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春風吹又生又生

風吹葉落的聲音。

夏蟬鳴叫的聲音。

衣物摩擦的聲音,而後是急促的呼吸,凜冽的劍氣。

野獸的哀鳴聲和堅定有力的腳步聲。

李清夢知道,是他來了。

她的心如刀絞般疼痛,這種痛苦比身體上的傷口痛得多。

兩種疼痛折磨得李清夢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她的聽覺很敏感,她聽到了謝星河在說:“我來了,師姐別怕。”

隨後身體又遭到了重擊,凝固的血液在此刻猛地一抽,如同**般四處亂竄,終是抵不過這種疼痛,她安然的暈了過去。

為什麽會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隻知道疼痛限製折磨了她一整夜也不敢讓自己失去意識,現在卻是放心了下來。

真的累了。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

溫暖的日光降臨到了李清夢冰冷的身上,降臨到了一身傷口的謝星河身上,還有踩著李清夢的敖書讓。

敖書讓踢了踢沒了意識的李清夢,隨後抬眸看向了謝星河。

“我以為,你不會來的。”他低聲笑著,漸漸又有了一點瘋癲,“看來,李師姐對你很重要啊”

謝星河垂眸掩下了眼裏的陰翳,撚起衣角擦向了清明劍,可卻怎麽也擦不幹淨。

敖書讓語氣憤然:“謝星河,我已經把阿蹊讓給你了,為何不能一心一意對她?”

謝星河這才抬起頭,一臉漠然地看著他。

“我失去了龍筋,也離開了宗門,你害我還不夠嗎?為什麽還要如此對阿蹊!”

謝星河忽然掠唇笑了一下,他笑起來很好看,但這卻是一個略帶嘲諷的笑

清明劍身淌下的血滴在地麵上綻放出了一朵豔麗的花。

“我,什麽時候說過喜歡楚成蹊了?”

他一步一步走近,將含著露珠的青草染上紅色。

“是你陷害我,是掌門趕你出去,是你的家族抽了我幫你複原的龍筋。”

他的笑聲婉轉柔和:“是你將自己推到了如此境地,與我又有何關係?”

謝星河忽然就站到了敖書讓的麵前,儒雅的麵容也沒了笑意,眼裏是一片蕭然。

“這又與李師姐有什麽關係?”

敖書讓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他忽然又笑了,定定地盯著自己看,似乎陷入了苦惱之中。

謝星河嗓音清雅好聽,此時又帶著一些沙啞。

“你千不該萬不該便是動了我最愛的玩物。”

他將劍尖抵在敖書讓的脖子上,歪頭輕笑。

“怎麽?你是覺得自己比她更好玩嗎?”

敖書讓緊繃著神經,冷汗順著後背淌下,玩物嗎?

他腳步後退,試圖減弱謝星河帶給他的壓迫感。

在浪鳥被擊殺後就沒有牌了,這一切不過是虛張聲勢,他以為能用李清夢控製得住謝星河。

是他想得太簡單了,惹了一個瘋子而不自知,從他遇見謝星河的那一天開始,他就被騙到了,不對,是所有人都被騙到了。

瘋子演,傻子看。

他們一直以為謝星河是傻子,卻萬萬沒想到傻子會是自己。

敖書讓被地上李清夢的身體絆倒,一屁股跌坐在了地麵。

死期到了。

謝星河搖著頭蹲下身子,用手微微托著下巴,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變態笑容。

“可惜了啊,是條真龍呢。”

他狠厲地將敖書讓按到地麵,勾唇無聲地笑,仍是極為和煦的模樣,眼底卻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狠意,骨節分明的手一寸一寸地捏著他的脊柱。

“這龍骨是個好東西。”

他的聲音特別好聽,清澈透亮,語氣十分溫柔,卻帶著一絲變態的笑意。

“我幫你剃出來,正好練練我這鍛造的手藝。”

“別!”敖書讓顫抖著,他思緒快速翻騰著,想著如何才能拖出更多的時間。“我知道有比龍骨更好的東西!”

謝星河眉毛輕佻:“哦?說來聽聽。”

他好心情地放開了敖書讓,摟過躺在一邊的李清夢。

如暖爐般的手撫上了她冰涼慘白的臉蛋,而後用拇指揉平了女子眉間的溝壑。

他一直懸下來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對於李清夢,他先前隻覺得好玩有趣身上充滿謎團,再後來這女人一次次在他玩脫的時候以身相救。

以前是玩物,但現在應該不是了。

或許很早就不是了。

他將目光放到敖書讓身上,原本柔情似水的眸子瞬間變得冰冷。

敖書讓打了個哆嗦:“龍族聖地,上古龍骨。”

天地良心,他可沒有禍害家族的心思。

龍族聖地已經存在上千年,那裏隻有龍族當家人在祭祖日才能開山進去。

外有層層結界保護,內有機關凶獸遍布。

沒有人可以進得去,就算進得去也無法活著出來。

因為那裏傳說住著神。

謝星河邊聽他的話,邊將內力緩緩輸進李清夢的身體裏。

“上古……”上古這麽廉價的嗎,一想到白桃那個隻會哭的廢物,謝星河對於上古兩個字表示很懷疑。

不過,他可沒那麽好心就這樣放過了敖書讓,人嘛,做壞事是要遭報應的。

他低下頭掩下唇邊綻開的笑意,心神一動,染血的清明劍便直逼敖書讓的麵門。

在即將貫穿他額頭的時候,原本明媚的天氣變得黑雲翻滾,狂風驟起。

清明劍嗡嗡地發出了懼意的鳴叫,在眉心處停滯不前。

謝星河皺著眉看著這一切的變故,他單手抱起李清夢,飛身握住清明劍用力地往裏送了一下。

巨大的阻力讓他的手青筋暴起。

敖書讓低聲笑了起來,如瘋魔般停不下來,笑著笑著卻又哭了出來:“都是你們逼我的。”

謝星河的麵上凝重不帶絲毫笑意,如同霜雪連天的寒冬,聲音也冷得讓人直打顫。

“你做了什麽?”

沒有人回答他,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拍了出去,在翻滾中,他用自己的身子小心地護著李清夢,他知道她怕疼。

地上暗紅色的血全部都匯集到敖書讓腳下的一個巨型陣法,詭異妖豔的光芒刺痛人眼。

謝星河試圖打破敖書讓的吟唱。

“沒有用的,放棄吧。”雷聲轟鳴而至,他的瞳孔流轉變成了黑紅色,黑紋爬上了他的半張臉。

“以身飼魔?”謝星河臉色黑沉了下來,真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當初就該一刀解決了這個廢物。

敖書讓蠱惑的聲音響起:“你以為我會自己一個人去送死嗎?”他哈哈大笑起來,隨後身子漂浮在了空中,“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不是嗎師弟?”

謝星河隻覺得懷裏一空,李清夢的身子也浮了上去。

這一刻,他真的慌了。

【小劇場】

白桃: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個東西。

敖書讓:難道你是個東西?你懂什麽?我這叫反派的自我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