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玄貞子

第十二章 玄貞子

那惡道見秦三殺氣騰騰，暗叫不妙，立刻化成一道黑煙，便往墓道深處逃去。

秦三因自己一番好心，還差點命喪他手，深覺這道人十分可惡，情知今日不斬草除根，異日必為後患，於是想也不想，扔了個火球把惡道屍體燒起，立刻便禦使赤炎劍追了進去。

那黑煙逃到洞中墓室門前，就被赤炎飛劍一劍釘在了扇石門之上，重新恢複了人形，再也無法逃跑，隻是在赤炎劍赤紅中帶著絲絲淡藍的火焰灼燒下茲茲冒著黑煙，不斷地嘶聲慘叫。

秦三隨後趕來，緩步走到離門丈餘遠的地方，並不近前，好整以暇地負手看著惡道魂魄被赤炎飛劍上的淡藍色火焰燒得扭來扭去，痛苦萬分，既不放他，也不立馬殺死他，而是慢慢地看著他慘叫掙紮。

老瞎子師傅咽氣時，白無常曾經說過，自己身上發出的這種淡藍色火焰，似乎對鬼魂之類的東西有克製作用，現在一試，果然如此。

就著釘在牆上的惡道魂魄，秦三把火焰控製得時大時小，燒得惡道哇哇亂叫，連聲求饒：“小道爺，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再不敢打你主意了……”

秦三吃了一回虧，滅掉惡道的主意早就打定，根本就不會再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但那惡道方才答應給他做報酬的困仙符卻還未告訴他使用口訣，於是冷冷道：“別的等下再說，先把那困仙符的使用口訣說出來。”

那惡道欲待不給，此時被他赤炎劍釘住，實在是身不由己，於是隻好用尖細的嗓子念出一道法訣。

秦三記下法訣，取出困仙符試了一下，那黃色紙符果然閃出了耀眼的光芒，於是大喜，握了紙符，催動體內真元，赤炎劍頓時火焰暴漲，眼看就要焚化那惡道魂魄。

惡道連聲叫喚道：“小道爺，你饒了我吧，你先收了火焰，我有要事相告。”

秦三聞言，把劍上火焰稍微收了一收，厲聲喝道：“有話快說，遲了就來不及了，留著下輩子再說吧！”

那惡道舒了口氣，討價還價道：“道友本領高強，是我瞎了狗眼，想要暗算道友，請道友寬宏大量，饒我一次。作為回報，我將告訴道友一個關於這個古墓的秘密，可否？”

“嗬嗬！”秦三冷笑一聲，回道：“你沒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

那惡道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哎，沒想到我黑衣魔煞縱橫江湖幾十年，堂堂結丹修士，最後竟然栽到你這麽個初入道門的小破孩手裏，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冥冥中自有天數啊。我就告訴你吧，這個古墓其實並非墳墓，而是一個前輩的修行之所，為掩人耳目才修了個墓形在外，墓中其實別有洞天。我兄弟二人和麻家九虎進入這古墓之中，其實並未能夠進入機要之處。墓主在墓室中設了機關，我等因各懷鬼胎，不能齊心協力，打不開內室之門，所以隻在這外室之中得到一些飛劍符籙之類的尋常東西，便開始爭鬥起來，導致大家道消身死，落到如此下場……”

停了一下，他又看了看秦三，見秦三似乎沒有反應，隻好接著說道：“人的機緣巧合都有定數，道友既然能夠來到此處，自然是有緣之人，何不進去一探？有我在旁指引，避開一些危險之處，道友必定能有所收獲，總不致身入寶山，空手而歸。而我也不求分潤所得，隻求道友能手下留情，放我一條生路，這輩子就感激不盡了。”

秦三安安靜靜地聽他說完，這才微微笑了一笑，對那道人說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更何況有寶不要，實屬大逆不道，要遭天譴的，所以我一定會進去裏麵看看。隻不過我這人膽子很小，一朝被蛇咬，十年都怕井繩，很是有點擔心有你在旁指引會死得更慘，因此隻能先送你歸西，再自己去墓中碰碰機緣得了。”

言畢，用手一指赤炎飛劍，淡藍色火焰熊熊燃起，頃刻間便把那惡道魂魄煉得一絲也無，這才召回赤炎飛劍，伸手去推那石門。

那門乃是整塊白玉石製成，與墓壁嚴絲合縫，如果不是門上雕刻了少量瑞獸雲紋，斷難與牆壁分辨開來。

秦三不知這門是怎樣開法，又聽那黑煞道人說其中機關重重，不敢亂來，隻是指尖微觸石門，輕輕推了一下。

他手剛碰到門，忽然，那石門上嵌著的一顆石珠便放射出五色光華，把這洞中照耀得光怪陸離，變幻莫測。

秦三暗叫一聲不好，以為誘發了什麽機關，趕緊向後飛縱幾步，這才站定身形。

那石門上光華卻並未跟過來，就在石門前方漸漸凝成一尊道人坐像。

那道影像盤坐空中，頭戴五嶽冠，身披鶴氅，麵如冠玉，手持拂塵，寶相威嚴，儼然一派仙人氣象。

秦三見那道人坐像正氣凜然，威嚴無比，情知黑衣道人並未說謊，此處定然是這位前輩高人仙家洞府。隻是這個坐像，不知是道人分身化影，還是羽化飛升前所留影像，於是拱手而立，朗聲說道：“晚輩秦三，因為奸人所害，無意中闖入仙人洞府，還望恕罪！”

那坐像一旦顯現清晰，立刻睜開眼來，看著秦三，似是生人一般。

秦三大驚，但見道人一身正氣，並不象是奸邪之人，心內暗忖如有不測應該早已發生，不致弄此玄虛，於是仍自鎮定下來，抱拳而立。

“無妨！”這時，那道人把拂塵一揮，開口說道：“貧道玄貞子，今日得見道友，既是有緣。貧道當日即將應劫羽化，不知成敗。隻可惜一生苦修，並無弟子傳人，道書法寶，不能帶走，深以為憾，如道友能以師禮事吾，在吾法體前三跪九叩，立誓不以吾之道術法寶為禍世間，則可盡得吾之所傳。如有毀吾洞府，壞吾法體之心，則必死於墓中機關之下。請道友慎思而行！”

言畢，光華散去，坐像消失，轟隆一聲石門大開。

隻是石門雖然打開，入眼一片卻是煙霧朦朧，在外間根本無法看清裏麵環境，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所在。

秦三略躊躇了一下，暗自思量進到裏間後，如真見到這位自稱玄貞子的道人遺蛻，一切按他坐像吩咐行事，應該不至於有什麽不妥，這道人如此仙風道骨，也許真的留下很多寶貝也未可知。

如果沒有看見他所說的什麽遺蛻，則趕緊退出，及早離開這裏回天雲峰去。

打定主意，他便祭起護體罡氣，拔出赤炎劍，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走進石門。

一腳跨進石門，他眼前一亮，現出一溜三間石室，室內雖然並無燈火蠟燭，但卻亮如白晝，不知是什麽寶物照明。

他手提赤炎飛劍，凝神防備，一間間慢慢走過去。

隻見五六間石室內，到處亂七八糟，桌椅，丹爐，櫥櫃，書簡等等扔得遍地都是，哪裏還有什麽寶物可揀？

一直走到最裏間，隻見一具道人遺體橫臥地上，看樣貌正是那道人玄貞子，雖然看上去栩栩如生，其實並無生機，與個風火蒲團一起，被人搬倒在地上，甚是狼狽。

見此情景，他不由心中暗笑這玄貞子費了許多力氣在門前弄那一番玄虛，到頭來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遺體都被那先入洞來的麻家九虎和黑白雙煞扔到地上。

正暗歎自己時運不佳，來遲一步，忽然想起老道說拜他便有法寶道書送，於是上前拾了蒲團擱到雲床上，抱起道人遺蛻，端端正正地放落蒲團上，順手拾起個香爐，焚起一片檀香，躬身朝玄貞子遺體拜了三拜。

拜畢，石室中光芒大起，端坐在蒲團之上的玄貞子遺蛻忽然化成飛灰，那風火蒲團滴溜溜飛旋而起，越變越小，最後化為巴掌大一塊精致蒲團，落到秦三手上。

秦三接過蒲團，放入儲物袋中，彼處牆壁忽然現出一個門洞來。

旋即，玄貞子坐像又顯現出來，拂塵一掃，神色有些黯然，閉目說道：“道友雖本質良善，肯扶起貧道於傾難之中，並尊以前輩之禮拜了三拜，卻終不肯三跪九叩向吾行拜師之禮。看來當是運數使然，活該我道統後繼無人。但道友既然拜我，總算有緣，又兼心地善良，不似大奸大惡之人，我就把這洞府托付於你。我身後門內，才是真正洞府所在，此間一切，貧道已無用處，本就是留待有緣，如今就都贈與道友，總算了我一半心願。隻是道友道力低微，此間一旦被人發現，恐守衛不住，反受其害，把內中事物流落到外，為妖邪得去禍害人間，卻是壞了貧道功德。所以貧道當日作了安排，道友可入內取了貧道鎮府玉符，並道友可用之物，牢記運符真言，暫時用符封了洞府，留作異日修煉之所，也不枉我費此苦心將之留存於世……”

言畢，身影如煙消散而去。

秦三見玄貞子坐像宛如生人，醒悟過來這道人道法通玄，先以一縷分神化身故弄玄虛要收良善之徒，知道自己錯過一番大好機緣，不由心下有些懊惱。

但玄貞子分神化身已經徹底消去，再懊惱也無法挽回，所幸可得一座洞府，並此間寶物，也是不錯，於是向玄貞子分身消失方向再拜了三拜，提劍進了壁間石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