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嚴氏起疑
望著老夫人送的這些個東西，沐芸雁心生一計，拿起托盤上的一對粉晶耳墜子就當著蔡嬤嬤的麵試戴了起來，轉過頭去問著秦姨娘，滿心歡喜的模樣：“姨娘，你瞧，好看麽？”
這一轉，臉上那清晰的巴掌印便是正對著蔡嬤嬤的。
蔡嬤嬤到底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了，隨著老夫人明爭暗鬥的還少麽？怎說也是個人精，沐芸雁的這番小心思自然是瞞不住她的。
盡管如此，卻不得不按著沐芸雁的心思，故作驚訝的問：“啊呀，二小姐的臉是怎麽了？”
蔡嬤嬤這麽一問，沐芸雁卻像是受了驚般，忙抬手捂住了火辣辣的臉頰，一雙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懼怕，怯怯地道：“沒、沒什麽，是我不小心撞到了……”
蔡嬤嬤聽了沐芸雁這般說辭，精明的眸中閃過一抹什麽，卻是心疼的語氣道：“二小姐怎的這般不小心？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定是要心疼的。”
沐芸雁忙著急道：“還請蔡嬤嬤千萬不要讓祖母知道，是我不小心的，莫要她老人家牽掛了。”
如果蔡嬤嬤不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的話，指不定是要被沐芸雁這副孝心的模樣給感動了的。
可，她早便知道了沐芸雁臉上那個巴掌印是怎麽回事，眼下看著沐芸雁又要這樣做戲，心中不禁一歎，到底是隨了秦姨娘，小小年紀便這般有了心計。
蔡嬤嬤瞧著那秦姨娘母女二人思量了一番，老夫人那一句交代嫡母的事，她便是埋在心裏了。
另一邊
嚴氏匆匆領著沐芸雪趕到戒室的時候，許媽媽那五十大棍已經挨完了，人也昏死了過去。
瞧著許媽媽慘白的臉色及身上的血跡斑斑，嚴氏臉色變了又變，極力忍耐著心頭怒火，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抬回如意苑。”
如意苑的西側方，嚴氏撥給了幾個上等婢子居住的，方便就近服侍。
而許媽媽不僅是郡王府過來的，更是嚴氏的乳母，自然也是住在獨居的廂房。
眼下，嚴氏便窩在許媽媽的屋子裏，陰著臉看著張府醫給許媽媽診治。
想到今早發生的事情，嚴氏便按捺不住，冷著臉問道：“怎麽回事？”
張府醫剛給許媽媽把完脈，聽到嚴氏飽含怒意的問話，心裏不禁咯噠一下，小心翼翼道：“許媽媽上了年紀，自然是挨不住……”
“我問的是清疤丸的事！”
嚴氏不耐煩的打斷了張府醫的話，她眼下沒心思與張府醫客套，那清疤丸動了什麽手腳，嚴氏自然是心裏有底的。
可是，沐芸雁那傷口實在太過觸目驚心，已經超出了她能把控的範圍，她不得不懷疑了起來。
聞言，張府醫寫藥方的手頓了一下，又添上了幾筆，吹了吹上頭未幹的墨跡才猶豫著道：“那清疤丸的確是被下了毒的。”
嚴氏聽罷，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將手指絞得發白，恨恨的道：“果然！往日那個賤婢就不是什麽善茬，三天兩頭的給我明著暗著使絆子也就罷了！如今她倒好，為了算計我，連自己親生女兒也下得去手，果真是毒婦！”
嚴氏氣，望著許媽媽麵容蒼白的模樣，自然也是惱了沐雲瑾的。
她卻不曾想過，若不是她自個生了要害沐雲瑾的念頭，沒有所謂的清疤丸，就不會產生後來發生的事。
……
瑾蘭苑裏
沐雲瑾慵懶地倚著貴妃榻看書，綠袖一邊替她張羅著茶水糕點，一邊心有餘悸的道：“真沒想到府裏竟還有這樣黑心肝的惡人，居然在夫人的藥裏下毒，還好大小姐沒用那藥，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沐雲瑾聽罷，紅唇彎了彎，瞥了綠袖一眼，又見紅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我乏了，讓她們都到外頭候著吧！”
話是這麽說，可真待屋子裏忙活的眾人都退下了時，沐雲瑾卻又慢悠悠的添上一盞茶水，將手裏的書又翻了一頁，哪裏有乏了的模樣。
不待綠袖發問，沐雲瑾便睨著紅綾道：“眼下就我們三人在，你想說什麽，便說吧。”
紅綾小臉一紅，一副心思被人戳穿的模樣，但，屋子裏也隻餘下她們主仆三人，大小姐不必說，綠袖大抵還是能保密的，想了想，她便小聲道：“奴婢覺得，這事兒未免太過巧合了。”
張府醫前腳一走，她家大小姐就被人推到荷花池裏去了，接著，夫人的清疤丸就送到大小姐這來了，恰好還是有毒的，又恰好被二小姐給搶了。
看似沒問題，可是……
紅綾望向沐雲瑾，正好迎上沐雲瑾噙了笑意的目光，她咬了咬唇，還是怯生生的問了：“奴婢猜想，大小姐您是不是早便知道了夫人送過來的清疤丸是有毒的？”
綠袖皺了皺鼻子，正要反駁紅綾這番猜想時，卻聽得沐雲瑾道了一句‘不錯。’便瞠大了一雙眼睛，驚道：“大小姐知道清疤丸有毒……唔唔！？”
那拉高的聲音讓紅綾緊忙的捂了她的嘴，訓道：“你小些聲音，還嫌大小姐的麻煩不夠多啊？”
綠袖訕訕拉下紅綾的手，又瞄了外頭一眼，見沒什麽動靜這才安下心來，小聲的問：“所以，大小姐是知道了那清疤丸有問題才故意讓二小姐搶了的嗎？”
綠袖說完，又覺得有點不對勁，這麽說的話，好像她家大小姐是壞人一樣。
可沐雲瑾卻不否認，眉眼彎彎的笑了笑：“她既想要，那便送她就是。”
話落，又揚眸看了有些驚呆的綠袖一眼：“你們可是覺得，大小姐的心腸忒壞了？”
十一二歲的年紀，最是天真無邪的時候，如果可以，沐雲瑾也不想抹去她們那純真的笑顏。
可，在這吃人的後苑裏，若再什麽都不懂，任憑著他人算計，早晚是要吃大虧的。
與其被動，倒不如讓她們有了提防之心，知道了人心險惡，知道對什麽樣的人，該說什麽話。
綠袖一怔，回想到那日的情形，便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若不是那一日二小姐與秦姨娘硬要搶，那清疤丸如何能到她們手裏去，她們自作孽，怨不得大小姐的。”
聽了綠袖的話，沐雲瑾笑了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待紅綾與綠袖細嚼這句話的意思，沐雲瑾便將嚴氏換包清疤丸，收買張府醫及秦姨娘反下毒陷害的事一一說了出來，聽得這兩小丫頭臉色變了又變，後怕不已。