵前，他撐不住。他的賽車在小叔麵前都是打鬧，小兒科遊戲。
“八點，馬上就要開始了。”易澤源活動脖子，“小叔，你沒權利限製我的人身自由，今天這個比賽我必須得參加。”
簡易目光掠過林顯，抬起手腕看時間，讓開路，“那該開始了。”
易澤源腦筋轉得飛快，覺得其中有詐，盯著簡易看了幾秒抬腿大步朝跑車走去。這麽多人，他不能在這裏說任何話，丟份。
林顯看了眼簡易，朝另一輛車走去。
坐上車，林顯拿掉帽子戴上了耳機。她從後視鏡裏看簡易，他點了一支煙。煙頭在風中猩紅，顯得妖冶。
林顯收回視線，咬了咬嘴唇，如果他真的是易神，那天見麵說的話太打臉了。檢查車的性能，耳機裏傳來易澤源的聲音，“林顯你跟我聽著，今天必須贏這場比賽，輸了你知道後果。”
林顯蹙眉，敲了下方向盤，摘下耳機就扔在副駕駛。
外麵一聲吼，“林顯你把耳機戴上！”
林顯把車窗升上去，活動手腕。一分鍾不到，車窗被敲響，林顯降下車窗看到易澤源殺氣騰騰的臉，“耳機戴上！”
林顯戴上耳機，“易少，還要我做什麽？”
如果不是時間問題，易澤源想把林顯換下去，他沒見過這麽愛挑釁的女人。易澤源目光一頓，落在林顯的腦袋上，“我擦，你頭發什麽時候剪了？”
“減少阻力。”林顯滿嘴跑火車，指了指車上顯示器，“八點零一分了。”
“易少，開始麽？”阿龍轟著油門，引擎聲響徹在場地，後麵有尖叫聲。
易澤源瞪了林顯一眼要走，林顯扣上安全帶探頭，“車擦壞要我賠麽？”
“如果能贏，你什麽都不用賠。”
林顯揚起眉毛，笑了起來，“好。”
八點零五分比賽正式開始，林顯握著方向盤，視線落在前方的路上。過去她玩車，現在車玩她。那時候輸贏對她來說無所謂，可現在不一樣，輸了她就得賠上自己。
林顯不能輸。
扶著方向盤，林顯深吸氣。
賽場簡陋，規矩粗暴，沒有積分製也沒有扣分項目。誰先快速到達山頂再回來誰贏，兩人一組，一共四人參賽。
隨著哨聲，阿龍的紅色跑車先衝了出去，易澤源緊隨其後，林顯是最後一個。她第一次開這種車，手感還沒上來。
轉眼林顯就被甩到了隊伍的尾端，耳機裏出現易澤源的聲音，“林顯，你人呢？”
耳機裏還有另一個聲音，是小白，“林顯，你速度太慢了，已經落後兩個彎道。易哥馬上要被擠掉下來，你得加速。”
林顯把耳機聲音關低，眯著眼看前方的路。夜間山路寂靜，汽車的轟鳴聲格外清晰，她降下車窗讓風灌進來，踩下油門直衝上去。
“我擦！”
耳機裏小白驚呼了一聲，林顯的車擦著欄杆就過去了。
沒人在過彎時候加速，除了林顯這個外行加不要命的。林顯連著過了三個彎道才看到對手的車屁股，三輛車壓得非常近，易澤源被擠在中間。山路狹窄，他幾次想突破超車都沒實現。
林顯扶著方向盤把車窗升上去，想從左邊超車，剛踩下油門對方的車屁股就橫了過來。林顯減速等待機會，易澤源在耳機裏吼，“林顯你到底在做什麽？”
又一個彎道，林顯剛露頭想超車，對方車屁股橫過來就掃到她的車頭，彎道急陡，林顯緊急減速怕出意外。她記得再往上走，有一個彎道有超車條件，她在等。
耳機裏易澤源又吼了她一聲，林顯不想回話，呼出一口氣。易澤源太急躁了，他的急躁可能會導致喪命，贏雖然重要，但是沒了命什麽都沒了。
距離山頂還有幾百米，上山這段路如果沒有超車成功，下山基本上沒有翻盤的可能。耳機裏易澤源飆了一連串的髒話，已經不講道理了。
林顯咳嗽一聲開口，“下一個彎道，你擋住黑車。”
“幹什麽？”
林顯皺了皺鼻子，“讓你贏。”
“如果你讓我輸了，我弄死你！”
“右邊懸崖，車道寬四米，超車條件苛刻。”耳機裏突然落入一道冷冽的嗓音，“山頂調頭超車，易澤源拖住阿龍，林顯加速。”
林顯手一滑，差點把車開進懸崖。
簡易。
“山頂難度很大。”易澤源說，“林顯行麽？”
簡易坐在車裏把煙頭摁滅，扔進煙灰缸，切掉林顯的麥對易澤源說，“讓她上。”
簡易一邊翻圖紙，一邊看電腦上的監控視頻。林顯對方向的把控特別精準，可以看得出來，她開車時間應該不長，速度把控的不好。
“易神，你看他們會贏麽？”小白湊過來跟簡易搭訕，“林顯不是專業的車手。”
“看得出來。”簡易在圖紙上標出位置，看了眼電腦屏幕，打開林顯的麥。“速度控製在一百到一百二之間，右切。”
山頂場地不大，在林顯看來沒有超車的條件，但這是建議的命令，莫名的又讓她信服。他真的是易神麽？是他的話，林顯必須得信。
“加速借坡道超車。”他冷質嗓音從耳機裏傳過來，林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他坐在身邊。
林顯把速度提到了她能開的極致，車是貼著牆衝過去，左側車身撞到了阿龍的車。一瞬間，車馬上就到盡頭，耳機裏簡易說，“踩死刹車打方向。”
林顯體會到漂移了，車身幾乎要懸空，揚起灰塵原地掉頭，林顯鬆開刹車直奔山下的道路。
她鬆一口氣，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抖。渾身的血液衝到了大腦，她整個人沸騰起來，血液大腦都發熱。
“過彎減速。”冰冷的聲音像是夏日裏的冰雹，一下子把林顯給砸醒了，迅速減速車擦著路邊護欄而過。林顯似乎看到了火花，車開到平穩路段，她心有餘悸。
如果沒有簡易的提醒，她要掉山下了。
太衝動。
抿了抿嘴唇，幹燥到發疼，她盯著前方的路。山下的人群漸漸放大，燈火刺眼，世界在那瞬間安靜下來。林顯踩下刹車，刹車聲似乎都消失了，她聽到了歡呼。
林顯把臉埋在方向盤上，車玻璃被敲響，她才回神。降下車窗，看向窗外，窗外的人她看不清，視線越來越模糊。林顯胡亂擦了一把臉，她哭了。
慫，娘們兮兮。
“下車。”又有人說話，林顯咬著嘴唇，臉上被扔了一張紙。車門打開，林顯突然抓住了來人，她到現在手還在抖，她緊緊抓著他的袖子，仰起臉，“贏了？”
“嗯。”林顯在車裏時間太長，簡易怕她出事，結果打開車門看到個短寸綠腦袋加哭成花貓的臉，他蹙眉臉色有些難看，“林顯？哭什麽？”
林顯哭得更厲害了，淚蹭了他一手。簡易捏著她的下巴被迫她和自己對視，“看著我，哭什麽？”
粗糲的手指，微微刺痛，林顯看到簡易近在咫尺英俊的眉眼。恍然回神，腦袋嗡的一聲，整張臉就紅了起來。
連忙推開簡易的手，擦了一把臉，“謝謝。”
這沒頭沒腦的謝謝，簡易手搭在車頂敲了下，“你是不是傻了？”
林顯也不知道，可能她真的是傻了。這場比賽耗盡了她太多力氣，林顯在停車的那瞬間有些虛脫。她解開安全帶從車裏出來，易澤源不見蹤影，簡易站到了車尾看著遠處山路不知道在想什麽。山裏風冷，林顯身上的汗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沁入骨髓的寒。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也看向那條山路，路燈照出路的形狀，蜿蜒到山頂。
這條路，她的第一次勝利。
“以後不要再賽車了。”
林顯轉頭，簡易咬著一支煙低頭用手虛攏著點燃，抬起下巴頦，目光重新變為高高在上的慵懶。
“為什麽？我贏了。”
簡易皺眉彈落煙灰，也看向了林顯身後的山路，“賽車不是賭命。”
林顯腦袋嗡的一聲。
“林顯。”林顯茫然轉頭看到易澤源走過來，滿腦子都是簡易那句她不適合開賽車，愣怔怔看著易澤源，她怎麽不適合開賽車？她很差勁麽？下一刻她看到一張放大的臉，易澤源捏住她的臉快貼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