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請仙扶鸞
第四十二章 請仙扶鸞
二人正要爆發更劇烈的爭吵時，忽拉拉的響聲傳來，一隊兵馬直奔此處，當年一頭火紅的烈馬噅噅的叫著，住腳揚蹄，啪的一聲砸在地麵上，竟然將地麵寸許厚的青石板踏碎，好一匹駿馬，馬上的騎手高大帥氣，一張臉孔刀削斧鑿，不苟言笑，剛毅之極，一身緊身皂服，腰懸鐵尺鎖鏈，背後插著一柄長刀，身後一隊衙差個個都是精壯大漢，全身肌肉鼓脹，一身青紅官服，個個都是薄底快靴，起步重卻落腳輕，顯然個個都是外家高手，這一隊捕快衙差足以讓那些江湖大佬們走避不及，哪怕是京師六扇門裏也沒有這麽多的高手，隻能說這捕頭可謂奇人也，隻是對付武小樓和李詩這樣的修仙中人，連盤豆芽菜都算不上，哪怕是李詩，僅憑雙手就可以一巴掌一個將他們全都放翻在地，何況還有武小樓這個高手在呢。
後麵四個壯衙差還抬著一頂紅色輕便小轎，小轎垂著珠簾，走起來嘩嘩做響，清脆悅耳，雖不是名貴珍珠，卻也是西域特產的琉璃珠，也算難得。
“身為仙者，不知修行，竟然擾亂民間，該當何罪？”當年剛毅的捕頭騎於馬上，拉韁揚蹄，馬鞭指著武李二人高聲怒喝著。
武小樓的嘴角一挑，衝著那匹駿馬一呶嘴，發出一聲輕快的呼哨聲，隨著呼嘯，一股凜冽的殺氣隨之而去，驚得駿馬揚蹄長嘶，險些將捕頭摔下來，捕頭拉韁呼喝，駿馬卻轟然倒地，口吐白沫，再不起身。
“好囂張的娃了，多少年了，沒人敢在老身隱居的城中撒野。”小轎中，蒼老的聲音傳來，入耳溫和，慈詳得如同鄰家大媽，隻是話中卻透著深深的不滿。
“阿婆，這二子殘害百姓，使得數十百姓無端受創，更有數人身亡，還請阿婆主持公道。”捕頭拄刀半膝而跪向小轎中人高聲叫道。
“自然，縣太爺與我方便，我便與他方便。”轎中人輕聲說道，珠簾一挑，竟然一老態隆鍾，手拄木杖的老阿婆，走路都顫顫巍巍，似隨時會倒地而亡一樣，武小樓和李詩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見這阿婆隻是尋常人，哪裏有一點仙家的風度與硬骨，哪家修仙會修到這份上？隻是世上奇人眾多，說不得也會有奇人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隻是武小樓和李詩怎麽努力也無法在這位阿波身上找出一丁點的仙元波動來。
“奶奶個喇叭花的，想抓小爺，試試看。”武小樓一搖臂，忽拉，升龍鎖鏈自身後高高的揚起並不斷變長，半透明的漆黑色迎光閃亮，再配以武小樓的怒容，當真如同魔神下凡，擇人而噬。
武小樓這麽怒了一怒，驚得捕頭衙役一幹高手抽身後退，把刀拎尺，嚴陣以待，隻是讓他們哭笑不得的是，武小樓是衝冠一怒，還不待人反應過來，忽拉，鎖鏈將自己給盤了起來，武小樓一臉的怒容變戲法一樣的一收，一臉的媚笑，點頭哈腰，從一個怒戰的漢子變成了一個獻媚的小人。
“阿婆，小樓不知您是哪位高人，不過小樓知錯了，小樓還年青嘛，一怒之下，傷了百姓，甚至還死了人，可是這並非小樓之過呀，剛剛小樓隻是奔逃，不敢觸及凡人，甚至為此，小樓還受了傷，您看您看。”武小樓說著扒開衣服，將肋下的傷口展示出來，血洞此時已經封口，隻是仍然能看到粉紅的新疤。
“所以，要怪這怪這個臭丫頭，絲毫不懂得憐惜生命，若非小樓方才拚著受傷引開她，怕是要有更多的百姓死於非命，這丫頭好生厲害，怕以懇請阿婆將其拿下問罪。”武小樓哈著腰媚笑道，也僅是哈腰而已，卻絕不曲膝。
“你……”李詩沒想到一轉眼，武小樓就把自己給賣了，連兩文錢都不值的就給賣了，一肚子話被武小樓給氣得說不出口，武小樓低眉聳眼，就當是沒有看到李詩的表情，死誰可別死自己，看不透的老太太，還是不惹為妙，他日若是能逃出生天的話，倒也不怕李詩追殺，所以權衡一下，還是死道友別死貧道。
“好滑的一個小娃娃。”阿婆頓了頓手上的木杖笑道。
“謝阿婆謬讚，為人處世之道罷了，小子隻想多活幾天。”武小樓媚笑著說道，哈腰哈得更沉了，腦袋幾乎要碰到了自己的小腿。
“哼，本姑娘還以為你是個男人，原來也是個沒種的貨。”李詩怒聲說道。
“小爺有沒有種不是你說了算，下麵長了那一嘟嚕你也看不著。”武小樓眼皮也不撩一下的說道。
“哼哼，好，今天本姑娘就看看這老婆子有什麽過人的本事。”李詩怒道，手指一點，沒動靜，再一點，還是沒動靜，急得李詩哇哇怪叫。
“嘿，原來也是個騾子，看著挺硬，屁用沒有。”武小樓諷刺道，氣得李詩連枯臉都變得血紅，哇哇怪叫，手指一亮，果然，綠光亮起，手指一揮，綠光向那位阿婆斬去。
阿婆微一皺眉頭，拄著木杖的手一鬆，嗷的一聲怪嘯，直衝天際，木杖竟然瞬息間便化做一條青灰的蒼龍，盤繞在阿婆的身周，綠光斬至，蒼龍怒吼，雖然隻是綠光，但是一股龐大的氣勢順著綠芒傳至李詩的指尖，撼山指都發出嘎嘎的怪響，像是骨頭斷了一樣，幸好這氣勢並沒有殺傷力，隻是震退數步而已。
阿婆身盤蒼龍，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踉踉蹌蹌轉了個圈子，缺了牙的嘴巴開合著，不知在念著什麽，天空亮了，天空似乎是開了個洞一般，五彩光亮自空中落下，灑在阿婆的身上，那光柔和的光亮當中，一位彩衣飄飄的仙女隨之而降，飄落到阿婆的身上，好像是阿婆真的打開了人仙兩界的通道，請了位仙人下來一樣，數百丈外的百姓和那些衙役們紛紛跪倒在地拜了下去。
“裝神弄鬼，嚇不倒本姑娘！”李詩怒聲叫道，若是遇到武小樓之前，李詩早就服了軟，或是逃之夭夭了，哪會還會現在這樣，隻是她早被武小樓激起了怒氣，蠻性發作，大小姐的脾氣上來，根本就不顧後果，武小樓低頭暗罵一聲蠢蛋，悄悄的後退幾步，這阿婆有那條厲害的蒼龍守護，怕是沒那麽容易偷襲得手，既然沒有好處，阿婆跟自己又沒仇，惹那個麻煩幹嘛，還是躲遠點比較好，隻是這阿婆的手段太過神奇，連陸語山當年都不曾提起，武小樓也起了好奇心，停步不走，運仙元於雙目，遠遠的觀望著。
任憑李詩如何劈砍，綠光觸及蒼龍，蒼龍總是怒吼一聲，以氣勢將李詩震退卻不傷，那阿婆此時一身光亮，雖柔和，卻無法望及光亮中的人影，片刻，光亮散去，阿婆再次顯出身形來，人沒變，隻是氣勢卻變了，原本一身灰裙此時竟有了顏色，脖勁上還多了一條光帶，光帶飄動，垂至身下，飄在身後，一張老婆溝壑縱橫，嘴裏也沒了幾顆牙齒，隻是微笑起來，卻仙氣繚繞，看起來不像個阿婆，更像一位年青的仙女。
阿婆僅以腳尖點地，身體在方寸之地飄忽不定，似是隨時飛升入天一般，讓武小樓稱奇不已。
“啊……”阿婆突然之間的變化，讓發了瘋似攻擊的李詩也是目瞪口呆，呆呆的半天也說不出話來，直到那蒼龍低吟一聲向後退去，李詩才反應過來，隻是都走到了這一步，卻也不得不接著走下去，一揚手指，綠芒閃動，沒了蒼龍守護，李詩對撼山指還是很有信心的，奇人夢無痕隨身而攜的法寶豈能差得了。
飄浮的光帶席卷而上，順著撼山指的綠芒便卷了上來，毫無懸念的，一直卷到李詩的身上，將李詩捆得緊緊的，二人根本就不在一個級數上，阿婆發動攻擊，李詩哪怕是身懷異寶，也無法稍擋一二。
光帶捆住李詩，將不停掙紮的李詩拖到自己的身前，身子微傾，細細的查看著李詩，那二昏花的老眼此時精光閃亮，臉上淡淡的笑容讓皺紋更深，隻是卻並沒有一丁點的老態。
“老太婆，快點放下本姑娘，否則要你好看。”李詩哇哇的怪叫著，卻見阿婆輕輕的撚著兩根手指頭，輕輕的壓在了李詩的右手食指上，李詩臉色大變，這可是夢無痕送與她的憾山指，所有的東西都在裏麵呢。
阿婆的手輕輕一抖，啪，憾山指應聲而落，連武小樓都是一驚，既然那根手指頭是一件法寶，那麽，一件法寶怎麽可能被人如此輕易的就奪去？
“憾山指？夢無痕是你什麽人？”阿婆輕聲問道，聲音也是輕飄飄的，卻不同於穆生香那種陰森，而是充滿了光明，讓人眼前一亮的感。
“要……要你管。”李詩怒道。
“夢無痕死了？你是她弟子？唉，他怎麽會死呢，真是……老了老了，竟然連憾山指都沒有認出來。”阿婆歎道，光帶一晃，便將李詩甩手放開，手一拋，憾山指飄來，啪的一聲又接到了李詩的手上，李詩看著手上的憾山指，臉色不定，咬牙切齒，想要再衝上去，可是一沒到就被製住，可如果自己不上去，那豈不是要被藏在後麵那個膽小鬼給笑死？
李詩的身子晃動不已，猶豫著是不是要再衝上去，突然身後力道傳來，卻是武小樓湊了過來伸手將她拉住。
“得了吧丫頭，還沒看出來，這阿婆跟夢無痕有莫大的關係，要不然你以為你還有命在？別以為身具仙氣的人都是心慈手軟之輩。”武小樓悄聲說道，李詩可不能死，死了東西都落到別人手上，自己可未必再有機會了。
李詩恨恨的一甩手，將武小樓甩開，什麽玩意啊，剛剛點頭哈腰的樣子讓李詩覺得惡心，事到臨頭把自己推出去更不像個男人，李詩恨不得把武小樓剝皮去骨，燉上一燉一口吃掉。
武小樓手向後推搡著，將李詩擋在自己的身後，媚笑著不停的向阿婆躬著身子，“阿婆，阿婆，這丫頭還小，不太懂事，您老不見怪，對了阿婆，您老剛剛使用的可是請仙扶鸞之術？”武小樓問道，當年陸語山雖然沒有提起過阿婆這號人物，可是卻說過，修仙界有一種很奇怪的功法，這種功法不需要日夜修煉，甚至有可能隻是一介凡人，但是他們卻具有一種溝通天地的功能，以神秘的咒語，請下上界仙聖附體為已所用，最最神奇的是沒有任何的後遺症，據傳說可能是上古巫門傳下的一支奇術，隻是曆代傳人都隱居凡人大城當中，人口流量眾多，極少有人見到，就算是見到的，也都閉口不談，據陸語山猜測，可能是較量之下都敗了，所以為了麵子，都避而不談。
“噢？你是何人？竟然知道請仙扶鸞術？”阿婆有些奇怪的問道。
“哈哈，小子不過是一介散修，隻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武小樓笑眯眯的說道，不提門派，不提本名，隻是粗略的將自己介紹了一下。
“阿婆休聽他胡言，他根本就不是散修，是星星宗弟子，叫武小樓。”李詩指著武小樓高聲叫道。
武小樓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沒有衝著阿婆戒備，而是慢慢的轉身，眯著眼睛盯著李詩，雖然武小樓的眼睛眯得幾乎看不見，但是李詩還是覺得全身發冷，淡淡的殺氣像不散的冤魂一樣圍著她轉個不停。
“我……我……”李詩張著嘴，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你倒底是誰？怎麽可能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的門派？”武小樓慢慢的湊了過來，李詩嚇得橫手在胸，食指衝前指點著武小樓。
“現在一看，才覺得你好生麵善呐。”武小樓說著抬起一隻手來，慢慢的擋在李詩的枯臉上，隻露出半張完好的臉蛋。
“如果頭上再多一個玉箍的話……嘿嘿，李無痕，李無痕，李詩，哪個才是你的真名字？德善宗的寶貝小姐，木迪的寶貝師妹，嘿，小爺我剛剛廢了木迪，現在該輪到你這個臭丫頭了，文昌城耳光之恨，該到報的時候了。”武小樓大喝一聲，探手就向李詩抓去。
李詩一驚，手指冒出綠芒來，隻是二人離得太近了，近到李詩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啪，再一次被扣住了脖子，隻是這一次，武小樓沒有留手，直接就將李詩按到了地上，背後升龍鎖鏈嘩的升起，尖銳的三角鎖頭上紫火升起，直向李詩的額頭點來。
彩帶飄飛，輕蕩蕩的便纏到了鎖頭上，鎖頭一偏，武小樓身子一輕，一瞬間變得全身無力，懶得想要躺到地上大睡一覺，可是馬上腳下一實，踏到了實地上，懶洋洋的感覺也退了下去，不知何時，竟然站到了阿婆的身側，升龍鎖鏈盤在身後，鎖頭一點一點想要衝上去，可是每每都被阿婆身上飄蕩的仙氣給衝擊回來。
“她是夢無痕的弟子，老身與夢君有些因緣，年青時，夢君曾救過老身，所以這個人情要還上，現在，我不再欠夢無痕什麽人情了，你們都走吧，不要再回來，否則下一次，老身定殺不僥。”阿婆說著，木杖重重一頓，身上仙氣衝天而去頓時散了去，隻是再沒誰敢小看這位老太隆鍾的阿婆，一杖在手便立於穩勝不輸的地步了。
李詩哼了一聲，轉身便走，可是武小樓沒動，而是長長的吸了兩口氣，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噢？我還以為你不會跪呢。”阿婆笑眯眯的說道，“星星宗的弟子一向很有骨頭，小子，你也差得遠了。”
“小樓不敢與先賢從肩，隻是身具血海深仇，小樓實力低微，無法與之抗衡，所以……”
“所以你想學我的請仙扶鸞之術是嗎？”阿婆不等武小樓說完搶先說道。
“正是，前輩法術高深，小樓前所未見……所以……”武小樓說道。
“我不會教你的。”阿婆說著搖了搖頭，一臉的微笑。
武小樓並沒有太失望，畢竟星星宗的法門已經夠高明了，足以讓他用一生來摸索，隻不過他想再學一點東西，一些可以讓人看不出他身份的東西，雖然他的手上還有真源派的還真錄在手，但是那東西並不適合他，星星宗的法門也排斥，隻能借用一些煉器之術，這已經是老天給他最大的恩賜了。
“雖然我不會傳給你請仙扶鸞術，但是我卻可以送給你它的修習之法。”阿婆笑道。
“啊！”武小樓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我送你，你也可以自行摸索，但是一切後果你自己負責，從來都沒有哪個身具仙元的人修習過請仙扶鸞術，所以什麽樣的後果我並不清楚，同時，你也要把這門法術幫我傳下去，尋找一個更好的傳人，阿婆老了，老到再也沒法去尋找傳人了。”阿婆仰天歎道。
“為什麽？為什麽不是我，而是他？剛剛打起來的時候，他還把我給出賣了，這樣的人品，怎麽能相信他。”李詩不服的站出來大叫道，“何況……何況我還是夢無痕的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