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編曲編舞
帝都音樂大學有自己的專業錄音棚，不過是采取日租製的。
展顏她們租一天的租金也不算很貴，大概才500塊錢，和後世專業錄音棚動輒幾千一天的租用費比起來簡直廉價到不行。
雖然展顏很想壕氣衝天地說租一周也沒事，但刑薇卻阻止了她：“如果真的不是車禍現場到一定程度，非要一句一句挑能用的素材，大概三天也就夠了，你如果唱功還好，說不定一天也行。”
於是想要撒錢卻被阻止的金主展顏乖乖選擇了一日一租的方式。
事實證明，遇上刑薇的展顏運氣真的是太好了，雖然作為歌手來說，刑薇有著各種各樣的龜毛與藝術堅持。
但是她本人卻是外向好相處的性格，而且還很坦誠，會阻止展顏這樣的小白被坑。
展顏摘下戴著的降噪耳機，睜開眼睛，看到隔音玻璃後的錄音室裏，刑薇又舉起了畫著紅色叉叉的牌子。
展顏苦笑，刑薇什麽都好，就是太嚴格了啦。
重錄了三遍的展顏認命地咳了一聲，打算再次帶上耳機。
刑薇卻揮了揮手，示意她出來。
“怎麽啦？”展顏一邊推開錄音室的門，一邊問道。
刑薇丟了一瓶水給她：“歇一歇吧，別唱倒嗓了。”
刑薇一邊說著，一邊搗弄著調音台的按鈕。展顏擰開瓶蓋，喝了 一口，拖了張椅子坐到刑薇身邊。
“聽一下。”刑薇把耳機遞給展顏，讓她聽一聽自己的表演。
此時錄下的聲音業內稱之為幹音，沒縮沒混，不加任何調音修飾，幾乎可以把演唱者所有的缺點全部暴露出來。
耳機裏傳出來自己的歌聲，專業錄音設備效果極佳，連她唱段之間換氣的聲音都錄的分毫不差。
這種聲音一入耳，展顏頓時覺得有些羞赧，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演唱水平，這樣的歌聲發布出去是真的有些丟臉。
刑薇卻挺開心地對她說：“沒想到你唱歌還行啊展顏，小時候有練過聲樂方麵的才藝嗎？不過你們電影學院的學生是喜歡拿聲樂當才藝。”
刑薇當年藝考培訓的時候，聲樂班裏還有想考表演係特意過來速成的學生，不過她們這些專業的聲樂係學生對這些人多少都有些不滿。
展顏有些害羞地轉了轉自己的發梢，點頭說道：“小時候學過一點點，不過聽幹音我唱得不是很好啊，雖然音準還好，但是氣息有些太弱了，還有些地方也不是很穩定。”
刑薇笑著拍了拍展顏的肩：“幹音要能不需要修飾，你就可以考慮報考我們音樂學院了，這樣的水平還不錯啦，之前接過一單外快，是幫某個女團調音的，她們那才叫車禍現場……”
意識到自己在吐槽上一個客戶的刑薇吐了吐舌頭，接著說道：“叫你出來是想讓你休息一下，還有就是，現在的古風歌曲……其實嚴格說來古風並不能稱之為一種音樂風格，像RNB這樣的。”
“但是作為一種流行趨勢呢，你應該用更加通俗的唱法去演繹，你聽聽看，這裏和這裏的發音和處理方式，都有些太民歌了，小時候學的是民樂？”
展顏沒想到刑薇能這麽專業，有些崇拜地點頭：“是的，上高中之前鋼琴和聲樂還有舞蹈都沒有放下，高中後隻有舞蹈還堅持練習，如果不是我執意要考電影學院，家裏可能更希望我報南舞。”
南舞是南都舞蹈學院，就在展顏家的城市，展顏的媽媽還是舞蹈學院的客座教授，就讀那裏也更符合她家老爹的保護欲。
刑薇得到了想要的答複，於是調整了一下思路來指點展顏唱歌。
“你看，聲樂老師當年一定有教你丹田發力，想象著力是一條直線什麽的，這些都太繃著了，就像是有一個架子。唱通俗的話呢，是需要更放開的，你可以不用那麽高的技術標準來要求自己。”
展顏聽了點點頭，刑薇說得很有道理。
她擰開刑薇扔給她的礦泉水瓶蓋，仰頭喝下一大口水。
然後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護嗓糖丟進嘴裏，囫圇嚼了幾下吞下去，便又再次進錄音棚裏錄音了。
這一次錄音，展顏唱得很放鬆。
她的耳機裏傳來的是自己之前做好的demo，隻有拿著鋼琴彈的伴奏曲，沒有加上編曲或者伴唱，僅僅是給自己起到一個把控節奏、音準的作用。
開嗓唱歌之前，展顏默默閉了一下眼，清除了腦海中的雜念，開始想著自己寫的這首《褪鱗》是怎樣的意境。
其實因為作曲能力較弱，展顏是認真地想過一些走捷徑的法子來讓聽眾入戲的，就是編一個小故事，讓聽眾盡快產生共鳴。
褪鱗的歌詞講的就是一個雖然簡單但很容易感動聽眾的小故事：池塘裏的小小鯉魚戀慕一位人間公子，努力化妖最終褪去魚鱗修成人身。
因此這首歌表達的是小姑娘甜蜜又有些一廂情願的暗戀，這樣的情緒也不是太考校演唱者的功力，又有歌詞故事打底，還是比較容易討好聽眾的。
也許是剛才刑薇的指導特別有效，展顏唱完最後一句，摘下耳機，期待地看向隔音玻璃外的刑薇。
而那個坐在錄音室裏的姑娘也沒讓她失望，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還伸出大拇指，衝展顏比了一個棒棒噠的手勢。
見狀，展顏開心地笑了，放下耳機，起身向錄音棚外的調音間走去。
“很好，這次唱得非常棒，你過來聽聽看。”
刑薇雖然對自己的要求很苛刻，但是在接受了展顏的工作後，作為一個專業的後期製作人，卻不會對客戶吹毛求疵，而是能很快把握住對方最好的狀態，努力呈現出可行狀態下最好的作品。
反倒是展顏有一些鑽入了死胡同，她聽完了幹音，忍不住道：“這一次好像還有幾處沒唱好。”
刑薇笑著擺了擺手，特別自信地說：“誰唱都會有瑕疵的，即使是專業歌手也不可能做到毫無瑕疵，不然要我們這些後期調音師幹嘛？安心，我可是未來的百萬調音師。”
聞言，展顏放下心來，特別誠懇地對刑薇說：“我當然相信你的專業能力，我是想說……嗯，我也沒別的意思更不是想惹你不開心。
“我覺得你做得特別好，想按業內專業人士的價格付給你報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壓榨學生工。”
展顏說這話的時候，耳朵微微有一點發紅，她還是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滿身銅臭侮辱藝術家了。
但這的確是她的真心話，她覺得刑薇在成名前的日子應該也不太好過，忍不住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一幫這個追夢人，就好像前世，如果能有誰在困境裏也幫一把自己一樣。
刑薇看著語無倫次的展顏，聞言有些驚詫，然後像是聽到了什麽特別讓她開心的事情一樣笑了出來。
“好呀大老板，那就按著業內的標準付我薪水吧，正好我也想換一把木吉他了。”
她答得特別爽快，一來是因為沒名氣的歌手確實挺缺錢；
二來是展顏的態度讓刑薇認為是自己的工作能力讓展顏願意多付錢的。這個女孩是真的很誠懇的在為她考慮，她能感受的到。
因此，刑薇半點都沒有不高興的意思。
見刑薇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展顏鬆了口氣，開心地道：“那麽編曲後期就全都交給你啦。”
刑薇拍了拍胸口，大包大攬地說道：“放心吧，我今晚做一個小樣，明天咱們再開個討論會，一起商量一下編曲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