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無可救藥
簡易抬眸，“偏哪科？”
“語文。”林顯明顯底氣不足。
“模擬考試卷子呢？”
林顯抱著書包警惕的看他，“反正考的不差，何況，單純的分數又說明不了什麽，我是以實際能力為準。”
簡易擰眉，用英語問了林顯一句，她猝不及防一臉懵看著簡易，“啊？”
簡易轉身闊步朝門口走，聲音撂在身後，“英語好好學，以後用得上。”
書房門關上，林顯一頭栽到桌子上，抱著頭一頓狠揉，剛剛簡易說的到底是什麽？什麽意思？林顯想查來著，手放在鍵盤上已經完全忘記簡易的發音了。
她真是無可救藥的學渣，林顯又一頭栽了下去。
完蛋了。
林顯沒想到簡易會認同她，並且為她鋪好賽車的路，這出乎她的意料。第二天早上林顯走的時候簡易的房門還沒有動靜，她撕下一張紙寫了個謝謝放在桌子上，換好鞋打算出門的時候又覺得太單調，在謝謝後麵加了個笑臉。
林顯現在基本上被班裏的學生孤立了，照片帖子雖然已經全部刪除，但那些流言還在。她一邊死啃著英語單詞，一邊聽李曉然八卦，林顯揉了揉耳朵，放下書轉頭看李曉然，“你說什麽？班長要幹嘛？”
“說要告你。”
林顯繼續看英語，用著別扭的發音讀單詞，“隨他媽的便！”
李曉然以前也是班裏的孤立對象，她家窮，賣包子的。自從林顯來了後，她找到同盟了，同是天涯淪落人。
李曉然張了張嘴，“真羨慕你有個厲害的小叔，可以任性。”
林顯橫了她一眼，“不然呢？不然我該怎麽辦？”
“要我，絕對不敢打班長。”李曉然低聲說，“我家人會打死我，有賠錢，要賠禮道歉，一想到那些我都不敢反抗。”
“所以他們就肆無忌憚地欺負你。”林顯從小到大接觸的教育是誰敢打她，她一定打爆對方的頭，以牙還牙。她最憋屈的階段就是在小叔家，不過很快就結束了，“人的劣根性，恃強淩弱，如果一味忍耐，校園暴力隻會越加嚴重。”
李曉然沉默片刻，趴在課本上眼睛看著前方，“你一直都這麽橫？”
“也沒有。”林顯回想自己不橫的時候，未果，沒想起來。“我一開始應該是不橫的，我其實長的是柔弱類型對吧？”
李曉然轉頭打量林顯，“沒有柔弱類型的女孩染綠頭發，剪這麽短。”
林顯：“……”
拿起英語書繼續讀單詞，不想跟李曉然說話了。
“你這個單詞的發音不對。”李曉然湊過來指了指林顯課本上的一個單詞，說道，“你念了一早上都是錯的，我想糾正你來著……”接觸到林顯的目光，弱弱道，“怕你揍我。”
林顯臉熱了熱，“正確音怎麽讀？”
林顯不和其他人接觸，管他們孤不孤立，也沒有任何意義。
第三節課，班長突然被班主任叫了出去，前麵有幾個女生看過來，林顯抬起下巴輕蔑地看回去。那些人瞬間龜縮，不敢惹林顯。
蘇麗一直到下課才回來，眼睛很紅，回來就趴在桌子上哭。她人緣好，班裏一半女生都圍過去關懷她，幾個男生插不進去，殷勤地在旁邊圍看。
李曉然拆開一包薯片遞給林顯，“你猜老師找她幹什麽？”
林顯搖頭，“我不吃薯片，我對她不感興趣。”
李曉然揚眉，震驚地看林顯，“你是不吃這個牌子還是不喜歡吃零食？”
林顯對零食確實沒有太大的熱情，“我媽說垃圾食品吃多了長不高。”
李曉然：“……”
林顯這麽乖戾的一個人，竟然聽媽媽的話。
中午放學的鍾聲響起，李曉然中午要回家做飯，所以跑得飛快。拎著書包衝出了教室，林顯從包裏拿出一瓶酸奶喝著，不知道中午吃什麽，就打開了手機。
劉岩是真的生氣了，從昨天到現在沒有搭理她。
短信不回，微信也沒有發什麽。
林顯有些失望，但她跟劉岩的關係也不算多深厚，這失望就有限的很。
前麵有凳子摩擦地麵的聲音，林顯抬頭看了一眼，突然目光頓住。林顯坐在最後排，進來的男生徑直走過來，是奔著她來的。林顯把酸奶的蓋子擰好，裝回書包裏，眼睛看著來人。
“你是林顯？”
為首男生一腳踹開林顯前排的凳子，居高臨下看著她。
林顯抿了抿嘴唇，站了起來，“我是，怎麽了？”
“蘇麗是我妹妹，你說你怎麽了？”男生說著抓了林顯桌子上的書就要砸過來，林顯抬手指著他，怒喝一聲，“放下。”
男生一怔，林顯揚起下巴，目光冷靜淩厲，“你敢動我一下信不信我讓你牢底坐穿？你家賠錢賠到死？”
簡易不讓她打架，林顯答應過他。
“你想試試蘇麗的下場麽？”林顯不知道蘇麗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她哭著回來，很說明問題。
男生手裏還拿著厚厚的辭海，眯縫眼閃爍著，突然就把書砸了過來，一腳踹在林顯的書桌上，“我大不了被退學，我就看看你有多厲害！”
林顯躲得快，人閃到後排，書桌摔在地上壓在書包上，酸奶迸濺出來。書是擦著林顯的臉過去，她腦袋嗡的一聲，抓起板凳就砸了過去。
對方畢竟人多，林顯被踹了一腳差點跪在地上，抓起凳子迎麵就把踢她的人給砸翻了。血湧了出來，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林顯抹了一把臉，喘著氣看對麵的幾個人。她往後退，拿出手機撥號報警。
“出人命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那剩餘的五個人轉身匆匆衝出了教室，帶翻了幾個書桌。林顯看到教室上方的監控，她聲音清晰的對著電話那頭的警察說著現在的情況。掛斷電話，林顯腦袋裏還嗡嗡響著，她咬著的牙齒咯吱響，地上的人還躺著，很多血。林顯很迷茫，又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耳朵裏嘟嘟聲響著，林顯腦袋裏一片空白。
直到熟悉的聲音落入耳朵，林顯就控製不住情緒，聲音一哽咽淚就湧了出來。
“林顯？”簡易的聲音沉下去，顯得嚴肅，“有事說事，哭什麽？”
“我殺人了——”
電話那頭沉默。
林顯蹲下，她六神無主。
“怎麽回事？不準哭！”他聲音嚴厲。“林顯。”
林顯深吸氣，強迫自己冷靜，講述了整件事。
簡易掐了掐眉心，現在的孩子都要上天了？“打電話叫救護車，先不要動，我過去。”
掛斷電話，林顯又打了救護車。救護車和警察是同一時間過來，林顯在推搡中上了警車。
從到這所學校，林顯就沒安生過。
“怎麽回事？”
“我正當防衛。”林顯吸了吸鼻子，已經不哭了，看著警察，“他們一共六個人過來圍毆我，我是被打急了才還手。”
“其他人呢？”
“跑了。”
林顯的手機響了起來，她連忙拿起來看到來電是簡易，立刻接通。
她現在已經全清醒了，頓時覺得自己傻，為什麽要打給簡易？
“簡易哥——”
她也不想打架，可她不能被人按著打吧，她也怕疼。
“看到你了。”電話突然被他掛斷，林顯握著手機，外麵響起了簡易的聲音，她倏然轉頭。猝不及防撞上簡易的視線，她微張著嘴。
簡易看著她，沉邃黑眸沒有多餘的情緒。
林顯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簡易移開視線跟警察在溝通，不知道在說什麽，林顯吸了吸鼻子，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她被警察帶到了附近的派出所，簡易沒有跟過來，林顯也不知道具體會怎麽樣，心裏惶惶。隻希望那個人不要傷得太重，防衛過當也是要坐牢。
筆錄之後，林顯還沒有被放出去，她被暫時看押。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越熬越難以忍受，她很焦灼。
她害怕自己會跟母親一樣，關進去，就永遠出不來了。
林顯咬著指關節，一直把手指咬破皮，鮮血湧出來她才回神。
下午五點，有人過來帶她，林顯站了起來看向門口，警察說，“走吧。”
林顯看看警察，不敢問，跟著走了出去。
“參與的其他人也招了，監控錄像也顯示她是正當防衛，沒有什麽問題。”
低沉熟悉的男人嗓音，說道，“麻煩了。”
林顯猛地抬頭看到了簡易，她站住腳步，簡易也抬頭，微眯了眼，“過來。”
林顯看著簡易，走了過去，一直走到簡易身邊。
“那我們先走了。”
簡易轉身大步就走，林顯遲疑幾秒，追上簡易。她看到簡易有些怕，惹了這麽多麻煩，她跟簡易又沒有什麽關係，他會不會嫌麻煩把自己丟了？
以前林顯永遠自信，覺得全世界都該圍著自己轉。
現在她也有危機感，她發現這個世界把她耍得團團轉，沒有任何一個人圍著她。
西斜的太陽還毒辣，乍然見到陽光，林顯睜不開眼。簡易步伐凜冽，走到停車場站住了腳步，林顯差點撞他身上。簡易回頭，沉邃黑眸注視著林顯。
林顯有些慌，抿了抿嘴唇，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麽，不知道他會怎麽做。到現在，林顯忽然意識到他們隻是認識的人，並沒有太密切的關係。
他憑什麽每次都幫她？
“簡易哥——”林顯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輕，似呢喃。
簡易擰眉歎口氣，轉身去拉車門，林顯衝過去抱住了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脊背上。她緊緊抱著簡易，尾指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