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封情葬愛爬寵店

“不要緊張啊……哥們……”由於是背光,我有些看不清眼前這個說話男人的臉,隻覺得他此時盯著我的感覺,竟有種莫名的熟悉。

忽然,那日奔浪節救人後,我昏迷之前被人緊盯的怪異感覺又重回心頭——沒錯,那天就是這個眼神,在一個角落觀瞧著關於我的一切!我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對那個男人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報上名來!”

隻見那男人依舊一步步向我走來,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感覺來者不善,伸出雙手擺出一個拳擊的架勢喝道:“你再上前一步,我就不客氣了!”

“哈哈哈……”那男人止住了腳步,忽然開口大笑道:“你這是要打我嗎?我的擔心沒有錯,你果然承受不住這次任務的負荷!”

任務?我有什麽任務?不過這個問題在我腦子僅僅思考了不到半秒鍾,我便迅速將自己拉回到了現實——這人也許是個瘋子吧?我何必跟他糾結一個我完全不知道的所謂的“任務”?

我定睛仔細觀瞧了一下對麵,此時路燈已經打在了那個人的臉上,那是一個和我身材相仿、年齡約莫30多歲的一個青年男子,他的表情冷峻,神情中透著堅定,看上去倒也不像一個神誌不清的人。我對他擺了擺手問道:“廢話少說,你叫什麽名字?”

“這是我的名片……”那人遞過來一張卡片,我遠遠地接過看了一眼,簡直讓人大跌眼鏡——我發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葩的名片,隻見那名片正麵寫著“包風”,反麵印著一串電話號碼。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信息。

“你是在耍我嗎?”我沒好氣地問道:“你叫包風?你找我有事情嗎?”

“你知道了我是誰,那麽……你是誰?”那個叫包風的忽然問道:“你清楚你自己是誰嗎?那魚老萬家的大公子蕭雨?一個畢業後每天閑逛的混子?一個卓越的攤煎餅大師?”在說完這些之後,我更是聽著那包風將我的家庭、我的過去、我的現狀悉數抖落出來——他竟知曉我這麽多事情,那麽他究竟調查了我多久?!

“包風是吧,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拿了些QQ資料就可以威脅我做些什麽!”我怒斥道:“現在是法治社會,你要想胡來,信不信我報警!”

那包風聽完我說的話後先是一愣,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他這一笑竟是停不下來,一時間笑得人有些心裏發毛。我佯裝鎮定地與他對視著,良久,他忽然收起笑容,然後用一種非常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說道:“你要報警?那警察可管得了這個?!”

隻是說話間的功夫,包風忽然伏低身子就地一轉,一個掃堂腿踢上沙灘邊的一個水泥立柱,隻聽得“砰!”的一聲炸響,那根水泥立柱竟然攔腰被踢成了兩截!

“啊!”我驚呼道,可沒等我回過神來,接下來隻感覺到腳邊依稀產生了隱隱的震動,緊跟著一條長約7-8米、有力而巨大的、像是巨型蜥蜴的尾巴在我麵前出現,然後照著我的身上便打將過來!

我……我這是在做夢嗎?如果是夢,那也太真實了!我被眼前這一畫麵驚得癱坐在了地上——“妖……妖怪!”我連滾帶爬地調頭就跑,無奈那尾巴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股勁風自我腦後呼呼吹來。在我依稀感覺那尾巴似乎即將抽在身上時,忽然那股氣勁戛然而止。隨即隻聽得“哈哈……”一陣大笑,我怯怯地回頭一望,卻是那包風已經背著手,大笑著向著與我相反的方向逐漸遠去了……

我四下環望,空曠的街角空無一人,耳邊長江的奔流發出“沙沙”的聲響——難道整個過程中一個目擊者都沒有嗎?我望了望方才被包風踢碎的那根石柱,緩緩舉起已經被窩成了一團的名片,呆立在了原地,好久,好久……

不是我不想動彈,當真是嚇得腿肚子轉筋,完全邁不開了!雖然不願承認,也極度不想,但是我內心也非常確定一件事情——我的故事,我的人生,我的未來,應該都會從這一天起,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說來也怪,自打那個叫包風的怪人出現之後,我便再也沒做過任何噩夢,這也使得我正經過上了好幾天平靜的生活。在這段日子裏,我每天宅在家裏不敢出攤——噩夢可以煙消雲散,但是過往這一連串離奇的事情卻當真是揮之不去。它們會在我清醒時不斷折磨我,讓我感覺隻要一走出家門,包風或者聖嬰法師之流就會在某個角落盯著自己。

直到一個風和日麗的周六的清晨,武剛終於是敲開了我家的大門。

“大魚,這天真心不錯,咱出去走走吧!別在家裏憋傻了!”望著眼前這個兄弟,我總有很多話溢到嘴邊,又被吞回——武剛為我做的事情夠多了,我不想再用那些奇怪的事情讓他陪我一起鬱悶。所以在麵對他的時候,我多半都是說自己身體不適,或者心情不爽,總之不見麵,自然也就沒那麽多話想說了。

“去哪兒?”我點了點頭,然後打了個哈欠。

“好地方!”武剛邪魅一笑:“絕對稀奇,這在咱安慶也算是個新玩意了!”

我見武剛一臉神秘,便也滋生了些許好奇,找了件衣服換上後也就同他一起出了門。

“這陣子,江南那邊來了一夥人,帶來了一些新東西。”剛一出家門,我和武剛就各點了一根煙,一邊溜達一邊聊著,武剛壓低聲音說道:“那夥人在菱北最新的商業區開了個店,老板現在也算個角色了,叫包風。”

包風?!武剛提起的這個名字,忽然如同炸雷一般在我的腦海中經久回**。你爺爺的,陰魂不散啊!我好不容易因為燦爛的清晨而帶來的美好心情一下被清掃得一幹二淨!

我忙一把攬住武剛的脖子,低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麽?包風?他開了個店?賣什麽的?”

“是……是啊……哎呦你掐死我了!”武剛憋紅了脖子呻吟道:“咋啦,你認識?跟你有仇啊?”

我緩緩鬆開了武剛,立在遠處一口接一口地咗著悶煙,良久見武剛似乎緩過勁兒了,便又問道:“你說他開了個什麽店?”

武剛揉著脖子,一臉寶寶心裏苦的架勢,緩緩道“爬……爬寵店……就是蜥蜴啊陸龜啊什麽的,這些安慶動物園都沒有呢!怎麽啦大魚?你表情怎麽這麽難看啊?”

爬寵店!我心裏忽然咯噔一下,那天我見到的巨型的尾巴其實就是如同蜥蜴一般,難道這中間有什麽關聯?我見武剛依舊不明所以地望著我,表情似乎是給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我便揮了揮手道:“不去了,哪兒也不去了,回家!”

“別啊哥,你這是咋啦?看看又不會懷孕!”武剛一下跳到我身前攔住我的去路,然後苦口婆心地說道:“你這一天天憋在家裏,啥也不告訴我,做哥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啊!你是不是不拿我當朋友了啊!”

“胖子你說的這什麽話啊?”我示意他打住:“我就是拿你當朋友,有的事情我才不想跟你說,懂嗎?那個包風……他就不是個好人,你趁早離他遠點,嗯?”

“哎?你這麽說我可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武剛說罷一個箭步上前,攔腰就抱住了我的上半身道:“是不是那孫子欺負你了?我去給你主持正義!”說罷便一手拖拽著我,一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武剛身形魁梧,更是力大無窮,就說他此刻拽住我的這個勁兒,我還真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無法掙脫。最後我終於是投降了,拽著武剛的耳朵說道:“你放手!我去還不行麽?你聽我一句,一會到了那兒,千萬不許胡來,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樣!”

武剛見我終於妥協,雖然被拽著耳朵,卻擠出了一絲笑容道:“行,都聽你的,鬆手行不?”

安慶這座小城委實是小得可憐,感覺剛上出租車,就要準備下車了。十分鍾不到的功夫,我和武剛已經站在了菱北一條繁華的商業街前。

“就這兒?”我見這商業街一眼望不到頭,還真是有些意外。學生時代我記得這塊還是一片破敗。好久沒來,竟然也發展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

武剛點了點頭,衝我招招手,示意跟上。他紅個脖子,一路低著頭悶聲悶氣地往商業街的深處走,路過的一些行人都神色驚慌地看著這個紅著臉低著頭跌跌撞撞往前走的大塊頭,生怕是遇到了一個找不自在的醉漢。這樣倒也好,有武剛在前開路,縱然這商業街原本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卻因此楞生地為我們開出了一條道來。

走了約莫五分鍾,武剛忽然停下了腳步,伸手一指一塊店鋪招牌對我說道:“差點走過頭,到了!”

我抬頭一看,一塊黑色的牌匾,上麵寫著“封情葬愛爬行館”。

我去,這名字還真鬼畜啊……這包風是不是20年沒上過QQ了啊?殺馬特之皇也不過如此了吧!“這D名字!”我沒好氣地說道:“就衝這名兒能有人來?”

“人還真不少呢!”武剛接道,指了指店鋪內,我眯著眼望去,謔,這一排臨街的鋪子還真屬這家店人氣旺。“他家賣的東西有個性,所以人多。”

“看不出你還挺熟悉啊!”我瞅了瞅武剛道:“他們給你多少錢了啊,又是帶路又打廣告的!”

“哎,我說大魚,你這麽冤枉人就不對了。”武剛說道:“我確實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因為安慶這邊玩兒這個的少,還真是稀奇玩意。但你要說收買,你敢不敢跟我打100塊錢賭,我要是收了他們1分錢,我……”

“走吧,進去看看!”我上前一步進了店鋪,懶得跟那家夥打賭,又想借機黑我煎餅呢……

步入這店鋪中,卻見店內兩側都搭著不同高度的鐵架子,架上有不同規格的玻璃盒,基本上大部分盒子上麵都點了不同顏色的燈,走近了會感受到撲麵的熱氣。這其實我也了解,爬行寵物基本都是冷血動物,不像恒溫動物可以調節自己的體溫,所以隻能借助燈具、加熱墊之類的保持溫度。

隻見每個盒子前麵都湊了幾個人,多數是好奇心滿滿的小孩。離我最近的一個玻璃缸比較大,裏麵有一隻陸龜,我看缸上還貼著一個標簽,上麵寫著“輻射陸龜 20000元”。

我靠,就這麽一個玩意要賣2萬?我5塊錢一張煎餅的攤,得攤4000張啊!我正衝著那價簽發愣,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換一個方式自力更生,畢竟這也太刺激人了……

“砰砰砰!”忽然,一陣拍擊聲將我拉回現實,卻是另一邊,有幾個小孩圍著一個長條形的玻璃櫃隔著玻璃拍拍打打,隻見櫃中一隻不知名的蜥蜴被嚇得到處亂竄。

“什麽素質啊!快起開!”一個身形偉岸、五大三粗的店員急忙急促地跑了過來:“誰家的小孩,拍壞了誰負責啊!這動物嚇壞了可就不吃食了!”

喲,這店員怎麽長得跟黑社會的似的?我遠遠地望著那個掛著一臉絡腮胡子的壯漢,正想看看他是如何驅趕熊孩子的。

但見他把每個玻璃櫃前的小孩都悉數推推搡搡的帶到店外,末了竟從口袋裏掏出一些棒棒糖,挨個發給他們,這些小孩才像鳥兒似的四下散了。這一個舉動看在我眼裏,一時間竟讓我對這個殺馬特奇葩店鋪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

“喲!稀客,稀客啊!”一陣聲音傳來,卻見從店內身處走出一個人影,雖然隻照過一次麵,但這身影我卻已然太熟了!不是那包風又是誰!

“是什麽風把我們的蕭大公子,哦不是,蕭大英雄給吹來啦?”

“英雄?”我有些不解。

“別那麽謙虛呀,你現在可是上了報紙的大名人——救了那麽多落水的人,當然是英雄啦!”包風走到我身前,滿臉堆笑地又遞上一張名片,上麵印著“封情葬愛 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