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野獸之緣
第十七章 野獸之緣
黑影一邊巴嘰著嘴，一邊還不停的發出哈哈的怪響聲，口水也不停的滴到地上，手上的肉食隻是一小會功夫就隻剩下了骨頭，吃光了肉，這黑影連骨頭也不放過，將骨頭咬得嘎吱直響，咬碎了吞下肚子去。
這麽刺耳的聲音如果武小樓和穆生香還聽不到的話，那他們兩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武小樓本想一劍刺上去，可是看那黑影吃肉的樣子，似乎餓了許久，不由想起自己小時乞討之時，常常一餓就是兩三天，竟與這黑影興起同病相憐之心來，終究還是放下晶流劍，握緊了拳頭，雖然起了憐憫之心，但是教訓還是必須的，吃了小爺的東西自然給小爺我吐出來，這才是武小樓真正的性格，他的便宜可沒有那麽好占。
“奶奶個喇叭花的，敢偷吃小爺的東西。”武小樓從小棚子裏一躍而出，四腳像是八爪魚一樣盤在了黑影的身上，身子一扭便將黑影搬倒在地，騎到他的肚子上揚拳便打，砰砰幾拳下去，將黑影砸得嗚嗷慘叫，毫無反抗能力，看他潛行如此高明，可是真正動起手來卻差勁得很。
“咦？”當穆生香生起火把，在幽暗的火光下，透過那雙煉得可以夜視的眼睛，才能勉強看清地上這黑影的模樣，當真是詭異之極，這黑影竟然長著人的身子，四腳卻是野獸的反關節毛腿，這腦袋算眼睛以上倒是人腦袋，可是眼睛以下，卻長著圓圓的黑鼻頭，突出的長嘴巴，還有嘴裏的尖齒，脖子上也長著一溜青毛。
“他奶奶個喇叭花，怎麽長得如此怪異？”武小樓驚異的叫道，這怪物長得麵目可憎，武小樓也不再客氣，揚拳就要下殺手，可是那怪物卻嗚嗚的叫著，隱隱的似乎在叫著饒命。
武小樓見這怪物求饒，實力又差勁，頂多也就是四五重的修為，武小樓和穆生香隨便哪一個都能一根手指頭捏扁了，倒也不擔心，便放了這怪物。
怪物半起身，像野獸一樣爬在地上，全身上下竟然壯得可怕，長得像人的軀體肌肉盤結著，微微移動，肌肉都跳動著，充滿了力量，那張怪異的臉上也露出讓武小樓看不懂的表情，含糊得像鬼嗷一樣的聲音中，武小樓總算是聽出個大概來。
這個怪物竟然是這大草原上的一隻大青狼，神智未開的時候，得過一股天地遊離的仙靈之氣，這仙靈之氣可是了不得的東西，據說是修仙到飛升之時，人仙兩界的大門洞開，仙界的仙靈之氣溢漏所致，上古時期，常有人或是一些異修飛升，這仙靈之氣倒不是什麽稀罕物，可是隨著時代的發展，飛升之人極少，哪還能找到仙靈之氣，僅有的一些也成了天地至寶，仙靈之氣可以讓尋常修仙者真元穩固，穩步飛升，再無走火入魔之慮，隻要修行的法門偏差不大，最後都可以輕鬆的飛升仙界，而這仙靈之氣對異修的幫助也極大，哪怕是未開神智的異修得了仙靈之氣也會一舉達到很高的層次，普通人得仙靈之氣，更是可以長命數百歲之多，著實是個好東西。
而這大青狼並不什麽靈獸，隻是尋常一隻野狼罷了，隻是運氣機緣夠好，才得這仙靈之氣，可惜卻無福享受，若是稍有靈性些的異獸得了這寶貴的天地靈氣，最底也是六重化形期的修為，看這隻大野狼的樣子，撐死也是四重半形期，而且還沒有經過指點，仍然憑著本能行事，連衣服都不知道穿。
半形大野狼可憐巴巴的看著武小樓，黑黑的鼻孔開合之間，一股紫氣不停的循環著，這仙靈之氣竟然還沒有煉化，不停的有些靈氣溢散開去，讓武小樓看著都覺得心疼之極。
“這麽著吧，你偷吃我的東西我也不找你算帳了，非但如此，我可以收你為記名弟子，傳你最正宗的修行法門，讓你早日化形，成為一代高手，你意下如何？”武小樓嘿嘿一笑說道。
大野狼連忙不停的點頭，這異修隻要是啟了靈智，都會相互之間交流，自然知道拜個名師得到修行法門是個多麽珍貴的機會，異修是一個很奇怪的團體，除了洪荒異獸之外，他們的本能不足以支撐他們修行到極致，隻能從人類那裏得到更好的修行法門，或是偶遇散修留下的道典，而人類修仙者又一向對異修有所防範，有道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嘛，是以異修生存一向艱難，傳承就更為艱難了。
“不過你要得我傳授，我卻有個條件，這仙靈之氣在你的身上白白的浪費掉了，我取走九成，剩下一成你能煉化就是你的造化了，你看如何？”武小樓用商量的語氣問道。
這仙靈之氣大野狼已經吸收到了極致，剩餘的這些仙靈之氣隻能看著它散去，毫無用處，大野狼留著也沒用，反而覺得氣悶，對於大野狼來說，它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哪能不同意呢，苦於說話困難，隻是連連點頭，恨不得把腦袋都紮進泥土裏去。
武小樓大可把這大野狼殺了，強行將仙靈之氣取走而無後患，要是一般的修仙者還真就這麽做了，隻是武小樓不會，修仙者講究的心性淡薄，淡得無情，可是武小樓卻是從小在市井中長大，跟混混拚過命的，為人仗義，他隻會去欺負那些禍害人的混混而不會對善良的老百姓下手，這隻大野狼雖然偷吃了他的東西，但是那並不是什麽大的罪過，這野狼已現人的模樣，武小樓又如何下得去手，對惡人，他自然更惡，可是對於善者，武小樓更善，陸語山曾經說過他是一個混合的複雜矛盾體，而且每每談起這種性格來，陸語山似乎都極為滿意。
這仙靈之氣取起來可有講究，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一些極品的盛物法寶來裝，比如一氣乾坤袋，翻山倒海壺，紫藤葫蘆等，隻不過那些東西都屬於傳說中的極品寶物，別說是武小樓，就算是當年陸語山那層次的高手都沒見過，屬於半仙器類的東西了。
武小樓沒有這些東西，但是卻知道最笨的方法，直接透出仙元，在大野狼的鼻口等著，等仙靈之氣噴出，便以仙元裹著直接收進體內，這仙靈之氣當真不是平凡之物，每一點仙靈之氣入體，都讓武小樓有一種生死不如的感覺，身體像是吹了氣的豬尿泡脹大起來，臉也憋得紫裏透青，好在這仙靈之氣本就不多，一小會功夫便收完了，身體的痛苦使得武小樓還多給大野狼剩了一些，這無意之舉倒是讓開了神智的大野狼對武小樓更多的感激之情。
好容易煉了一點仙靈之氣，讓自己不那麽難受，再分給妹妹一半，穆生香分了仙靈之氣便退回小棚子裏閉目修煉去了，而武小樓將仙靈之氣散入經脈當中，以仙元相輔，小心的存了，這才抽出空來理會大野狼，這會大野狼兩隻綠油油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武小樓，哪裏有狼的凶狠殘暴，當然這隻是麵對武小樓這個強者而已，在這片草原上，他大野狼仍然是王者般的存在。
“你隻是記名弟子，我把修仙法訣隻念一遍，你可要聽好了，能記得多少，能懂多少可就全靠你自己了。”武小樓說道。
“嗯嗯……”大野狼忙不迭的點頭，兩隻耳朵也現出狼耳形來，立起老長，不時的輕輕抖動幾下。
武小樓修心法門傳自星星宗，星星宗的初始功法講究的便是易學易懂，隻有一些關鍵性的法門要師父點拔一下，若是無人點拔的話，天大的悟性也難以悟通，這才是最高明的地方，而當年陸語山可是星流老道的得意弟子，身殘之後，更是苦苦研究，細細琢磨，對於傳授之道更是其它師兄弟無法比擬的，武小樓也繼承了下來，先是將這初始法決背了一遍，又將一些關鍵的地方細細的點拔了幾番這才停下，更深一層的法門，武小樓也沒有學通，更是無從教起，隻有初始法訣對於大野狼來說便足夠了，若是它悟性夠好，再加上一點點的運氣，相信修到十重以上沒什麽問題，到時候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或者是能與自己重新聚首，誰知那又會是幾百年之後呢。
法訣講畢，大野狼已經四肢半齊在一起，以野獸之腿強行擺出五心朝天的姿勢，咪著眼睛，不停的搖頭晃腦著，努力的記著武小樓所講的每一個字，努力的體會著那些法門竅門，著實辛苦。
“你我相逢倒是有緣，我隻收你做記名弟子，記著，我的名字叫武小樓，你師叔的名字叫穆生香，至於我們的門派，罷了，暫且不提，待到他日若是我能重見天日，你自會知曉，若是我也完蛋了，你便是本派最後的弟子，隨便起個名字就好。”武小樓說著悠悠的歎了口氣，一向樂觀的心態也不由稍稍的灰暗片刻。
“時也，命也，修仙中人，隨運而轉，隨緣而行，這仇，是不是也是一種緣份呢。”武小樓說著，臉上露出一個淡雅的微笑，不再看盤坐的大野狼，徑自回到小棚子裏，去煉化那仙靈之氣去了。
這一坐也不知過了多久，體內的仙靈之氣不去動它的時候，靜如老池，漣漪不起，可是稍一煉化的時候，便如驚濤駭浪，恨不得把人都撐碎了，這兄妹二人都是能吃苦的孩子，硬是咬著忍著，仙靈之氣無時無刻不折磨著身體，讓武小樓幾次都差點死過去，還好挺過來了，過了初時的痛苦，便是一陣陣的酸麻，像是有萬根鋼針紮進了體內卻偏生不動，很難受，卻又有些爽快的感覺。
直到神清氣爽，靈魂幾欲飛出體外，卻又在頂門百會處折反回來，盤旋起來，最後凝實，不停的閃動著，靈魂固於時散於全身，支配身體運行，可是此時武小樓隻覺得自己的靈魂似是在腦中凝實成一顆小小的珠子，飛快的旋轉著，直轉得全身發熱，這種感覺讓武小樓差點跳起來歡呼，這是元神呐，真正的元神呐，等到元神凝實，甚至毀滅也可修鬼仙，若是運氣好的話，千年壽命不是不可能，雖然這隻是一個傳說，至少現在修仙界裏還沒有超過一千歲的存在，隻是這練出元神來，卻是仙元穩固，未來高手的像征，元神這西誰也說不清什麽模樣，而且也不是修為多高的標誌，有的人一兩重修為的時候就能煉出元神來，有的人哪怕是十重以上的修為仍然無法凝結元神，誰也說不清是怎麽回事，不過武小樓卻可以肯定，自己能凝實元神，那仙靈之氣無疑才是關鍵，此時的武小樓恨不得跳起來把那隻大野狼抱在懷裏狠狠的親上幾口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身邊的穆生香仍然盤坐著，臉色蒼白如紙，呈半透明狀，身體不時的會劇烈的顫抖幾下，看起來極為痛苦，武小樓隻以為她在是在與自己渡過同樣的經曆，雖然心疼，卻也不敢打擾，隻希望這仙靈這氣能讓穆生香時常虛弱的身體能早日好起來。
武小樓悄悄的出了這小棚子，卻見那隻大野狼並沒有離開，仍然半趴於小棚外，半人半狼的腦袋枕在兩隻前肢處，比周圍更濃重一些天地元氣不停的在身體周圍盤旋著湧進身體裏，這隻大野狼此時看起來更多了一些人態。
武小樓剛剛一出現，大野狼的耳朵便動了起幾，一個骨碌爬了起來，用熱切的眼神看著武小樓，那綠油油的眼神讓武小樓差點把晶流劍射出去。
大野狼二話不說，納頭便拜，半人半狼的大腦袋叩得煙土飛揚，砰砰做響，武小樓不由苦笑一下，收起晶流劍來，憑心而論，他取大野狼的仙靈之氣，授其修行之法，不過是等價交換，很難說是誰對誰有恩，隻是看這大野狼明明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主，哪能勸得動，隻得受了，全身上下摸了摸，沒有再值得一送的東西，身上這套雪甲衣是萬萬送不得，是自己保命的東西，而手上的晶流劍是最後的武器了，十萬大山凶險之極，沒個武器還了得。
想到最後，武小樓突然啞然而笑，揮手便將身上的雪甲衣服了下來，若是一味的依靠雪甲衣的防禦，如何能讓自己進步，不進步，還如何談得上笑傲天下，為爺爺陸語山複仇。
“你很快就可以化成人形，你一野獸化形，肯定不知道潔淨，這雪甲衣也算是一件好東西，髒了壞了風一吹就重複如新，送與你，也算是你我的緣份。”武小樓說著，將大野狼從地上拉了起來，將雪甲衣給大野狼穿上，雪白的衣服落到大野狼的身上，自然化做與大野狼身材匹配的衣服，隻是仍然是狼肢的大野狼穿上，卻像是一隻野獸穿著人衣，頗為搞笑。
武小樓之所以送出這衣服，最大的原因還是大野狼向自己跪拜叩頭，乞兒出身的他，雖然最後曾威逼不少混混跪拜，可是真的誠心誠意跪拜的還是頭一次。
“大野狼啊，你要記住，活著骨頭要硬，特別是像你這樣的異修，日後走動，可以陰險，可以狡詐，也可以低頭，隻要能活下去，但是萬萬不可以隨意跪拜，這跪多了，骨頭就跪軟了，以後難有大進了，記住了沒有？”武小樓說道。
大野狼用有些迷茫的眼神看著武小樓，武小樓的話它此時還聽不懂，但是卻仍然連連點頭不止，將武小樓的每一個字都印入心底。
“好了，咱們機緣也就由此而盡，日後有緣自會相見，去吧，以後的路走成什麽樣就全憑你自己了。”武小樓想了想說道，他本想讓大野狼去找馬克，在它還弱小的時候讓馬克護上一段時日，想了想終究還是沒說，也許大野狼有它自己的機緣呢，自己倒也不能隨意給它安排後路，免得影響了大野狼，是死是活，全憑自己了，這也是武小樓這些年裏也能這麽做的。
大野狼不舍的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了武小樓幾眼，似乎要將他深深的印進心底，好久才隱入草原之中。
“一路走好吧。”武小樓向大野狼消失的方向揮了揮手，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打算再去抓幾隻兔子烤烤給仍然在修煉當中的穆生香當做早飯，可是才剛剛要動，小棚子裏發出一聲悶哼，接著噗的一聲，一陣元氣的波動讓武小樓心中一驚，連忙奔進小棚子，隻見穆生香血染衣襟，臉色潮紅，歪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妹妹！！”武小樓大驚失色，一把將穆生香抱了起來，仙元渡進，穆生香體內簡直就亂成一團，仙靈之氣非但沒有煉化，反而在體內橫衝直撞，將穆生香原本還算穩固的仙元撞得七淩八落，一股股陰森的鬼氣自穆生香的體內散出，將她和武小樓裹在其中，讓武小樓全身的汗毛乍豎，自從在那山穀中引出古戰場上無數的幽魂之後，穆生香體內的鬼氣更甚，隻是平時一直都壓製著，此時方才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