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血字碑、人頭塔

第一百零八章 血字碑、人頭塔

“小兄弟,請稍等,我還有話要對你說!”麻七姑見他收了竹哨就要走開,急忙叫住他。

從山林中返回的路上,她已從馬幫之人口中得知,正是眼前這位身材略顯高大的苗家少年放出的巨大蠱蟲,幫助他們擊潰了梁家寨的土匪,同時也是他解了麻家馬幫所中奇毒。

麻七姑深深地明白,如果不是秦三出手,隻怕此刻堆在地上的人頭,就會是她眼前這些麻家馬幫兄弟項上之物了。

她心裏很明白這少年必定有幾分本事,隻是她斬殺梁洪之時,梁洪那垂死之前的一指,和那指尖射出的黑芒,像極了梁洪口中所說的本命血蠱,似乎正是衝秦三而去的。

秦三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不提醒他,將來他若是不防之下死在那梁洪的本命血蠱之下,於情於理都很難說得過去。

秦三聞言,停了腳步,轉身麵對著這位剽悍的苗家女子,麵色平靜若水。

麻七姑也有些暗自心驚他的平靜,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想法,於是改變了提醒他的初衷,開口招納道:“小兄弟蠱術了得,在毒道上也有驚人的造詣,不知願不願意留在我麻家馬幫,與我們做那異姓兄弟?”

秦三平生第一次被人招納,當下麵露愕然之色。

轉瞬之後,他就回過神來,抱拳對麻七姑道:“多謝七姑美意,隻是請恕向三不能從命。向三乃奉聖姑之命前來保護你等,還要隨聖教中的長老回去複命。”

南方十萬大山長期被魔道中人盤踞,普通苗民均把魔教稱呼為聖教,秦三隻得入鄉隨俗,也稱他們為聖教。

“哦,原來是聖姑教中高手,難怪會有此本領!”麻七姑恍然大悟,知他乃聖教中人,誌不在此,心下雖有些空落落的,但口中卻朗聲說道:“既然向三兄弟乃聖姑之人,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見秦三無意再多說什麽,麻七姑又對他說道:“向三兄弟,那梁洪最後對你一指,估計是他口中所說的本命血蠱,你要當心!”

秦三回想起梁洪臨死前射出的那一絲黑芒,不由心下微涼。

但當時那黑芒並未入體就已經飛走消失,他也就不怎麽在意。

此時聽麻七姑如此鄭重其事地提醒,他心中也有些疑惑,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怎麽個厲害法,該如何防範,於是皺了皺眉,看向麻七姑,開口詢問道:“七姑,本命血蠱是什麽?”

麻七姑話已說完,正要走開去清點馬幫人手損失情況,看到秦三皺眉,像是對這本命血蠱很是陌生的樣子,有些詫異。

從他擁有的蠱蟲數量和大小來看,秦三似乎蠱術修煉得已經相當厲害了,但他現在的表情,又不像是知道本命血蠱這種東西的樣子。

她趕緊停下腳步,耐心地對秦三解釋了本命血蠱的祭煉方法和惡毒之處。

待她敘說完畢,秦三反而不是那般擔憂,暗道隻要不是蠱蟲已經入體,以後多加注意,憑自己一身本事,應該還是可以防範的。

麻七姑聞言,暗暗搖頭,這少年明顯是沒把那本命血蠱放在眼裏,以後少不得要吃個大虧,把命搭上也未可知。

不過既然他本領如此高強,又是聖教眾人,說不定真有辦法可以解決那本命血蠱也未可知。

又與秦三聊了幾句,她就轉身離開,集合馬幫兄弟,清點戰果與損失情況。

這一仗,她們麻家馬幫也損失了十數個兄弟,但與全軍覆沒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更何況他們還擊殺了大部分梁家寨來犯土匪,繳獲了上百匹戰馬。

三個匪首除了梁中逃走之外,其餘兩人均身首異處,死狀十分淒慘。

麻家馬幫眾人從樹林中伐來木柴,就地架起一堆堆的篝火,將死難的兄弟們抬上柴堆,便人手一隻火把,紛紛跨上戰馬,圍著那些柴堆快速奔跑歌唱起來。

麻七姑手執一支鬆明火把,安靜地站在柴堆旁邊,待戰馬繞場三周之後,忽地高高舉起鬆明火把。

馬背上的漢子們立刻勒住韁繩,奔跑戰馬立刻希律律定住腳步,現場從喧囂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這些刀口上舔血的漢子們並不會為了同伴的死傷過於難過,但也不會讓兄弟們的血白流。

血債要用血來還,在這充滿了蠻荒氣息的南方十萬大山裏麵,是一個生存必須的鐵律。

但是,落葉終究會要歸根,隻要麻家馬幫還有一個活口,就必然要把死難之人帶回麻家苗寨,安埋在祖地之中。

苗家雖然自古就有趕屍的行當,但那是有權勢有地位的人才能享受的待遇,馬幫之人,今日縱馬高歌,明日橫屍當場,能夠在死後有人把骨灰帶回寨子葬在故土之中,就已是天大的幸事。

麻七姑手舉火把,翻身躍上馬背穩穩站住,大聲道:“兄弟們,今天,梁家寨的人算計了我們,使得我們永遠地失去了這些兄弟。但是,我們麻家寨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從這一刻起,凡是有梁家寨之人出現在我麻家馬幫勢力範圍內,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格殺勿論,為這些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為兄弟們報仇!”

“殺光梁家寨子之人!”

……

馬背上的漢子們群情激憤,高舉火把齊聲呼喝。

“好了!”麻七姑也隨眾高舉火把大呼三聲,呼號完畢,手勢微壓,整個場地上再次鴉雀無聲,她聲音十分沉重地宣布道:“現在,送兄弟們上路!”

說罷,她將手中鬆明火把扔到柴堆上。

“送兄弟們上路!”眾人齊聲高喝,一支支鬆明火把扔落到柴堆上。

多油的鬆木枝葉一點就著,十幾個柴堆立刻嗶嗶剝剝地燃燒起來,空氣中頓時彌漫開鬆香燃燒的味道,同時還夾雜了些屍體燒焦的難聞味道。

不到半個時辰,那十數個柴堆就都燒成了白灰,其上屍體也同樣化成飛灰,與那鬆木灰混在了一起。

不用麻七姑吩咐,馬幫裏很快就有人上前把一堆堆的白灰掃起,裝在特製的獸皮袋中,貼上名號,斜挎在腰間。

收拾完畢,麻七姑用彎刀劈出塊雪白杉木板,撕下塊衣襟下擺,一把提過梁細屍體,揮刀剁下人頭,抬腳將梁細人頭踢到人頭塔頂,從那無頭屍體脖頸腔子裏蘸了些鮮血,在木板上寫下幾個大字,用力插在了人頭塔前。

木板插地,入土數尺,白晃晃的板材上書寫著血淋淋的幾個大字:“謀麻家馬幫者,死!”

秦三定睛看去,那字跡雖談不上好壞,但也龍飛鳳舞,更兼深具一股殺伐之氣,咋一望去煞是觸目驚心,足見這麻七姑也是個不讓須眉的苗家巾幗。

此刻眼見那上百的人頭或驚懼、或憤恨,或絕望,或木然,表情各異地被整整齊齊碼成塔狀,麻七姑又蘸血立牌,饒是以秦三的修為心誌,也感覺有些口幹舌燥,臉色蒼白起來。

“嘎嘎,老夫沒有來遲吧?”

兩個時辰之後,黑森林中傳來一陣夜梟般的幹笑。

黑森林中霧氣湧動,濃霧中飛出十數個人來。

麵對這些會飛的人,麻家馬幫及所有童男童女們大都心驚膽顫,跪伏在地,簌簌發抖,不敢多看。

這些人閃電般地飛到麻七姑身前,這才緩緩落下身形,一個個掀開鬥篷頭套。

秦三抬頭一看,隻覺這些人男的麵目猙獰,凶相畢露,迎麵就給人一種嗜血的味道,而女的卻是性感妖嬈,神態迷離,似乎隨便一個眼神、一聲輕笑,都會讓雄性動物們荷爾蒙失調,血脈賁張。

當先那人外罩黑色鬥篷,正是那百毒教長老薛方。

看清來人,秦三趕緊上前拱手道:“屬下參見薛長老!”

麻七姑也趕緊率眾跪伏在地,磕頭道:“麻七姑率麻家馬幫,參見薛長老!”

“免禮!”薛方掃視了一下四周淩亂的場麵,目光最後停留在那血字碑、人頭塔上,麵色陰沉地問麻七姑道:“麻七姑,這裏發生什麽事了?”

麻七姑抬起頭,苦笑道:“稟長老,麻家馬幫方才被梁家寨之人裏應外合,全部兄弟都身中奇毒。要不是有位小兄弟蠱術了得,及時出手相救,我麻家馬幫差點就全部交待在那裏了!”

“哦,有這事?這梁家寨膽子不小啊,我聖教要的人也敢來搶,看來他們真的是活膩了!”薛長老聞言,眼中掠過一絲殺氣。

麻七姑卻是爽朗一笑,道:“無妨,雖然我們馬幫損失了十來個兄弟,但他梁家寨卻是隻有一個叫做梁中之人逃脫,其餘全部被我等斬於馬下。”

“做得好!”薛方從屬下手中接過一個沉甸甸的小布包,交到麻七姑手中,道:“這是此次押送童男童女的酬金,你收下吧。”

麻七姑接過布包,在手中掂了掂,又雙手高高捧過頭頂,懇求道:“薛長老,此次聖姑交給的任務,麻家馬幫幸不辱命,總算是按時送達。隻是有十數兄弟因梁家寨的暗算死於非命。梁家寨蠱術詭異,巫術更是了得,我等欲要為兄弟報仇,又恐非其敵手,因此以此次酬勞,鬥膽請求長老,派遣聖教高手,為我死難的兄弟們報仇,如蒙應允,隻要聖教中有任何用得著我麻家馬幫的地方,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地上跪伏的麻家馬幫之人,黑壓壓一片連連叩頭,高聲呼喊著。

薛長老皺起眉頭,淡然道:“哼,區區梁家寨,不足為慮,隻是眼下教中事多,抽不出人手,就暫且讓他們再蹦躂幾日。待此次盛典完畢,本座隨便派出幾個人,就能端了他梁家寨老窩,殺他個片甲不留。”

隨後,他又對麻七姑道:“這些是你等應得之物,不必推辭。此地不宜久留,你等趕緊離去,本座還有事要辦。”

“謝長老!”話說到這個份上,麻七姑也不再堅辭,接過布包掛在馬背上,謝過薛方,率隊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