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沒有家
林顯有些懵，她以為母親隻是破產，以後他們賺到錢還上母親就能出來，“什麽意思？”
“非法集資金額過億。”簡易看著林顯，“這個金額，你母親最低十五年。”
林顯渾身發冷，手指緊緊攥著，瞪大眼看著簡易。半晌後眨巴下眼，咽動喉嚨，“為什麽會這樣？不是隻是欠債？公司破產？”
“一年前你母親的公司資金斷裂，銀行停放貸款，她如果當時收手宣布破產還可能挽回。”但她不甘心，試圖翻本，卻走上了一條深淵。
難怪這一年來，母親沒有心思管她，無論林顯多叛逆，做再多瘋狂的事母親也沒時間停下來跟她交流，原來那時候家裏情況已經那麽差了。
“非法集資。”林顯對這個詞不算陌生，經常看到一些網絡新聞裏報道，她抬手揉了把臉，看著簡易，“那錢呢？公司不還是破產了？她不是集資上億？可我媽被帶走是因為公司資金鏈斷裂，那錢呢？是不是有人要陷害我媽？我媽根本沒做這些事？”
簡易蹙眉，目光沉下去，“問你爸。”
“我爸也沒錢！他要是拿到這些錢怎麽會不救我和我媽媽？”林顯急切地回答，聲音落下，她倏然抬頭，“你還知道什麽？”
她手指微微顫抖，緊緊咬著下嘴唇。
“我知道的不多。”簡易握住林顯的手，強行掰開，她的手心裏已經有血跡。林顯激動起來就露出性格裏的極端麵，簡易麵色難看，加重了語氣，“林顯，看著我的眼。”
林顯的目光在飄，她控製不住情緒。
出來流浪這麽久，她見證了太多人情冷暖，利益紛爭。她不敢往糟糕的方麵想，但不得不想，她有個不敢想的想法。
眼睛瞬間就紅了，突然臉被捏住，林顯感受到疼，然後就對上了簡易的眼。他皺眉，目光沉冷，“看著我，聽到了麽？”
林顯吸了吸鼻子強行壓下發酸的眼眶，“我爸爸……做了什麽？”
“他把罪名全推到你母親身上，帶走了錢。”
“你胡說！”林顯腦袋轟的一聲全炸開了，揮開簡易，衝前麵的司機喊道，“停車，我要下車！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了。”
“簡哥？”司機很為難。
簡易陰沉著臉，突然抓過林顯的肩膀，逼迫她與自己對視，“你再說一遍。”
“我下車。”林顯的世界觀都崩塌了，她以為父母最起碼是相愛的，她以為父母最起碼不會欺騙她。她在最難的時候，為怎麽活下去掙紮的時候，父親撒謊騙走了她所有的錢。林顯不敢想，她的世界到底有什麽是真的？
簡易鬆開林顯，目光冷下去，對司機說，“停車，讓她下去。”
司機打了把方向車在路邊停下，林顯推開車門跑出去。天地之大，她茫然地看著這個世界，她以為的真的也不過是假的。簡易是真的？父親是真的？母親是真的？她捂住耳朵捂住眼睛裝聾作啞，不願意去麵對現實。
現在她不得不麵對。
簡易的車開走了，揚長而去，尾氣噴了林顯一臉。
林顯腦袋裏那根弦就崩斷了，蹲在地上就大哭起來，她的母親可能被判十五年以上，也可能是死刑……集資數額龐大，那會怎麽樣？
她的父親拋下一切跑了，她原本以為的家，也不過是個騙局。根本沒有家，她就是個從小被扔來扔去，長大又被騙來騙去的孤兒。
林顯把臉埋在手臂，她心底知道簡易不會撒謊，可這些她接受不了。
周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人拍她的肩膀，林顯抬頭看到環衛工人站在麵前，她遞給林顯紙巾，“怎麽了？要不要阿姨幫你報警？”
林顯站起來，狠狠抹了一把淚，“沒事，謝謝。”
她往前走，走了大約五分鍾，站住腳步。
茫然看著昏暗的天空，簡易也不要她了。他沒有任何挽留，直接把她踢出車門，開車離開了。
林顯不知道要往哪裏走，她希望簡易是撒謊。
下雨了，林顯抹了一把臉，不知道是淚還是雨水。她捂著臉，嗚咽出聲。濕漉漉的空氣，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她哆嗦著大腦特清醒。
電話響了起來，林顯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哭的看不清屏幕，她接通，“喂？”
“哭夠了？”簡易冷質嗓音落過來。
林顯怔了怔，哽咽著，“你不管我了？”
“我問你，冷靜了麽？”簡易不近人情，冷漠得可恨。
林顯吸著鼻子，“簡易哥——”
“找個地方避雨，我去接你。”
林顯掛斷電話，走到公交站台，陰冷的天氣沒有行人，她在長椅坐下把臉埋在手心。她不能跟簡易發脾氣，簡易又不欠她什麽，簡易幫她這麽多，現在還來接她。
林顯心裏又酸溜溜的難受，愧疚。
十分鍾後，黑色汽車停了下來，車窗降下露出簡易冷漠的臉，“上車。”
林顯灰溜溜的拉開車門坐進去，簡易脫掉外套罩在她身上，“能耐了？”
林顯低頭不說話，雨水順著發絲往下滴。
簡易看不下去，抽了紙巾糊她臉上一通擦，咬牙切齒道，“真不想管你。”
前麵司機握著方向盤，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豬哼聲，簡易簡直了，口是心非。
車到酒店，簡易率先下車，林顯特乖地跟在他身邊，穿著他的大外套。始終無言，跟著簡易上樓，跟到簡易的房間門口。
簡易一邊開門一邊吩咐林顯，“回去換衣服，馬上去機場。”
林顯從後麵撲過來抱住他，抓得很緊。
簡易怔住，片刻，掰林顯的手，“幹什麽呢？”
林顯用盡全力把簡易推進去，一腳踹上門，簡易抓住林顯的手腕回身把她按在牆上，居高臨下看她，“有毛病？”
林顯手被按到頭頂，昂著脖子掙紮，想反攻簡易輕鬆把她製服，兩隻手都按在牆上，“想死麽？”
林顯眼睛有些紅，“我想試試能不能強了你。”
簡易怒極反笑，鬆開林顯，“你這是要把不要臉進行到底？”
“我爸有沒有上通緝令？”林顯靠在牆上，潮濕的衣服貼著肌膚，涼滲透到骨頭縫裏。
“沒有。”
林顯有些無力，抓了把頭發，“我現在很想殺人。”
“你試試，看我會不會打斷你的腿。”
林顯盯著簡易的背影，他在收拾行李，“簡易，你對我好，是不是想跟我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