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 誰人要破我相
第十六回 誰人要破我相
三日之後一個深夜,五行山偏西三萬裏地界的一處佛門廟宇深處,森然大殿上供奉著的一座鎏金揭諦像,忽然綻出一道道燦爛金光。
“大膽畜生!安敢抹去我佛咒!!”
隨著一聲震雷怒喝,一道金光衝天而起,半空中折轉向東,呼嘯而走。廟宇中的和尚被吼聲驚醒,看到天空上金光驟起,紛紛下拜,口誦佛號不斷。
“師弟!我門下雜役正在長安城外,涇河流域,嚐試抹去我種下妙品蓮花咒!”
道道金言自金光揭諦口中誦出,半空裏匯成一條金色長線,速度快了他本身數倍不止,飛火流星般向五行山激射而去。
“師兄,那畜生叛逃事小,佛寶才是大事!再過幾日便是十五,沒了佛寶,你我都要擔待不起。”
金光揭諦的遁光飛不多時,便迎住銀頭揭諦投來的誦言,在半空頓了頓,他滿臉怒氣的誦道:“這頭畜生當真大膽,日後尋得他非要剝皮抽筋不可!我感到那佛寶不在涇河,而在正南方某處,我趕去已是不及,你且親自去尋回。此外,去請涇河老龍追捕這畜生!”
“是!”
康摩言投入水下之前靈光一閃,吩咐金眼雕做的事情,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銀頭揭諦不得不放下康摩言,親身去追兩件佛寶,而把追拿康摩言的事情,拜托給了涇河龍王。至於五行山上另一神仙,五行山土地神袛,卻是個腳下生根,離不開山門的家夥,自然無法趕來。
五方揭諦本是佛門之中,微末不足道的存在,跟諸天神佛、菩薩、迦葉羅漢相較,檔次差出很遠,乃是不值一提的角色。
可是,這五個和尚卻頂著佛教的稱號。
佛教自從出了個如來佛祖,便徹徹底底把太乙道教壓在身下,十分威風。尤其是三百年前出了個齊天大聖大鬧天宮的事情,太乙道教拿來沒辦法的家夥,被如來佛祖一巴掌搞定,這分能耐,使得佛教的聲望更是一時無兩,仿佛一夜之間,天底下的和尚便趾高氣昂起來。
而且,涇河龍王在五湖四海,千川萬瀆無數龍王之中,也是排不上號的人物,地位上不見得比五方揭諦高明多少。
所以,麵對這五個和尚的請求,涇河龍王沒有拒絕的道理。
幾乎在收到消息的下一刻,涇河四百五十公裏水域,一十五處水府,三千水兵盡皆出動,分段分流,分層分級,在迢迢涇河水下忙碌開來。
反倒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五行山的叛逃雜役,康摩言同學,這個時候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隻是在經曆一個妖怪,自以為幸福的時刻——化形!
化形是一個妖怪脫胎換骨的過程。
這一過程,不止要把筋骨重組,還要把血肉重塑,期間所要承受的痛苦,不吝於刀劍切身,淩遲之痛。
所以到了化形第三天的時候,被折磨的欲仙欲死的康摩言同學,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便是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打足麻藥,來個全麻。
最後,當一身鱗甲剝落殆盡,骨骼血肉混作一團的時候,康摩言很是幸福的昏厥了過去。
這次化形,來得有些突然,康摩言沒有時間籌備他的逃跑大計,更沒有做好準備除去金光揭諦種下的佛咒。可當他昏厥時,滿身妖力失去了控製,居然分出一道,直衝向大腦念頭之中。
如果他頭腦清醒,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嚐試抹去念頭中的佛咒。因為一旦對這朵白蓮有所動作,金光揭諦第一時間便會知曉,倘若被他趕來,不論是擒拿回去,還是就地宰殺,康摩言嶄新的人生都要馬上淪為悲劇。
康摩言本打算在化形之後,尋一處極遠的地方,一鼓作氣,除去念頭中的佛咒。就算很快被發現,也有機會逃得更遠,最終擺脫。
可在他昏迷時,渾厚的妖力已然把白蓮重重包裹起來。
幾乎在第一時間,他的所做所為便被金光揭諦察覺,可惜這和尚正在幾萬裏外享受香火,飛遁而來,至少要一日時間。
康摩言修煉覆海翻雲化龍大法許久,一身法力渾厚無匹,瞬間包裹了佛咒形成的白蓮,任憑金光揭諦幾萬裏外數次召喚,他卻一動不動,渾然不受影響。
當然,昏睡中的康摩言並不知道,正從幾萬裏外,火燒屁股一般狂催遁光的金光揭諦,已經是怒火中燒,小宇宙即將爆炸的狀態。否則,康摩言同學一定會大誦佛號,十分善意的提醒這位高僧,戒嗔戒色,無欲無求則個,然後再大罵他一聲2B。
化形與抹去佛咒幾乎在同一時間完成,當最後一朵蓮花花瓣虛化消散之後,康摩言體表的血繭也剛好被他吸收殆盡。一股無形的妖氣在他身邊緩緩流轉,一道道暗流宛若龍蛇,在康摩言身上纏繞流動,蘊含無匹的潛力。
覆海翻雲化龍大法出自龍宮,乃是水係之中極為上乘的法門,康摩言身在水下,不會有半分窒悶,反倒是如魚得水,一身妖氣流暢順意。
足足昏去數個時辰,康摩言才悠悠轉醒,醒來後,他馬上發現了自身的變化,感受到四肢與水下淤泥之間的輕微的觸感,頭發在暗流湧起時左右擺動,同時還感受到下身某個部位正蠢蠢欲動……
重新恢複人身,他沒有做任何動作,而是把自己埋在厚厚的淤泥當中,仔細體會做人的感覺。
“原來做一個人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有手有腳,還能直立行走,我前段時間做蛇,可真是遭了大罪,不知怎麽熬過來的……咦?我現在長什麽樣呢?”
想起賣相問題,康摩言心中突生十二分的好奇,好似有千百個爪子撓抓,當下再也躺不住,隻把身上妖力猛地一轉,破開淤泥,化為一道白芒,分開層層暗流,轟的一聲衝出水麵。
漫天水花被他隨手一抄,憑空一抹,化為一麵光可鑒人的水境。
康摩言迎風而立,在他腳下自有一團似雲似霧的水汽承托,化形得到的好處很多,他不經意間便把騰雲駕霧的本事施展出來。
“好!非常之好!”
水境之中光華流轉,映出一副略顯蒼白的麵孔。對康摩言來說,這副麵孔十分熟悉,竟與他穿越前的模樣一般無二,除了那個時候他鼻梁上有一副六百度的眼鏡……
康摩言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照過鏡子了,雖然他隱約知道自己作為蛇的時候,大致是個什麽模樣,但出於心理作用,他很少對著水麵照看過一條蛇的模樣,直到此刻恢複人身,他才有心情做這等臭美之事。
隻不過,天不遂願,正在他想要做個披頭士發型的時候,水境忽然震碎,一柄三股叉帶著呼嘯,已然透過水汽,抵在了康摩言的鼻尖上。
“什麽人壞我好事!?”
康摩言反應極快,大吼一聲,心念一動,催起腳下的雲氣向旁邊閃去。
可惜,沒催動……
化形之前,他還未領悟騰雲駕霧的本事,此刻也不過是不經意間施展出來,待的他有意操縱,想要騰挪一個身位,腳下雲霧卻沒有順他心意,動也沒動。
砰!!!
一聲脆響,三股叉與康摩言的臉麵撞在了一處。
雖然三股叉被撞彎成了九十度,康摩言麵皮上隻是微微紅了一下,但這位爺卻已經勃然大怒,振聲喝罵道:“MD!誰人要破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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